業之奏鳴曲
菲爾‧赫煦 講於2012年9月19日萬佛城大殿
邱如伶 中譯
摘自《萬佛城金剛菩提海》月刊 第513期
我的名字叫作菲爾‧赫煦，是聖城的常住義工，維修音響系統是我的主要職責。今晚，我所要討論的是：輪迴——業力之輪如何運轉，以及我們為何生生世世使它輪轉不息。
在幼年時期，約摸五、六歲吧，因為父母購置了房產，我們便前去參觀。在其中一個房間，我看到一架鋼琴——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鋼琴。我走向它，當我將手放在琴鍵上，我像做了場幻夢一般：我看到我的手在彈琴，那雙我看到的手，重疊在我真正的手上面，仿佛穿越時空一樣。我看著鍵盤，毫不遲疑地知道該如何彈奏。當晚，我寫了一首極短的歌，並因為重新發現鋼琴而激動不已。
打從出生開始，母親經常對我怒氣相向，並不斷對我咆哮及毆打，一直到我八歲或十歲左右。在我十歲的某一天，我告訴她：你不能再這樣對我。她看著我，然後迅速轉身離開。從那天以後，她不再打我，但還是常常喝斥我。
隨著生命的逐漸開展，我仍然不斷地瞥見前世的生活片段，尤其是和音樂有關的部分。我現在已經七十一歲了，我這一生所做的事都跟音樂有關：我談論音樂，做過專業的音樂表演，擔任過唱片製作人、錄音工程師，還教授即興演出的方法。至今，我依然不會讀寫樂譜;但音樂對我而言，是一種本能。
1961年，我認識了佛教。或許因為禪坐，我仍然持有過去幾世的記憶。我在一次坐禪中，出現了一個境界：我看到一棟房子，我在房子的上方俯瞰數百年前歐洲的街景。那是個雪花紛飛的夜晚，有個女人抱著孩子朝房子走來。她敲了門，門也應聲而開。然後，一位老人走了出來。我頓時便知：那個老人是我，那個女人是我的女兒，她剛剛產下了一名私生子。
在那一世，我最在乎的是身為一名作曲家與指揮家所擁有的財富與名聲，而這兩樣我都得到了。我對女兒的行為非常反感，我不但與她斷絕父女關係，還趕走她跟襁褓中的嬰兒。我一點都不同情或憐憫她，因為她玷污了我的名譽。
後來我了解到，我今生的母親就是我那一世的女兒。有一次我問母親，是否還記得小時候她毆打我的情景?她流著淚看著我說：「我從來不曾忘記那些日子。」然後她又說：「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打你打得這麼厲害?」我母親請求我的諒解，而我也寬恕了她。
跟母親稍加淺談那件事後，我想那一切都過去了。不過在那次的對話中，我其實尚未意識到，那是過去生彼此的業力使然，這要等到之後的禪坐里，我才明白。我明白她過去毆打我的理由，是因為過去生我對待她們母子的態度。我感到極度恐懼，然後，我發了一個願，我發願終止這個失能家庭的障礙：那就是我們的貪、瞋、痴。
我母親幾年前往生了，世壽九十六歲。從1970年代到她去世這段時間，我們的關係變得很親近。在她臨終前兩年，我握著她的手，她看著我說：「在你小時候，我對你做過那些事後，你怎麼還能如此愛我?」多年來，這件事情仍在她心中打轉。這九十六年來，她一直活在那樣的記憶里。我不知該如何告訴她，其實那都是我的錯，她打我的起因都是因為我。所以我發願要終止我個人家庭的失調及無能。
我們處在大家視貪瞋痴為常態的末法時代，眾人認為瞋怒、貪婪很正常。想要在這樣的環境修行是很困難的。大約四年前，我來到萬佛城，這裡有善知識，有奧妙的經典可讀，這些都是外面世界所沒有的。透過閱讀經典，我終於了解到如何從失調無能，轉變為無障無礙。雖然我一直都打坐，但卻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雖然佛陀講經說法很多年，我發現在某些程度上，要理解經典的道理其實是蠻簡單的。但是要修到或實踐經典上的道理卻是相當困難的。我該如何熄滅憤怒?我就修忍辱。忍耐、忍耐、再忍耐。當我覺得我快要發火時，我就深呼吸並修耐心。令人驚訝的是，只要用耐心，不出幾分鐘的時間，憤怒便消失了。當我發現我有貪念並且自私時，我就修布施，它是這麼的簡單。當我覺得痛苦，我便修對治法：以勇氣對治怯懦，以忍耐對治瞋怒，以布施對治慳貪，以智慧對治愚痴。
六月的時候，我們在籌備紀念上人西方傳法五十周年的活動，這個活動非常的殊勝。記得在活動期間，大家都很努力地趕工，想把所有的東西都準備好。有一天，有人要求我，把剛才辛辛苦苦弄好的音響桌和所有的音響設備，移到另一個地方。當時我的脾氣馬上就來了，我跟他們講：「不可以動! 不能移動我的音響桌。」當時還有其他人在旁邊，福麟就溫和地提醒我事情的狀況。正當我在捍衛我的空間和立場的時候，我也發現到其實把桌子移動六英尺是有多麼的簡單，應把空間給需要的人。當我捍衛自己並發怒的當下，我開始感到慚愧。我意識到自己是多麼的愚痴。因為這些人給予我的溫和忠告，讓我能夠克制憤怒並移動桌子。
移動桌子只花兩秒的時間，但是我生氣卻已超過了兩、三分鐘。整個紀念活動非常的成功，這就是這個團體與經典如何幫助我克服脾氣的一個例子。
我記得在五十周年活動尾聲的時候，我剛好碰到恆音法師，我就問她說：我們花這麼多的心血，以五十周年這個活動來紀念上人，您認為師父上人看到我們這樣朝令夕改，會怎麼想?就是在事情快要做好的那一刻，中斷它並作改變。她很和善地跟我說：「讓我告訴你一個故事：有一次師父準備一個演講，而且也邀請了許多人。我們布置了一個大場地，依照上人的規劃擺設桌椅。然後當天演講開始之前，他告訴我們，他想要重新移動所有東西。他想要桌子擺在那裡，椅子在這裡，我們也都照做了。」
個人認為，在聖城生活最棒的事情就是，這個地方或者不能如你我所願的方式運作，但是大家都在修行!每天我們都在努力使自己變得更好。在末法時代來臨之前，我希望聖城這個架構不要倒塌。身為這個團體的一員，我非常興奮和開心。學著真認自己錯，然後努力改過，希望我自己能夠變成一個更有用，而且無緣大慈和同體大悲的人。
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