益西彭措堪布:佛遺教經講記(十一)  


七智慧功德

汝等比丘,若有智慧,則無貪著。常自省察,不令有失,是則於我法中,能得解脫。若不爾者,既非道人,又非白衣,無所名也。

「若有智慧,則無貪著」這是指智慧能破除執著。也就是以智慧照見世俗現相一切皆空,不著於世俗的幻相;再者「因妄而顯真」,妄既然本空,真也不立,所以並沒有可執著的妄和真。

「常自省察,不令有失」,就是知道智慧難得之後,要常常省察,恆時不要失去智慧覺照。這樣就能得解脫。

由增益聞思修三慧,來證得無漏真實智慧,才叫做道人。未曾出家叫做白衣。現在已經出家,又沒有四種智慧,所以「既非道人,又非白衣」,沒有可稱呼的名字了。

實智慧者,則是度老病死海堅牢船也,亦是無明黑暗大明燈也,一切病者之良藥也,伐煩惱樹之利斧也。是故汝等,當以聞思修慧而自增益。若人有智慧之照,雖無天眼,而是明見人也。是名智慧。

這真實智慧是能度過老病死海的堅固航船,是無明黑暗中的大明燈,又是能治一切生死病患的良藥,也是斬斷煩惱樹的利斧。

總之,照破無明、根斷煩惱、度過生死苦海都要由智慧來成辦。所以自己要增長聞思修三慧來發起無漏智慧,證得聖果。

如果人有智慧照見萬法真相,雖不具天眼,也是明眼人,這就是智慧的功德。

八畢竟功德

汝等比丘,種種戲論,其心則亂,雖復出家,猶未得脫。是故比丘,當急舍離亂心戲論,若汝欲得寂滅樂者,唯當善滅戲論之患。是名不戲論。

以上從「無求」到「智慧」這七種功德都是長養善根的方便,而這裡是指示自性遠離,不是對治法,所以稱為畢竟功德。

真如涅槃本性清淨,言語道斷,心行處滅,本不是戲論所行境界。戲論有兩類,一是對真實的理生戲論(「理」是指理體、指本性),二是對世間的事生戲論。對真如本性起四邊執著,認為是這樣而不是其他(比如固定是有的自性,而不是其它無等三邊),像這樣就是戲論,因為心的本性遠離四邊。起了固定是此、是彼的執著,就落在昏亂當中,所以說「其心則亂」。《信心銘》:「才有是非,紛然失心」就是「戲論心亂」的註解。

像這樣在法上起戲論都不可以,何故談論世間各種戲論。一個人雖然出了家,身體是離了世俗,心卻沒證到真理,都是被上面這兩種戲論所亂。所以要想得到寂滅之樂,就唯一要滅除戲論過患,這叫做「不戲論」。

三流通分為四:初勸修流通;二證決流通;三斷疑流通;四囑付流通。

「流通」,就是使這部《遺教經》流通於十方三世。分四部分:

一、勸修流通:這是勸導學人在自身上實修世間和出世間的法要,這才是真正使本法流通世間。

二、證決流通:就是決定地證明四諦是永恆的真理,使當時和後世的佛弟子信受無疑,從而流通後世。

三、斷疑流通:由斷除懷疑,使大眾領會到佛已經把重要的法要宣說完畢,使大眾依法實行、實證,讓佛法流通世間。

四、囑咐流通:就是世尊囑咐大眾一心勤求出離之道。

今初

汝等比丘,於諸功德,常當一心,舍諸放逸,如離怨賊。大悲世尊所說利益,皆已究竟,汝等但當勤而行之。若于山間,若空澤中,若在樹下,閒處靜室,念所受法,勿令忘失。常當自勉,精進修之,無為空死,後致有悔。

「諸功德」指共世間的三種法要功德和出世間八種大人功德。

「常當一心,舍諸放逸,如離怨賊」,是世尊囑咐我們:所學的法要要放在自心上實修。在學完共、不共法要之後,常常要依第一義心而修。

以上所說的功德最終是證得第一義、證得一心。首先修共世間法要,努力使自己成為法器。包括持戒遠離邪業,使身口意三業清淨;然後要對治生活中會嚴重障礙修道的根欲放逸、睡眠、多食三種苦,對治之後才有安穩的身心狀態,才能保證全副身心投入修法;之後要對治嗔恚、貢高、諂曲三大煩惱。由於嗔恚會失壞善根、貢高無法受取法益、諂曲不能與道相應,有這三種障礙就難以入道,所以先要對治這三種煩惱,使得自己的心安忍柔和、謙下、質直,才能修不共出世間的法要;之後,要首先成就無求、知足、遠離功德,使得身心遠離世間的惑業苦,一心安住在出世間的修法上;之後再緣著正法恆時無疲倦地勤修、日夜不失正念,由此就能成就禪定、智慧,最終得到畢竟功德。前面的修法都是對治行,並非究竟。最終的究竟功德是非對治,這就是成就一心,就是自己的本性。所以世尊教誨要恆時依於第一義心而修習。

「舍諸放逸,如離怨賊」,就是遠離種种放逸在五欲中的行為,要如同遠離怨賊一樣。「放逸」是指心向外賓士在虛妄的塵境上,這叫「背覺合塵」,是造成生死無量諸苦的根本,使自己失壞功德法財,所以如同怨賊。只有舍離一切放逸,才能恆時依第一義心而修,因此殷勤教誡。

「所說利益,皆已究竟」,這是指佛的無限劑大悲(就是無局限、無邊際的大悲)。由於佛的大悲心不會有局限、有偏袒,所以如來所說的利益都已究竟,而無遺留。這是世尊即將入滅,對弟子們交代:我來世間所說的法要,一切都具足圓滿,所以你們只要依法勤修,就一定能證道,不要認為還不究竟。

從「汝等」到「勿令忘失」這一句是教導修行的方式:

如何修?「當勤而行之」。所學的法要精勤地在自己心上修。法如藥,不是背藥方,而是要服藥。一個個法要聽受了之後,先以思維決定它的涵義,之後納入在自心上使自心修成這樣的功德。譬如:學知足,就精勤地修出知足的功德;學遠離,又精勤地成就遠離的功德。

何處修?要在山間或空澤中,或樹下,或安靜地住在靜室里。這是為遠離散亂的緣故。

修什麼?「念所受法」。「念」是明記不忘,「所受法」也就是應當修的法,不是在所領受的法之外另找一種修法。

何故修?「勿令忘失」。為什麼要修呢?為了不使所受的法忘失,因此要常常在自己心上修。

以什麼方便修?「常當自勉,精進修之」。用什麼方法來激勵自己修行呢?就是常常勉勵自己:極難得的暇滿人身我已經得到,極難聞的甚深法要我也已經聽聞,所以我要珍惜此生,儘量精進修行!

如果今生沒有趨入佛法的真實義,那就等於白活一世,叫做「空死」。到臨死時沒得到法,對佛法真實義還是一片茫然,那算是白活一世了。如果現在以少為足,臨終也會後悔:當初如果我能把握機會、精進修行,會有更大的成就,絕不只現在這樣。再下等的,到了臨終發現一生造了很多惡業,現在要墮入惡趣,那就更加後悔!會自我呵責:為什麼我這麼愚痴?這麼好的機會,沒有修成佛法反而修到了惡趣!到這時後悔已晚。所以要珍惜每一天,不要空過。

我如良醫,知病說藥,服與不服,非醫咎也。又如善導,導人善道,聞之不行,非導過也。

世尊又講:我只能指導你們修行,修行要靠你們自己!我就像良醫——知道你們的病情,而且給你們開了藥方,服不服藥在於你自己。不服藥,治不好病,這並不是醫生的過失。我又像很好的嚮導——給你們指明了光明大道,沿著這條大道實行,就一定能得到安樂!如果聽完了不去實行,沒得到安樂,這不是嚮導的過失,而是你自己不依道實行的過失。

「良醫」和「善導」比喻的側面不同,從「滅惡拔苦」,比喻成「良醫」;從「生善予樂」,比喻為「善導」。

眾生心上有很多煩惱,以煩惱而不斷造業、感苦,所以都有煩惱病、生死病。佛如同醫王,了解眾生的煩惱,開出對治的藥方,只要按方服藥,就能滅除煩惱惡業、拔出苦根。但如果不按藥方服藥,那也治不好病,照樣會起煩惱、會造業、感苦。佛能做的事就是給眾生開藥方,無法代替眾生斷煩惱,只有自己依法實行,才能斷煩惱。

其次,佛為眾生指明正道,如果依道修行,就會在心中生起無量善根。而且由內心出生、增長、成熟善根,就會解脫,會得到究竟安樂。如果只聽嚮導指路而不實行,那不可能生起善根獲得安樂。比如佛指示要如此持戒、修定等,不依教奉行,也不會出生戒定的功德,得不到究竟安樂。

總之,佛不會辜負眾生,要做的都全部做圓滿了;眾生多辜負佛。聽了佛的教導不依教奉行,就是辜負佛。

二證決流通

汝等若於苦等四諦有所疑者,可疾問之,毋得懷疑,不求決也。爾時世尊如是三唱,人無問者。所以者何?眾無疑故。

一代佛教有無量法門,以四諦攝無不盡。以苦、集二諦攝盡世間因果,滅、道二諦攝盡出世因果。所以,如果對四諦懷疑,則對一切佛法都有懷疑;如果對四諦無疑,則對一切佛法都能無疑。四諦是大總持法門,可以做種種深淺不同的詮釋,總的可以含攝一切佛法。

所以這時世尊問大眾:「你們對苦等四諦還有沒有懷疑?」因為這牽涉到根本問題,四諦一旦明了,如果能了解苦、集,世間因果的相就完全瞭然(就是會了達由什麼起因而造成流轉生死,造成三界一切諸苦)。然後,寂滅苦和苦因的涅槃如何?能達到涅槃的道如何?如果對這道、滅二諦透徹了知,那麼對出世間的因果方面也毫無懷疑(就是會明白修什麼道能斷苦的根源,能使惑、業、生三種雜染徹底息滅,而證得涅槃)。

所以世尊臨入滅時,殷勤三次發問,這是有深義的,顯示除四諦外無有餘法。四諦能攝一切佛法,如果能深入四諦的法義,一切佛法都會了達。

「世尊如是三唱,人無問者」,表明大眾沒有懷疑,如來傳法到此究竟圓滿,表*輪圓滿成就。「人無問者」,表證法滿足成就。「眾無疑故」,表斷功德滿足成就。

時阿?樓馱,觀察眾心,而白佛言:世尊!月可令熱,日可令冷,佛說四諦不可令異。

阿?樓馱也叫阿那律,翻為無貧或無滅或如意。

這有一段因緣:以前在饑荒年代,有個人供養辟支佛一頓飲食,感得九十一劫往來人天,常享福樂。直至今天,福德還不消減,所求如意。所以他的名字叫「無貧」——從來沒有貧乏;叫「無滅」——直到多劫之後福報還未滅盡;叫「如意」——一切所求,順心如意。

他是佛弟子中天眼第一,能觀察到大眾的心理,所以他代表大眾發言說:「月亮可以使它炎熱,太陽可以使它陰冷。而佛所說的四種真諦卻無法改變。」

月是太陰精,故冷;日是太陽精,故熱。但依報器界的法只是眾生心識所現,是識的相分。所以有神通的人可以使月熱、令日冷。如果日月是心外存在的實法,那當然無法改變,但日月只是眾生同分業習氣所現的同分影像,你有這樣的業習氣變現日月,我也有同分業習氣變現日月,所現的影像相似,就錯覺認為在人類心外實有日、月存在,就像大家都吃了「商陸」這種迷幻藥,在每個人眼前都呈現金色,就會誤以為有心外的金色存在。其實金色並不在心外,金色只是心現的幻相而已。日月也只是唯識所現,所以有神通者可以使月炎熱、使日陰冷。但佛說的四諦是眾生心性法爾道理,永無變異。

佛說苦諦實苦,不可令樂;集真是因,更無異因;苦若滅者,即是因滅,因滅故果滅;滅苦之道,實是真道,更無餘道。世尊!是諸比丘,於四諦中,決定無疑。

首先苦諦:三界裡,下自阿鼻地獄,上至非想非非想天,雖然苦樂、升沉有極大差別:阿鼻地獄所受的苦極其漫長、劇烈,心識長劫被大苦逼惱;而非想非非想天,多劫安住定中,毫無苦受。看起來上、下二界天地懸殊。其實三界有漏法無不是三苦所攝,苦受是苦苦,樂受是壞苦(得到時心裡非常貪著,失去了當然憂苦,所以有漏樂受必定與苦相連),舍受是行苦(雖然暫時處在不苦不樂的狀況中,但苦因——煩惱種子、苦種子一直隨逐不離,所以遇到因緣又發起苦苦、壞苦)。像這樣一直在苦的輪轉當中,無一刻止息。這三苦自性的法,無法成為樂的自性。

三界一切眾生,以煩惱、苦種子恆時隨逐在身。由於沒有生起空慧照見無我,所以沒辦法斷掉執著我的心;斷不掉執著我的心,就免不了隨著順、逆境生煩惱;由心裡煩惱妄動的力量,就會有種種造作;因為有造作的業力,就會隨業力生死。所以就不斷地輪轉三界!像這生死遷流的狀況唯一是苦的體性,只要還不能從根源上止息業力流轉,就一直是苦因的狀況,就像癌症患者身上一直有癌細胞繁衍,無論如何都是苦的體性一樣。

其次集諦:見、思兩種煩惱(或見和非見兩種煩惱)以及善、惡、不動三種有漏業,的確是牽生三界的因,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因。因此說「集真是因,更無異因」。這是顛撲不破的法則。世間的因決定是見、思兩類煩惱,善、惡、不動三種有漏業。是由種種惑、業的力量牽引著眾生的心識受生三界,這是世間流轉的定律。過去如此,現在如此,未來也如此。

第三滅諦,也是真實寂滅苦的涅槃。「苦若滅者,即是因滅,因滅故果滅」,這就是寂滅無為安樂!由於見了無我而退掉了執著我的心,這樣在順逆境裡,不再執著我,就不會再起貪、嗔等煩惱;煩惱息下來了,就沒有那股煩動惱亂的動力來驅使心造作;造作止息了,就不會以業力牽著心去六道里受生。

總之,這是從根源上止息了妄動,輪轉的動力漸漸減到零,也就息滅了輪迴。要看到:眾生沒有修道,無明沒有破除,就會以此不斷地妄動、造作,以業力就導致生死相續不斷。現在從源頭上破除了無明,就開始止息煩惱和造作。要懂得是按心裡妄動的狀態取名為煩惱,心一妄動就有一股動力,是以這股動力而發動身、口、意的行為,這就是由煩惱驅使而造業。有業就會被業力所牽而受生。反轉過來,還滅之路的走法,就是從根源上破除無明,無明破了,就開始止息妄動;妄動停下來了,就會止息造作;沒有造作,就不會牽入生死。像這樣使苦因苦果完全寂滅,就是真實的滅!是真實的寂靜涅槃!

因此滅諦是真實的涅槃。外道沒有解脫正道,不能從根斷除苦因,沒有涅槃的實證。

再說道諦。修戒定慧三無漏學,以無我慧為核心,決定能根除苦因。剛才說過,苦因就是執著我的心。道的核心就是現見本來無我。以蛇、繩比喻能得解。比如天黑見花繩是蛇,就起了蛇的執著,以這個執著心會讓自己的心煩動惱亂,以煩動惱亂就驅使著自己做出各種行為。

明白了這個比喻,對於什麼叫惑、業、苦就會完全清楚!由於錯亂的因緣把繩看成蛇,這表示把蘊看成我;由此心裡一直執著有蛇,就像一直執著有我;以執著有蛇的心讓自己的心起很多妄動,於是就驅使著心做出各種各樣的行為,因為恐懼,就會從屋裡跑出去,或者趕緊找刀來殺蛇。剛才講的,心裡已經失去寂靜而妄動了,這個叫煩惱。一妄動了,就會採取行動,或者逃出去,或者找刀殺蛇,這就是造作,表示業。像這樣本來沒有我,但因為執著有我,就會為我而求,為求而行動。比如為了求現世的享樂,這是為我而求,想讓我得到,結果發起各種行動,就造出來了各種非福業。覺得生天很好,是為了讓「我」生天而發生修定的行動,這樣就是造不動業。

凡此種種,就知道:因為執著我的心,就會有各種為「我」而起的妄動,包括貪、嗔、嫉妒、傲慢等等,結果就驅使著心去造作種種,這個生起的過程就是由於執著我而煩惱、由於煩惱而造作、由造作而感召三界生死。

當你現見了無我,就好比燈光一照,面前只是繩子而沒有蛇,認為有蛇的心當下就會消失,而且妄動的心也會逐漸止息下來。眼睛看到只是繩子沒有蛇,比喻在見道的當時就斷掉了遍計執著,再不會認為有蛇。但心裡亂動的慣性還要逐漸地止息,這好比俱生執著,它還要經過一段時間,逐漸地止息下來。但由於已經見到繩上無蛇,就再不會執取有蛇。也不必多久,心裡的亂動就會平息下來。這樣內心再不會動盪,再不會由內心的妄動而發起這樣那樣的行為,先前一切的行為都很好笑!

按這樣觀察就會很清楚,唯一見到無我的智慧是真實的滅苦之道,除此之外再沒有別的道。

由於苦、集、滅、道是這樣真實不虛,因此稱為「四諦」。佛如實而說,比丘如實而解,因此「決定無疑」。

三斷疑流通又三:初顯示余疑;二為斷彼彼疑;三重說有為無常相勸修。

今初

於此眾中,所作未辦者,見佛滅度,當有悲感。若有初入法者,聞佛所說,即皆得度,譬如夜見電光,即得見道。若所作已辦,已度苦海者,但作是念:世尊滅度,一何疾哉!

這還是阿?樓馱的分別語言。包括三種分別:一是所作未辦的人,指一、二、三果羅漢,斷了見惑,思惑還沒完全斷,所以見佛說要涅槃會動悲感。比如阿難會起憂愁等;二是初入法的內凡、外凡,由於觀行的力量深,一聽佛說法就速疾見道,所以比喻為「夜見電光,即得見道」(夜晚一片漆黑,電光一下子閃亮了。表示觀行力量深的人一聽到佛語,心裡一下子就亮了,一剎那就見道了);三是所作已辦的人,即阿羅漢,他們已經斷盡了煩惱,見佛滅度並不會悲哀。因為不會起煩惱。

前面沒有證到無學果,還有煩惱沒斷盡,所以見佛滅度還會悲哀。但是,四果羅漢已經斷盡煩惱,永超三界苦海,所以不會動情愛悲感。但不了知佛實際不滅,因此說:「世尊滅度怎麼這麼快呢!」他們見佛的五蘊身即將入滅,認為這是涅槃。實際上,大乘現見法性的人知道「無有佛涅槃,無有涅槃佛」。法性常住不滅,這又另當別論了。

二為斷彼彼疑

阿?樓馱雖說此語,眾中皆悉了達四聖諦義,世尊欲令此諸大眾皆得堅固,以大悲心,復為眾說:汝等比丘,勿懷悲惱。若我住世一劫,會亦當滅;會而不離,終不可得。自利利他,法皆具足,若我久住,更無所益。應可度者,若天上人間,皆悉已度;其未度者,皆亦已作得度因緣。自今已後,我諸弟子展轉行之,則是如來法身常在而不滅也。

阿?樓馱雖然說了這番話,大眾也都了達四聖諦的義理。世尊以慈愍心憐惜眾生,為了使大家都得到堅固信解,以大悲心再次說:「比丘們!你們不要悲傷苦惱,如果我住世一劫,也終究要入寂滅。相聚而不分離,終究不可得(意思是無常的世間,緣聚而會,緣散而離,沒有一法能夠常住。我來世間八十餘年,現在因緣已盡,因此入滅。即使我能住世一劫,最終也要分離)。但我來世間,自利利他的法已經說圓滿了。如果我再久住世,也不會有更多利益。應該得度的人,不論天上、人間都已經度脫,還沒度脫的人也都作了得度因緣(就是都種了善根)。從此以後,我教下的弟子們輾轉地修行,把如來聖法繼承下來、修持起來,這就是如來的法身常存不滅!

雖然四諦是本自如此的真理,但只有聖者才明徹地了知,因此稱為「聖諦」。以「聖」簡別非凡夫所知。當時大眾已經了達四聖諦,已經明了世間和世出世間的因果,但如來的悲心為未來一切眾生永斷疑惑,所以再次跟大眾說。這也使得我們未來的佛弟子,聽到佛這樣說,自己的心會堅固信受、遠離懷疑,因此以佛語印定此事真實不虛。

這段經文有三方面的斷疑:首先從「勿懷悲惱」到「更無所益」之間,是斷除「所作未辦,見到如來入滅生悲感」的疑慮。一至三果的阿羅漢認為佛就要離開我們,所以生起悲哀的心情。世尊為此安慰說:「我再住世一劫,也還要分離,但自利利他的法已經具足,你們依法修行就能得道。至於相會必有分離,是世間必然規律,而且我久住對你們沒有更多利益,所以你們不必悲傷。」

其次,從「應可度者」到「得度因緣」之間,是斷除「電光見道」的疑慮。意思是:有佛住世多好!我們來請問佛,一聽佛說法,就像黑暗中剎那電閃一樣疾速見道。佛不在世,怎麼辦?世尊解釋:「一切都是因緣。所應得度的都度脫了,沒得度的也作了得度因緣,在因緣成熟時也一定會見道,所以不必擔憂。」

第三,從「自今已後」到「而不滅也」之間,是斷除「滅度何疾」的疑慮。四果羅漢已斷盡煩惱,見佛滅度,不會生悲哀之心。他只會覺得「佛怎麼這麼快就離開了我們」。對此,佛解釋說:「實際上,往後我的弟子們輾轉地行持佛法,就使得因分的住持不壞;法身常住不滅,使得果分的住持也不壞,因果都常在,哪裡是很快入滅呢?」意思是:弟子依法行持,使因上佛法的住持不壞,佛涅槃後弟子常常依法修習,由弟子成為師父又傳授弟子,弟子又成為師父,再傳弟子……這樣輾轉傳授而使佛法不斷絕;就果來說,由弟子所行的法不斷絕,就使得如來五分法身(戒、定、慧、解脫、解脫知見這五分法身)常在世間,所以說「如來法身常在而不滅」。

三重說有為無常相勸修

是故當知,世皆無常,會必有離,勿懷憂惱,世相如是。當勤精進,早求解脫,以智慧明,滅諸痴暗。

一切有為法都是因緣所作,因緣一散就壞滅無餘,無一法能常住。所以相會必定有分離,世間相本來如此,要緊的是「當勤精進,早求解脫,以智慧明,滅諸痴暗」。有為法只是一場夢幻,毫無實義。對無實義的法執著沒任何必要,見世間法的泡沫破滅也不必憂惱,因為本身就是泡沫。

像這樣,不是還要在迷夢裡耽著種種幻相,而是要儘早從夢中醒來。對於世間的富貴、榮華、家庭、感情、財富、身體等等,都要看成夢幻泡影,知道會必有離、生必有滅,不能執為是常存不滅。

世人都喜歡生,不喜歡滅;都喜歡聚,不喜歡散;都喜歡盛,不喜歡衰。其實,滅是由生來的,散是由聚來的,衰是由盛來的,快樂本來是苦因。所以聚不必喜、散也不必憂,世事本來無常。對無實義的法,見其幻生而歡喜,見其幻滅而憂惱,都是不必要的情執。應當早求解脫,儘快滅掉愚痴的黑暗。

世實危脆,無堅牢者,我今得滅,如除惡病。此是應舍之身,罪惡之物,假名為身,沒在老病生死大海;何有智者,得除滅之,如殺怨賊而不歡喜!

世間器情萬物實際都是危脆的,絲毫不堅牢,如閃電、如泡沫、如草頭露、如空中雲,剎那壞滅。所以我現在已經得到了寂滅,就像除去惡病一樣,這是應舍之身、罪惡之物。五蘊和合,假名為身。以這身沉溺在老病生死大苦海中,哪有智者能如殺怨賊般除滅這苦的根源而不歡喜呢?

所謂「罪惡之物」是佛示現同於我們凡夫,讓我們生起警醒。佛徹證法身、無量功德莊嚴顯現,並沒有罪惡之物、有漏之身,也沒有苦的根源,這是為教導我們而說的!

我們聽了要歸在自身上來領會。要知道這是說當下的五取蘊是苦的源泉,是出苦、造苦的苦器,是惑業的產物,所以稱為罪惡之物,稱為惡病。再具體一點說,長劫以來這有漏五蘊的苦始終連綿不斷,它是苦苦器、是壞苦器、是行苦器。今生所受的一切苦,是由五取蘊而生;來世應受的一切苦,也是由五取蘊造集而起的;由於五取蘊念念相續不斷,就長劫沉溺在老病生死的大苦海中。現在能從根斷除我執,使惑業止息下來,從此不再造業感召未來的苦,等到宿世的業全部報完,有漏五蘊的相續就徹底息滅,這就叫「除滅」。

「怨賊」,指無數劫來以無量苦加害於我,稱為「怨敵」;劫奪我心中的功德,稱為「盜賊」。以往這個苦性的五蘊一直相續,一直落在苦苦、壞苦、行苦當中,所以無量劫來從沒出現過絲毫無漏的安樂和功德。今天得已除滅,這是大歡喜之事,因為已經滅盡了苦,永享安樂。

四囑付流通

汝等比丘,常當一心,勤求出道,一切世間動不動法,皆是敗壞不安之相。

比丘們!你們要常常一心精進,尋求出離生死之道!「一心」指依止真實智慧;「求出離」,是因為三界不安猶如火宅,不能在裡面耽著享樂,不求出離。我們住在世間要盡一生努力來求解脫,不是還要顛倒夢想,繼續做輪迴迷夢。輪迴要截斷它,不要發展它,所以要勤求出離。

這世間動或不動的法,都是敗壞不安之相。「動」指欲界,「不動」指色、無色界。欲界是散亂地,心識動搖不已;上界住在定中,遠離散亂,稱為不動。三界萬法都是敗壞不安之相,念念為業所牽、為苦所逼,因緣一散就歸於壞滅,所以是敗壞之相;一直有苦因在身,有苦患在身,因此是不安之相。即使長劫住在上界,也只是一次長眠,定力一失又墮落下界,煩惱和業種子重新翻騰起來,仍舊陷入苦海。只有從根除滅煩惱,使執著我的妄動徹底停止下來,才從根息滅了苦,得到了涅槃寂靜。

汝等且止,勿得復語,時將欲過,我欲滅度,是我最後之所教誨。

「汝等且止,勿得復語」,這是勸導弟子止息身口意三業,成就寂靜無我的法器。「時將欲過」,時間快要過了,表示即將歸於寂滅,不離中道以為究竟。「最後教誨」,顯示佛的遺訓是住持法中最殊勝、緊要的法。

世尊來世間四十九年教化眾生,到最後殷勤囑咐,悲心到了極點。我們做佛弟子的,應當把佛的遺教銘刻在心、信受奉行,這才是我們學習《佛遺教經》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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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
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請常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切重罪悉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