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敦煌是信仰的產物,而不是藝術的產物


時間:2018/8/15 作者:定英蔣德英

敦煌是信仰的產物,而不是藝術的產物

作者:思蓓

佛教東傳敦煌莫高窟的興起

佛教由導師釋迦牟尼佛創立後,大約在公元1世紀前後傳入中國境內。佛教徒來到中土時,帶來了大量佛教經典和佛像。隨著佛教在中土流傳和佛像輸入,中國境內也開始塑造佛像。據史料記載,佛像的塑造大多起於東漢末年的漢桓帝時期。《歷代三寶紀》記載道:「孝桓帝世又以金銀作佛形像。」

按照佛教經典的說法,在佛陀示寂一千年後,佛法由正法時代進入像法時代,而像法時代一千年後,則進入末法時代。正法時代的人們,通過聽聞佛陀演說佛法、閱讀佛教經典、護持戒律,即可獲得覺悟,成就正果。但在像法時代,是以佛像、佛經等來表正法(相似於正法)。人們需要通過對佛像的持久念想、佛經的反覆研讀,才能有機會獲得覺悟。因此,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在像法時代,佛像的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東漢末年漢桓帝時期,距離佛陀滅度差不多八百餘年,這個時期基本上可以視為像法時代在中國的延續。

佛教大約在公元前3世紀傳播至印度西北部以及阿富汗等地區。又過了一百年,在中國現在甘肅、新疆一帶生活的大月氏民族,因為受匈奴壓迫而長途遷徙,經過漫長的跋涉,穿越伊犁河,翻越蔥嶺,抵達現在的中亞地區,意外地開闢了一條中西交流的通道。大約公元70年左右,迦濕彌羅傳教師毗盧遮那踏上了向西域的于闐國弘揚佛教的征程。據地方志記載,于闐王遲勝首先被佛教感化,崇奉佛法,在國內大興佛像建造。因此,中國境內最早開始塑建佛像的地區,是現在的新疆,也就是古代的西域。這就是著名的新疆克孜爾千佛洞。我們可以看到,這個時期佛的形象仍然帶有古印度人和中亞人的強烈特徵。這些佛像鼻子很高,眼睛深陷,頭比較長圓,頭髮呈波狀,肉髻比較小,眉毛彎曲,身披通肩袈裟。

但是,新疆只是前站。因為不可思議的因緣,敦煌,這樣一個默默無聞的小鎮,成為中國像法時代最偉大的造像群。敦煌在上千年的時間裡,基本保持了平穩的政治局勢和富庶的經濟水準,當中原地區陷入無休止的戰亂時,敦煌卻呈現一派欣欣向榮的景象。北魏、西魏和北周時,統治者崇信佛教,石窟建造得到王公貴族們的支持,發展較快。隋唐時期,隨著絲綢之路的繁榮,莫高窟更是興盛,在武則天時有洞窟千餘個。安史之亂後,敦煌先後由吐蕃和歸義軍占領,但造像活動未受太大影響。北宋、西夏和元代,莫高窟漸趨衰落,僅以重修前朝窟室為主,新建極少。元朝以後,隨著絲綢之路的廢棄,莫高窟也停止了興建並逐漸湮沒於世人的視野中。直到清康熙四十年後,這裡才重新為人注意。近代,人們通常稱其為「千佛洞」。

也許是這個原因,導致了敦煌成為建造佛像石窟,並且能夠留存至今的寶地。

然而,我們或許應該這樣理解:其實,正是因為敦煌人民信奉佛法,虔誠可感,佛法神威護佑,才給予了敦煌數百年乃至千年的和平。

確實,敦煌是一直都在佛法薰陶之下的聖地。這裡有一大批高僧在講經說法,河西乃至全國各地的佛門弟子多來此地研究參學。如有世居敦煌的譯經大師竺法護,後來被讚譽為「敦煌菩薩」;有前往印度學習佛法的敦煌人宋雲等;法顯大師、鳩摩羅什大師什無論東進還是西去都在敦煌留下了他們的足跡,甚至滯留十幾年時間。

大約在前秦建元二年,沙門樂樽開始開鑿石窟,建造佛像,這就是舉世聞名的莫高窟的發端。

莫高窟最早期佛教造像特徵

據考證,莫高窟最早的佛教造像,應為第268窟、第272窟、第275窟(根據樊錦詩教授研究成果)。這是北涼時期開鑿的石窟。這三窟的佛教造像,具有十分典型的熱帶印度人的特徵。第268窟的主尊佛像,肩膀寬大,腰部稍細,雙臂粗壯有力,雙膝外撇,頭上肉髻呈尖圓形。從面相上看,渾圓豐滿,額部低矮,眉毛修長,眼睛外鼓,鼻樑隆起,嘴下唇比較厚實,嘴角微翹,內凹。從服飾上看,佛像身披熱帶人常見之右袒式土紅袈裟,身體表面衣紋均為細陰線,線條順身體各部位走向均勻分布。第272窟的石像,則身體挺拔健壯,肩部異常寬厚,細腰袒腹,雙臂粗壯,肉髻寬大,正面中央刻著一個由四組相對的陰刻弧線紋組成的圓形渦紋。這尊佛像,面相方圓飽滿,眉毛高挑,鼻樑隆直,嘴巴緊閉,神態威嚴。第275窟的主尊交腳菩薩,體態健美,身材適中,神情莊嚴,裝飾華美。頭和上身微微前傾,肩寬胸平,細腰袒腹,雙臂渾圓。主尊雙膝外撇,小腿相交,菩薩頭戴寶冠,面相方圓豐潤。披巾斜覆雙肩,下身穿長裙,雙腿的衣紋呈現垂弧狀分布。第275窟的南北側壁上,各塑三身小菩薩像,均面相渾圓,五官皆與主尊相似,這六身菩薩像的衣冠服飾,幾乎完全相同,也與主尊十分相似。

我們從最早期開鑿的這三窟佛像來看,造型明顯帶有印度人的特徵,特別是高鼻深目。我們可以想像,最早接觸到印度佛像的雕塑家們,一定對這種面相感到不太習慣。但出於對佛的無限虔誠,對佛法的無上景仰,這些藝師們毫不保留地接受了西來佛像的全部特徵,並且傾注自己的全部熱情精力,忠實再現。

南北朝時期佛像中外並存的風格

北魏統一中原之後,除了北魏太武帝、北周武帝兩位皇帝排斥佛法之外,其餘的帝王都信仰佛教。因此在整個南北朝時期,造像之風大盛。中原地區的石窟佛像,開始呈現漢民族特徵與外來特徵並存的風格。

北魏石窟中結跏坐佛,多為通肩或雙領下垂樣式,右袒式的極少。中心塔柱四面龕內的造像,多與釋迦牟尼佛「出家」、「苦修」、「成道」、「說法」的故事有關,這應當符合當時禪觀所要求的觀佛觀想的含義。這時期所塑佛像多以彌勒菩薩為主尊。西晉譯經大師竺法護翻譯《佛說彌勒菩薩下生經》記載「彌勒出現,國土豐樂」,表現了人們對未來彌勒佛救世、超脫動亂的願望,富有時代性和漢民族性。

在這個時期,北魏宗室元榮出任瓜州刺史,並被冊封為東陽王。在他統治敦煌的時期,莫高窟成為開窟造像的雲集之地。這段時期的新石窟,主要體現在第248窟、249窟、285窟、286窟等。從這個石窟群的風格來看,已經受到了漢族傳統藝術風格的影響,但影響程度較淺。

佛像從形式上保留了一些從西域東傳的儀軌的原型,尤其面相上基本上保留了印度人的模樣,但佛菩薩的臉部表情、頭部造型、袈裟衣紋的處理有所改變。這個時期,敦煌的雕塑藝師用我國傳統的審美觀念和雕塑手法塑造出薄唇深目、高鼻大嘴的佛的造型,同時也創造出中西合璧的藝術形體—線條簡潔、渾然厚重的傳統佛教造像。可以看出,這時期的佛像帶有印度人的面相,但已經滲透了漢民族的一些特徵。突出地表現為面相長圓,倚坐像及半結跏像均右袒,衣襬兩層,平齊而小褶,衣紋加以裝飾性的渦紋。而結跏坐像則多為通肩和雙領下垂,右袒極少。這都是本土文化與外來文化並存的表徵。

敦煌莫高窟早期塑像,人物面相一般豐圓或豐滿而略長,鼻樑高隆直通額際,眼鼓眉長,胸平肩寬。穿著為右袒式或者通肩式袈裟,衣紋密集,給人薄紗透體之感,被稱為「曹衣帶水」。菩薩則寶冠高髻,雙肩披髮,上身半裸或者斜挎天衣,腰束羊腸裙。這些塑像體態健壯,神情端莊,色彩明快,造像厚重,手法十分簡樸,從中,可以看出西域佛教藝術與中原地區傳統雕塑藝術的相融。比如第257窟就是個典型。主尊面相渾圓豐滿,雙目大而長,昂首平視,鼻直,雙唇薄,嘴角微翹,略露笑意,下巴方圓,大耳外垂,顯得寬厚祥和,十分慈愛。在衣著處理上,雖然右袒,但右邊袈裟已經搭在肩頭,這種袒胸不袒肩的作風更符合漢民族的習俗。

在248窟中,釋迦牟尼像端坐中央,二菩薩並立左右,南北二壁各為一佛二菩薩。正面像與菩薩面相清秀略長,帶有魏晉時期推崇的秀骨清像。穿著寬衣博帶的南朝士大夫服裝,面帶溫文樂雅的神情,並且露出親切藹然的微笑,似乎頗具漢族貴族文化特有的優雅氣息,體現了敦煌造像走向漢族風格的印跡。

唐代造像完全漢化

敦煌是信仰的產物,而不是藝術的產物

敦煌佛教造像完全漢族化,全面成熟於唐代。從製作思想上來看,敦煌唐代造像與以往的所有造像都有很大的不同,區別十分明顯。可以確定的是,這種創作思想受到了禪宗思想很大的浸染和滲透。因為禪宗在個體思維上達到了一個空前的高度,其「自性與佛性無二,眾生與佛無別」的思想,使佛教造像最終擺脫了印度佛像的痕跡。

唐代敦煌造像更加接近當時人的形象,佛像面容逐漸漢化,鼻子漸漸低平,臉部漸漸圓潤,耳朵也越來越大,出現了比較健康豐滿的形象。唐代造像多是靜態,端莊安詳。由於唐代崇尚豐腴之美,故而,佛教造像也開始傾向於以豐肥為美的造型。

唐代造像,最完美的傑作,當屬第328窟。窟中的釋迦牟尼像,身穿通肩式彩色袈裟,結跏趺坐,左手平舉,手心向外,作施無畏印。肉髻高聳,圓形螺發,臉呈圓形,彎眉如月,眼睛修長,鼻子方正,軀體挺直,威嚴端莊。唐代的「南大像」則更側重於表現佛的莊嚴與慈悲,並在塑造眼瞼的深度與表現嘴唇的厚度時,巧妙地利用形體轉折所形成的陰影,使站在20多米以下的人們,都能夠清楚地看到佛像慈悲威嚴的面容。

隨著佛像雕塑的漢化,唐代敦煌造像更多地出現了面容豐腴、兩耳過肩、雙手過膝、面露微笑的福德之相,它與南北朝時期的「寬衣博帶」以及「秀骨清像」完全不同。

在盛唐敦煌造像中,菩薩進一步女性化,更加突出溫良慈祥的女性特徵。不少菩薩還身著唐代貴族婦女的裝束,一派雍容華貴的氣度。第358窟的菩薩,就是典型的唐代菩薩造型:身披帛衣,面頰豐腴,雙眼微眯,帶著含蓄的笑容。

敦煌的信仰基石

當我們回顧這一段中國佛教造像史中最輝煌的篇章時,不能不感嘆,如果我們僅僅從雕塑藝術的角度去理解這一進程,將不可避免地使我們陷入繁瑣而無力的泥潭。因為我們忽略掉一個更遼闊的背景,那就是敦煌藝術背後的信仰基石。

事實上,如果我們僅僅從敦煌看到佛像制式如何一步一步地漢化、擺脫印度痕跡以致完全融入漢族的精神世界,那麼,我們就實在辜負了敦煌畫工以及供養人的付出與辛勞。當這些造像碑石塑造起來的時候,它體現的是信仰的虔誠,以及對佛國無限的嚮往。信仰的力量是巨大的,這大概就是敦煌的修行者和虔信佛教的工匠們的內在動力了。他們拋卻名利,在茫茫的荒漠中用這種方式苦修,把一生的心血都刻畫在這些塑像和壁畫上。與這樣的真誠心愿相比,藝術只是最微不足道的細枝末節。

佛像或者具有印度人的相貌特徵,或者具有漢族人的相貌特徵,菩薩或者是男性特徵,或者是女性特徵,它背後反映的並非是藝術史的進程,而恰恰是佛教「萬法由心」的真實印證。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作為佛弟子,深知佛代表了絕對真理,代表了美的極致,甚至,佛是消滅了美醜的差別,也消滅了真理與謬誤的界限,達到了徹底的圓融,因此,再完美的佛像,都是不足以表現佛的精神之萬一的。

因此,當我們討論佛像的藝術制式,或者討論佛像的塑造原則的時候,實際上都已經偏離了正確的道路,走上了南轅北轍的誤區。事實上,佛像是一種示現、攝受和警醒,它讓我們警醒內心的固執與妄想。也正是因為我們的妄想如此強烈,才會讓我們忘記了敦煌是信仰的產物,而不是藝術的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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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請常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切重罪悉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