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文：無故殺龜打蛇。
【原文】
惟龜與蛇，物之最靈。藏身洞窟，與世無爭。打之殺之，是誠何心?報仇槐宅，雪怨江濱。出爾反爾，如影隨形。
註：「對北惡罵」之下，緊接「殺龜打蛇」，蓋道典，北方真武所居，以龜蛇為二將。雖六經所未載，然龜有吉凶休咎之占，蛇有變化蛟龍之象，皆物中之靈，無故殺之打之，較之傷昆蟲，不更取罪乎?
案：朱又賓、成景仲，皆富家子，不事正業，以遊戲為事。朱好食龜，謂滋陰大補。一日以五百錢買一大龜，或勸之曰：「此九尾龜，神物也，殺之不祥。」驗之果九尾，兩邊有四小尾。朱笑曰：「縛龜容易放龜難。」立命庖人烹之。或嘆息而去。成出遊於郊，見一巨蛇引數小蛇至河邊吃水，成取棒打之，大蛇逸去，小蛇並被打死。歸過西市，有一白衣少婦駕青犢車，隨小鬟，在綢帛店中看貨。婦容色嬌艷，成心動，亦下馬買帛，以便飽看。小鬟曰：「娘子帶銀不足，官人可暫貸一時，明早加利相償。」成曰：「但恐粗幣不足奉佳人，何相償之足雲?」遂出己資代買，婦亦不甚愧荷，惟向小鬟云：「可令此官人明日至青龍橋左側，門有雙槐樹宅內取銀。」上車而去。成於次晨潔沐盛服往訪之，小鬟已在門首，曰：「來何暮也，娘子候久矣。」偕至廳上，酒席已端正。婦出，遜坐對飲。數巡，成滿鼻但聞異香，飲畢告別至家，即雲頭痛，蒙被而寢，須臾間骨肉盡消，只存頭髮。其妻詢隨行諸仆，方將前事實告，且曰：「官人聞有異香，吾輩但覺蛇腥氣耳。」遂同往青龍橋看是何怪，至則前宅全無，惟槐樹孔外有蛇盤之跡，或疑婦人即前蛇所變。朱後渡鎮江，至金山腳下，偶於船邊濯巾，忽見水中伸出一手將朱拉下，乃一大龜也，久撈不獲，想被食矣。此殺龜打蛇之報也。
附：毛寶，為豫州刺史，軍人獻一白龜，寶受而放之江。後於邾城與石季龍戰敗，溺江者皆死，獨寶披甲投水，覺如墜墮石上，有物承足以行，乃登岸視之，即向所放白龜也。
孫思邈，京兆華原人，隱太白山練氣養神，精究醫藥，以濟物為心。偶出行，見牧童擊一小蛇出血，脫衣贖之，以藥封裹放草澤中。後月余，道遇白衣少年，邀至宮殿，有帢帽絳衣者出，欣然相接曰：「前小兒獨出為人所傷，賴道者贖救。」又一妃率青衣小官再三謝，命殷勤設筵。留三日，以輕綃金珠贈行，辭不受，乃出藥方三十，曰：「此可以助道者濟世救人矣。」命仆馬送之歸，歷試皆效，乃編入《千金方》中傳世，至永徽三年二月十五日，晨起沐浴更衣，遂屍解焉。(《物猶如此》)
大德淪肌浹髓深，龍宮秘授勝千金。利人濟物渾忘報，但盡區區一寸心。(徐太史詩)
【譯文】
註：「對北惡罵」之下，緊接著就是「殺龜打蛇」，大概是道家的經典中說，北方乃是真武大帝所居的地方，龜蛇為其二將。雖然六經不曾記載，然而龜能占卜吉凶休咎，蛇有能變化為蛟龍之象，都是動物中靈性很大的，無緣無故地殺害打傷，與殺傷昆蟲相較，不是更罪加一等嗎?
案：朱又賓和成景仲都是富家子弟，不務正業，成天以遊戲玩樂為事。朱喜歡吃烏龜，說是能滋陰大補。有一天，用五百錢買了一隻大龜。有人勸說：「這是一隻九尾龜，是神物，傷害它不吉祥。」仔細檢驗，果然是九條尾巴，兩邊各有四條小尾巴。朱笑著說：「捉龜容易放龜難!」立刻命令廚師烹飪。勸他的那個人嘆息而去。
成景仲到郊外遊玩，看見一隻大蛇引著幾隻小蛇到河邊喝水，成取來一隻棒子打蛇，大蛇逃逸，小蛇都被打死。回來時路過西市，有一位白衣少婦駕著青犢車，一位小丫鬟相隨，在綢帛店中看貨，少婦容色嬌艷，成景仲看著心動，也下馬買帛，以便多看一會。小丫鬟說：「我家娘子帶錢不足，官人您能暫借一時，明天早上加利息償還。」成說：「只恐怕粗幣不足以奉佳人，還償還什麼呢?」於是拿出自己的錢代付，少婦也沒有不好意思，只向小丫鬟說：「可讓這位官人明天到青龍橋左側，門前有兩棵槐樹的院內取錢。」說完上車而去。
第二天早晨，成梳洗打扮，前去拜訪。小丫環已在門前，說：「怎麼來的這麼晚?娘子等侯許久了。」相隨到客廳，酒席已安排好，少婦出來，謙遜地坐在對面陪飲。酒過數巡，成滿鼻子聞見奇異的香氣。喝完酒告別回家，就說頭痛，蒙著被子睡覺。不一會兒骨肉溶化，只剩下頭髮。他妻子問隨行的幾個僕人，方將前面的事如實稟告，而且說：「官人聞有異香，我們只覺得是蛇腥氣。」於是一同去青龍橋看是什麼作怪。到了那兒，從前的宅院沒有了，只有槐樹洞外有蛇盤旋的蹤跡，有人懷疑少婦就是那條大蛇變的。
後來，朱又賓渡鎮江，到金山腳下，偶然在船邊洗手，忽然看見水中伸出一隻手，將朱拉下，原來是一隻大龜，別人打撈好久沒有找到，料想是被吃掉了。
這是殺龜打蛇的報應。
附：毛寶為豫州的刺史，軍人獻來一隻白龜，毛寶接受後就放入江中。後來在邾城與石季龍戰敗，掉入江中的人都死去，獨毛寶披甲投水，覺得如同掉在石頭上一樣，有東西支承著向前行，等到上岸後一看，原來就是從前放生的那隻白龜。
孫思邈是京兆華原人，隱居於太白山鍊氣養神，精心研究醫藥，以濟人利物為志願。偶然出行，看見牧童將一條小蛇打傷流血，孫脫下衣服贖回小蛇，用藥包裹，放入草澤中。過了一個多月，路上遇見一個白衣少年，邀請孫到一所宮殿，有一個戴著帽子，穿著絳色衣服的人走出來，欣然迎接，說：「前幾日小兒獨自外出，被人所傷，全賴您贖救。」又有一位女妃，率領青衣小官人再三致謝，命下人殷勤設宴款待。相留三日，用輕綃金珠相贈，孫思邈堅辭不受，於是又拿出三十個藥方說：「這些藥方可以幫助您濟世救人。」又命令僕人用馬送回。孫思邈將藥方屢次試驗，都有效果，於是編入《千金方》中傳世。到唐高宗永徽三年二月十五日，早晨起床後沐浴更衣，磕然而逝，屍解成仙。
大德淪肌浹髓深，龍宮秘授勝千金。利人濟物渾忘報，但盡區區一寸心。(徐太史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