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認識死亡


時間:2017/6/5 作者:菩提極樂

一、二舅爺圓寂

二舅爺一下傳給我那麼多法,這對當時只有七歲的我來說,似乎要求有些高了。他一反常態的舉動,給了我一種不祥的預感,就好像他很快會離開我一樣。這種事情也難說,那只是一種感覺而已。但是小孩的感覺有時非常準確,因為小孩的心很清淨,沒有太多雜念。我跟二舅爺的事情,除了小舅舅以外,其他人一無所知。

他經常跟我說:「我們來山洞的事要保密啊,不能讓第二個人知道。"所以我也不敢在別人面前提起此事,一直保密到他圓寂。二舅爺的圓寂,是我永遠無法抹去的記憶。他是我的第一個師父,也是讓我第一個認識死亡的師父。有一天,我二舅爺為生產隊進山砍柴,山上伐木的軍人絲毫不知山下有人,把砍下的木頭朝山下滾去,不偏不斜滾落的木頭,正好砸在二

舅爺的身上。噩耗傳來我和小舅阿尼飛快地跑到現場,只見二舅爺滿身是血,他看到我依然笑眯眯的,我實在無法控制刀割一般的心痛,大聲地哭了起來。他說:「你幹嗎哭啊?」我問:「你痛嗎?」二舅爺回答:「別哭,我一點也不痛。」軍人們也紛紛趕來,準備送他到醫院,他說:「我走的時間到了,不用再去醫院了,謝謝你們!」

然後又對小舅阿尼說:「你們千萬不要找軍人的痲煩,死因不同之外人人都是要死的,讓我安靜一下吧。」小舅好像很了解二舅爺的意思。這時二舅爺開始念經,念了很長時間,老百姓們著急地對小舅阿尼說:「他在念什麼?別等了,我們趕緊抬他到醫院去吧!」小舅說:「來不及了,他在念破瓦法,馬上就要離開了。」一聽二舅爺就要離開了,我趕緊蹲下身靠近舅爺,問了他最後一句話:「師父,你怕死嗎?」二舅爺回答:「本來沒有我,為何我怕死?」我的二舅爺、我的上師、我的根本上師,就這樣離開了人間。最後他念了啊.....,啊.....,啊三個字再也不說話了。後來我才知道,念啊字,是他通過破瓦法及意識轉引法,把自己的靈魂轉移到了佛界,他就這樣圓寂解脫了。

第一次面對上師圓寂,給我留下揮之不去的陰影,一種死亡的恐懼像烏雲般籠罩心頭。一想起二舅爺下半身那血肉模糊的景象,心裡就像針扎一樣疼痛。上師的死因非同一般,除了上半身之外,可以說體無完膚,他怎能不痛呢?但從他微笑的臉上,我看不出他有絲毫的痛苦,他內心是如此的平靜,對自己充滿了信心。在緊急關頭他仍然沒有忘記佛菩薩,以自己堅強的毅力和堅定的信仰,祈禱諸佛菩薩給自己力量,令在場的人無不敬佩和感動。這對七歲的我來說,簡直太不可思議!後來我才知道,是自己堅定不移的信仰和多年的修煉,讓他早就悟透了人生,看破了生死,對自己的往生做好了充分的準備和十足的把握。在喪禮舉行的三天之間,我一直守候在上師的遺體旁邊。第一天晚上別人都睡了,我目不轉睛地看著,跟我一起流淚的燭光,徹夜未眠。一遍一遍地想像著上師臨終前的音容笑貌,他那博大的胸襟、慈悲的舉措、面對死亡的從容一直激盪著我的心。對著上師的遺體我暗下決心:「我要把自己的一生奉獻給修行,祈禱上師給我力量!」

上師的去世令我終生難忘,也將感動我的一生。因為上師死於事故,部隊應該給予賠償,但上師臨終前一再囑咐:「不要找軍人的痲煩,死因不同之外人人都要死。」看得出來,他這是徹底放下了,這才是真正的慈悲與寬容,給後人帶來和諧和光明;他不但徹底悟透了人生,也徹悟了:「諸行無常」。特別是最後兩句:「本來沒有我,為何我怕死?」這是徹底證悟了「諸法無我」,脫離了生死的恐懼和妄念,達到了"涅槃寂靜"的境界。

我經常反問自己,到底是什麼力量支撐著上師,面對死亡如此鎮定、面對傷害自己生命的人如此寬容?他真正達到無有掛礙、無有恐怖。無有苦厄的崇高境界,讓我無限神往。尤其他最後念誦的三聲"啊",堅定了我的人生目標,給我增添信心和勇氣。

二、親眼目睹爺爺去世

上師圓寂不久,我的爺爺又臨近死亡,這是我第二次面對親人的死亡。我的爺爺叫阿道,爺爺說他一生中沒有得過大病,從來沒有吃過藥,他六十五歲,頭髮灰白,很有紳士風度。我是個很淘氣的孩子,有時候他會罵我,也打我,我很怕他,可是他對家裡其他成員,卻非常熱情。

爺爺的死很特別。他的病仿佛是從天而降,沒有絲毫前兆,而且越來越重,肌膚就像乾枯的樹幹,臉色蒼白得像一張白紙,頭髮也大部分脫落。他大概病了半年,這段時間家裡經常傳來,爺爺的咳聲與呻吟,我的父母日夜守在爺爺跟前。有一天爸爸出去辦事了,家裡只有我和媽媽守護爺爺。這時,只聽爺爺溫和地對我媽說:「事情就要發生了,幫我請阿雍仁波切。」媽媽聽後立刻向寺院跑去。爺爺突然對我說:「我快要不行了,你幫我念經,好嗎?」我只會念誦上師祈禱經,就趕緊念了起來。

爺爺的呼吸越來越短促,呼氣多吸氣少,呻吟的聲音也越來越小了,兩眼發直雙眸晴無神色,從時而抽搐的表情,能看出他內心的痛苦。我知道他不想馬上就走,為他還沒有做好離開的準備,況且眼下只有我在身邊,兒子、兒媳還有他盼望的阿雍仁波切都沒有趕到。看到爺爺痛苦的樣子,我目前能為老人做的,只有一心一意誦經祈禱。一陣激烈的掙扎過後,爺爺突然平靜了,他的內心也安靜了下來,相貌越來越安詳,他微笑著、目不轉睛地看著我,然後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就這樣爺爺離開了人間。在我看來他沒有絲毫遺憾,因為臨走前,他對著我笑得那麼開心。我親眼看著爺爺離去,一邊念誦上師祈禱一邊淚流滿面。守著他的屍體一時間我手忙腳亂,不知所措,既恐懼又驚訝,既傷心又焦急,多盼望爸、媽和阿雍仁波切快點到來啊!其實,我知道爺爺的心,根本沒有離開阿雍仁波切,一刻都沒有。

阿雍仁波切來了,徑直走到爺爺的床前,看了看他的臉、盯著他的眼睛叫了一聲"阿道」,爺爺居然睜開了雙眼。天啊,原來爺爺還活著!當時我驚呆了,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我絕對不會相信。但他已經不能說話了,阿雍仁波切坐在爺爺的身邊,開始給他做佛事。後來我才知道是在給爺爺做灌頂解脫法,然後解說中陰法、開示臨終前的神識路線,最後給他念破瓦法、引導他的靈魂去向。當阿雍仁波切誦最後一個「阿」字時,爺爺終於閉上了雙眼,這一次他真的、永遠地走了。

三、阿扎之死

我第三次接觸死亡,是我的鄰居阿扎。我爺爺走後沒有多久,他就不行了。阿扎有五個兒女,家裡很窮,每天靠打獵生活。為了撫養五個兒女,他一生殺了上千隻動物,也受了很多苦。阿扎對我很好,也很疼愛我,所以我經常和他在一起。有一天他得了病,好像很重的樣子,只能躺在床上。我每天都去看望他,他的兒女和老婆日夜照顧他。

估計他感覺自己沒有多長時間了,有一天他對老婆說:「事情就要發生了。你要答應我,幫我帶好五個兒女。」他的老婆點頭說道:「你就放心吧。」而臨終前,他卻拉著老婆的手說:「你不要離開我,我不想死,我怕,我真的怕。」其實他說的是真話,因為在他臨終的前幾天,從他的叫喊聲、呻吟聲及哭聲中,就可以聽出他真的非常痛苦。對一個普通人而言,知道自己就要永遠離開了,內心很痛苦十分正常,雖然有太多的難以割捨,但還是身不由己。最後,阿扎是睜著一雙大眼離開的。

鄰居甘容去請鄧登仁波切了。因為曾經親眼看到爺爺去世的,所以也就沒有害怕和緊張的感覺,我就像一個很有經驗的修行人一樣,為阿扎念誦了本教《聽聞解脫經》的小儀軌和破瓦法。阿扎生前對我那麼好,我必須如此。二舅爺圓寂之後,我求小舅傳給我破瓦法,所以我學了一點,只會一點,我就給阿扎做起了超度。超度也做完了,天也黑了,鄧登仁波切才匆匆趕到。仁波切開始為阿扎解說中陰介紹法、念破瓦法、引導他的靈魂去向。一切圓滿結束後鄧登仁波切說:「阿扎和仁孜尼馬前世有緣,他已經得到了超度。」聽到鄧登仁波切的話,當時我真是汗毛聳立,倒不是嚇得而是感覺太不可思議了。接著鄧登仁波切又對我說:「不錯!你做得很好,要好好學習啊!」他的這一番鼓勵,更增加了我學佛的信心。

四、來自死亡的感悟

上師亞珠喇嘛的死,讓我看到了修行的希望;爺爺阿道的死,讓我徹底堅定了信仰,也認識了修行人的重點;鄰居阿扎的死,讓我看到沒有信仰的人,死亡時的孤獨無助,焦慮和恐懼。從他們的死亡中我徹底感悟,人臨終時除了修行以外,什麼夫妻、兒女、財務等,對自己沒有絲毫作用,那真是"萬般帶不去,唯有業隨身」。

他們死亡的情景,經常會出現在我的眼前,給我後來的修行帶來很大的幫助。雖然那時我還很小,但我知道這三位老人,面對死亡的心態和心理感受,截然不同。鄰居阿扎示現了沒有信仰的人,面對死亡沒有依靠和信心,內心充滿恐懼而且痛苦不堪;爺爺阿道,面對死亡雖然痛苦,但他依靠著自己的信仰和對上師的信心,最後走得十分自在而且平靜安詳;上師亞珠喇嘛向後人展示了,一位真正的修行人,面對突發事件,那無私無我的崇高境界、高風亮節的道德情懷,和忍讓包容的慈悲態度;面對死亡他波瀾不驚、去留無意,這難道不正是菩薩的品質和佛的風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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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
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請常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切重罪悉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