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覺學佛網 : 居士文章


時間:2020/12/4

觀:超越邊見,突破無明的開始

常在閒談中聽人講:破無明要靠智慧,慧由定生。定如何生慧?通過觀,所謂觀慧是也。什麼是觀?佛門用觀字的地方甚多,用以處理不同問題。如淨土十六觀中前幾觀主要是為了迅速集累白淨業,不淨觀對治貪,天台空假中三觀各有所攝,而密宗中觀想種類之多不勝枚舉,非可盡述。但與智慧直接相關的觀,用中文講包括觀想與觀察,梵文中有二,毗婆舍那——指以思維分析為重心者和三摩缽提——指以體察等持為重心者。本文將以簡介毗婆舍那為主,稍及三摩缽提。

怎麼觀,觀什麼?常聽人答曰觀心,或曰觀如幻,或曰觀八不,或曰觀真實,或曰觀真如體性等等。都對,只可惜是講給會家子聽的,不會的人聽不懂。如今學觀要如何做起,哪些是基本原則?以筆者一管之見,有幾點值得事先搞清。第一,觀的根本出發點不在於立而在於破:破除一切錯見執著。毗婆舍那以破錯見為重心,進而初步契入空性;三摩缽提以破執著串習(這是細錯見)為重心,逐步於空性鞏固深入。在深入破除錯見之過程中,行人得以契入空性:並非得到真理,而是真如法爾自顯現。如果企圖觀得什麼,一開始方向就不對更談何結果。科學發展中有相似的過程,在熱力學以前,科學定律都是以肯定性的方式表述,到了熱力學,基本定律居然全是否定性的,只講「不能夠」,很多人繞不過這個彎。後來才知道,否定性的表述威力甚大,某些領域非用否定性表述不可。第二,在破除錯見時,以破除人我能所為第一要務,而所得心為首當其破者。或頓然或逐步,凡能削弱泯除能所對立者,俱為正確方向,反之即誤。比如講觀真如體性,要小心了。如若潛存觀得真如之心就已錯:真如又如何可以被觀察?能觀被觀俱非真如。如此作觀,早已陷入能所之中而不自覺,如小貓捉尾徒自旋轉忙亂而已。細察心念,實為所得心驅動,欲將得個「悟」,反導致南轅北轍。而所得心正是人我對立執著的產物。但如果放得下執著,盡大地無非真如顯現,何況能觀所觀?第三,觀沒有一定之法,方便卻多得不可勝數。所謂方便,是因行人無法一下子徹底放下執著,乃用一種幾乎無相,極細微的執著來替換習慣的堅固粗執,所謂將病投藥。若病去,則藥也須停,否則又成新病。人人有病,故離方便無有究竟;又不可死執某種方便,因其尚未究竟。第四,觀雖以破為重心,卻並不排除立。常有這種情況,行人破到某種程度後光硬破破不下去,此時若有明眼人善巧,離破立兩邊撥一下往往有奇效。但也是建立在充分破的基礎上。破如畫龍,撥如點睛,龍若未畫,何睛可點?所以,不可以龍不畫卻整年價等人來點,那沒用。不妨龍先畫起來,等機緣請善知識來點,說不定自己也點得出。

破除錯見先由淺顯處上手:以思維去了解緣起性空,相由心生之理;繼而觀察世界並如理分析是否果真如此,以破除實執,加深對佛法的了解;進而識別邊見,所謂邊見者,又叫二元論,為我等一切凡夫認識宇宙的基礎,以計常計斷能所對立最為典型。如此漸漸深入。由在知見哲學水平上理解到過去的認識論中之謬誤,進而體會到我們的這類謬誤妄想錯見起源極深,在形成思想之前便已存在,再進一步發現任何細微念頭剛起之初,便已能所宛然執著堅固。原來能所對立竟然是我們凡夫俗子認識世界一切的基礎!這就到了進退兩難的地步:要想認識真如?已經錯了。不去認識,則又學什麼佛法?這在禪宗叫「棘黎圈金剛套」。這套沒有固定解法,唯有在努力中待機,佛門叫「當觀時節因緣」。如果行人止修得很「明」(參見拙文「止,必要的基礎和方向」)此時就用得到一種殊勝方便:將注意力放到明照上。不必象修止時持得那麼緊,允許少數念頭生起,但決不允許妄念將明照復蓋,就這樣去試著體會。如果再進一步,契入本覺智朗然自照自明,自會體會到如何是錯,怎麼錯的,一切對立能所執著都是這個錯,都以這個錯為基礎,就悟得避免此錯無非「放下」,不為此錯蒙蔽。初(粗)得個入處由此始焉。這「入處」又大致分兩種方式來。一類以極猛力破下去,將生滅心逼到走投無路,突然爆破,生滅心暫停現行,能所暫消,行人藉此機會悟入,姑稱「爆破型」;另一類以較強的慧力,就在生滅起落中突然體會到,原來本覺智始終未被污染,好端端地在!不妨稱為「透入型」。然而兩路各有長短。爆破型的,工夫紮實,悟後力量較大,為其長處。然而須知,爆破並不等於悟,如果混混噩噩地以境界為是,不久後就只剩下「美好的回憶」了。即使努力用功護住境界,也是動靜兩相打成兩截。必須借「爆破」體悟到非能所無邊中不生滅的本覺智,將「見」落實,才得腳尖觸地,得個入處。透入型的,一經悟入就常常能入,為大優點。然而力小,每每觸境打失隨業流轉,一時間不要說抵敵生死,抵敵一般煩惱也力有未及。境過再提卻宛然仍在,不受污染。於是有人因其未見力用而不加珍惜護持,終致退失;有人又因其不受污染而狂心大起,自以為證,致入歧途。其實兩路所入者,均需長時護持,深入再深入。所謂「一得便了」之說,或許對極少數極利根人可用,對絕大多數人不適用,易致自誤。

以上為毗婆舍那的略要。很明顯,這種以破除錯見為手段的分析需要一些基礎準備。首先,「緣起性空」,「無自性」,「無生」這些佛法道理必須知道,而且要錘鍊,因為我們凡夫的理解不容易準確。這部分基礎屬經教,稱教下,實為佛法與外道不共,無此基礎不僅分析無從作起,且一定會多走很多彎路。人常犯的錯誤,其實大多數用不著動用高僧大德的高深證量,單憑正知見就可以排除掉。修行道上人人難免出錯,沒什麼可怕,知錯及時退出即可,反增經驗為日後助人之用。令人耽心的是無正見,錯了不能及時識別,死抱住不肯放,就無有上正道之日了。禪宗大盛的唐宋時代,無須強調經教和正見,因行人多已具備。今日不同,學佛人於此多未下必要工夫,基礎不穩,後續修行徒增許多困難。亡羊補牢之法自然是多讀經,多思維,多請教善知識。第二,觀察自心心念需要敏銳細緻的觀察力,光看得到思想遠遠不夠。不僅受,想,連那些六識中的潛意識,以及更深的行,都在觀察之列。這不僅要求行人有相當的止力,且要求止而不執。這裡有個矛盾:止要人專注,毗婆舍那卻要人起念觀心分析。解決辦法有兩路(見拙文「止:必要的基礎及其方向」),一是定力好,不花大力氣就不散亂,則可起分析而不失定心;另一種是止的質量好,例如止於明照,則極易學會,即使念起,定心仍在。如果作不到兩種之一,失去定心,分析就只是思維,失去了目標。好比地質學中講礦物,如果沒有標本,只憑文字形容,那就難以學會。是謂觀不可離止。各種氣功打座方法均有極強能所對立,雖有強身健體之效,於明心見性不見其益甚或增加礙難。正確的禪定基礎既屬經教,亦為默照禪所攝,除極上根利器者,幾乎人人必須下工夫。少數慧根深的行人雖可不借禪定而得入處,消磨習氣之初仍須藉助於禪定方便。特別是知識分子學佛,容易只用思維,落在學問里而於禪定輕忽,而致不得正受。第三,也是更根本的,是菩提心。人作為凡夫,其實很少有人願意真的知道,真的了解真實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想像自己是佛,教訓別人,這既容易又快活。但誰願意一針見血地看清自己在算計別人時有多醜陋?正面面對自己內心的黑暗面需要極大的勇氣,去改變就要更勇,因為改往往需要放棄一些個人利益。這一關,真想要學佛的人遲早要過,逃不掉的,而學觀往往就是開始碰到這關的時候。這就要靠菩提心了。不要以為聰明世智慧型繞過去。既使自以為繞過了,碰到環境不利,利己心大起時就全無用處。修習菩提心從來是佛法修證的重心,方法歷代大德均有開示,此處就不多談了。

基礎既備,觀時如何?毗婆舍那的關鍵在於對粗細妄念追其錯誤並體會校正之。這部分屬宗下,除非行人已能開始了解禪門公案,幾乎無書講解。但懂公案的行人已初摸門徑,非初學者所馬上能辦到的。這種矛盾局面並非源於明眼人不慈悲不肯講,乃因細微能所執著之深,非語言文字能說得清,能說得準。與其令人誤會錯會,不如不要講得太多太死。人人俱都執著,人人執著表現不同,如何有個統一辦法?禪宗祖師們老婆心切,接人之餘倒是留下許多泥水,讓後人有點蹤跡可尋,因為很大一部分公案都是講堂頭和尚如何隨方解縛令學人體會到根本錯誤在哪裡,從而悟入。那麼現代行人怎麼辦?如果福報夠,自然以有明眼人相助為最好,但多少有點可遇不可求。尋求成就的密宗上師直指也同樣,限於條件不甚容易。退而求其次的辦法是求己,生疑情參話頭就是手段之一。還有一個辦法是讀公案。讀公案如今似是大忌,都說公案不可懂,讀了也是知解文字,以思維心妄解如來圓覺。話是不錯,若以思維心所得心解公案,想懂點什麼,得點什麼,無疑緣木求魚。但公案可有不同讀法,如果用以學習識別錯誤,破除錯見則大有俾益。如若全無用處,古德們留下那麼多公案幹什麼?禪宗古德的開示與公案是個極珍貴的寶庫。中觀應成見公認是佛法知見最徹底最究竟的,講中觀的書自龍樹菩薩的「七十空性論」以下,可稱汗牛充棟讀不勝讀。但這些典籍中多是講知見,沒講如何做。幸虧中國有公案留下,禪宗大師的作為正是徹底的中觀應成行:不立自宗見,遇錯即破,於破錯見中顯真實。如今讀公案不要希冀有所得,先不要想怎麼加一轉語可使公案接得下去,這東西悟後自會。而是要去體會當時學人心裡在想什麼,是如何錯的;自己如果當時在場會如何,會不會犯類似錯誤?如果會犯自己心行又是如何?如此讓自己身入其境。再看堂頭和尚的行動,在場的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直接反應——不要思考,要看自然的直接反應。到這裡再停下來細心想一想,體會一下自己原先的心行與由堂頭和尚觸發的反應有何不同,和尚在往哪方面「撥」學人?上述過程中要求不失定心,至少失去定心時要能馬上回復。如此做到去,一個兩個公案也許不夠,試著多讀些淺的公案,慢慢會發現古宗師們雖然各個風格不同,但指撥學人有共同點,共同方向。這個方向就是待努力的地方。如此去細細思維體會自己心念錯在哪裡,座上下都去如此去做,幾年內得個入處的機會頗大。此事為大丈夫所為,決非易事,但也未必如人言之難。難的是下一步:護持。

既得入手處,行人重點自然轉向護持,深入。梵語三摩缽提含有觀察,體會及持住等意。目的和做法是保持對空性的直接體驗毋為執著所復染。敏銳透徹的觀照是為必不可少:每當歷世串習所致執著升起,須儘速覺察,放棄並回歸對空性的體驗。注意,這裡要克服的是執著,不是思想念頭。深入的行人完全可以做到有念頭思想而不被執著所復染。力所未及者不得不藉助止來回歸空性,卻須以超越這種較初級的三摩缽提為目標。三摩缽提實質上仍舊是破:已知如何是錯,努力破除錯誤的串習。但隨程度漸深,連破立兩邊也遠離。行人的實執漸少,對世界萬法的體會漸漸不同於過去,現量體會得萬法非實有,亦非世間俗義之幻,無以名之,姑名「如幻」,又稱「幻觀」。同時明空自顯現越發輕晰,如陰曆月初之月光明日增。這個明可以有亮光光的光明相也可以沒有,它在本質上不是光相;卻是由修止時的「明照」蛻變而來,強用語言權說,是不可遮蔽透徹一切的明晰覺性。護持並深入在道理上不難,難的是實行。無量劫來的習慣其力甚深甚巨,非三五天三五月的努力能收顯效,三五年堅持努力方可略現效果。人云蜀道難難於上青天,護持難猶過上青天。其理亦顯:上得青天仍在三界裡,豈能與修學菩薩行相比。在此護持期間,人人會有各種順逆境來干擾障礙,有時障礙大得幾乎無法以個人力量克服。當內心的黑暗面赤裸暴露於自己面前時,許多人無法正視面對,遂致退轉。此時行人應警覺,如此障礙多由未發菩提心所致,也是見處偏空的表現,應儘快彌補。總之,學佛是一生乃至多生的事業,唯發菩提心,長遠心持之以恆,持之以不懈,是為修學處。有志於此的行人護持到一定階段當更進求方便,以求體用不二。述及方便,其廣大其殊勝其究竟者莫過於無上密,為圓滿佛果行同諸佛菩薩之直徑,然非作者能敘述,只得留待將來。

觀的概要如上,簡介已畢,卻頗有言未盡意之感。乃付上幾個筆者曾碰到的情況,作為以分析破錯見的例子,多與正知見相關。有言在前,這組例子均限于思維分析,屬粗淺一類。細緻深入的例子請在公案中下點功夫。

一、「佛法就是因緣果法」。對,但不全面。佛法有因果法,但不僅是因果法。佛講因果是為讓學人了解,因果網從根本上是由執著起,無明緣行行緣識,順流而下執著愈重,因果網愈發牢固,當反溯斬斷之,即得解脫。這還只是中乘。大乘菩薩破無明不住涅槃,斷十二支因緣不住寂滅,於因果法中得自在而常以大悲廣利有情,與僅限於因果法豈可以道里計!

二、「因為時間沒有最小不可分割的片段,故無法集累成有數量的長度,所以時間相續是幻相,非實有」。結論對,推理不對。學過微積分的人都不能接受這個推理。反之,如果有不可分的顆粒就實有了?那麼現代物理證明,輕子及夸克都不可分,所以世界是實有。糟透了的結論。舉這個例子是想說明,學佛時未必可照搬古人的推論方法,佛弟子要宣傳佛法,有必要懂點現代科學邏輯,否則不具說服力。不能簡單地要求未聞佛法的聽眾完全按講者的想法走,也不能簡單化地說科學不對,佛說一切治生產業皆與佛法不相違背,科學怎會違背?講如幻,講非實有,講空性,講無自性,並不是因為物體都可分割,更重要的是所有事物都是在互相依賴中才有相對而有限的「獨立性存在性」,佛法稱為「依因緣而顯現」。因緣總在變化,牽一髮而動全身,所以任何事物都不固定,不具有完全獨立的存在性,佛門術語叫「無自性」「自性空」「非實有」。另一方面,如果一個人截斷他的六根(五根也可),則外部世界對他來講就談不到有沒有,存在不存在。這也說明存在性與主觀有關,不獨立。這與當代科學很相通:對不可觀察的量根本不談,是量子場論的原則之一!而觀察意味著擾動,也就是因緣相關。至於時間相續之所以不實,是因為人在十二支因緣里總是順流向下的,構成所謂「熱力學箭頭」,因果序列造成了時間相續假象,佛門行人一旦契入三時一念,此執著相立破!

三、「電話可拆成零件,零件可拆成原料,原料可拆成分子……,所以電話不是實有的」。此乃一家之言,未達經旨,其不準確處與上例同。由相及空並非因為相可壞,非要壞相才能談空則此「空」具斷滅相,非是佛法之「空性」。現代愛用這例子的人太多,有時反而召人誹謗佛法。關於無自性,無生等意,楞伽經中佛講七種空見時有極明確的教導,應讀通,雖然翻譯的文字堅深了點,不太好讀,好在不長,怎麼也讀得下來。讀通這段經不僅可校正錯見,且可避免以不了意說空性,造口孽。

四、萬法歸一,一歸何處?這個問題實際與「無明由何處生?」是同一問題。圓覺經中佛有明訓,此問不當,為輪迴心生輪迴見。簡單想一下,如果說一歸於甲,則甲歸何處?歸乙,乙又何歸?無窮下去,豈不輪轉不已。佛法在根本上不講「一」,因為講「一」其實已隱含了「二」。「一」意謂著一種「存在」,而存在這個概念是以對比為前提的,落入能所對立,違背無自性了。真正的「一」是為一合相,即是不可說。帶著一種不乾淨的「一」觀念實修,行人必會把這個「一」落實到「我覺」上,雖比向外馳求好一點,卻也難破我人等諸相。甚至會誤以為「我開悟了」,成為笑話。

五、萬法唯心(句號)。這句號大成問題,道聽途說者以為這是唯識,望文生意耳。唯識宗當年在印度名「瑜伽家拉」意謂「瑜伽行」。唯識學是其中用以指導修禪定的心相分析教材,好比學體操時用的圖解。傳到中國後多數人把它當學問研究,不用來指導修定,如買櫝還珠,已夠糟糕。到了今天,聽了隻言片語,不知心相俱起,皆是緣生,八識二無我的道理,聲稱這是唯識見,實在有點糟蹋佛法。若萬法唯心,心又何來?執「心」是生萬法的實體,則比上條我執更重。

六、「西方世界是真實的,還是唯心所造?」那要先問你把眼前我們這個世界當什麼看。如果把眼前的物質世界執作真實,那麼西方世界同樣真實,其它世界也同樣。有人在禪定中到達其他世界時,睜開眼是這裡,閉上眼是那邊,兩處感覺同樣「真實」,也可說同樣不實。如果真能體驗到眼前的世界是「唯心所造」的穢土,境隨心轉,心淨則土淨,方有資格說西方是唯心淨土。否則以妄想心斷常見說西方是唯心所造,偷含「虛假」之意,純系是給自己製造障礙。由阿彌陀佛的偉大願力所成的西方淨土比娑婆世界堅固得多,所以也可以說更真實。

七、「開悟境界是...」開悟有境界,但境界不是開悟的指標。有成必有壞,境界生滅豈是佛性!當然,對於菩提心和正見都有所準備的行人,某些境界可以成為悟入的契機,是臨門一腳的大好機會,就此突破也時有所聞。但開悟並不僅是境界,誤以境界為開悟者,境未退時會誤導旁人,臨到境界退失時又不免大生疑謗。此一情況若發生在臨終時,其破壞力極其可畏。之所以頗有人以某些境界為開悟,實因能所對待未破,甚至知見上都沒搞明白,就圖速成,反而不達。曾聽到有人講「當時連我都消失了,好一個開悟境界」,真為這人耽心。當時若「我」消失了,誰留下這段子體會?當時消失的最多是對身體的感覺,是最粗份的身執暫得調服而已。這位佛友當時在正見和觀心(禪定)兩處都還沒準備好,故有此錯。以這類境界去找明眼人印證,大德們會說「是善境界,當繼續努力」,以資鼓勵,但決無印證之可能;若碰上瞎漢,爛冬瓜印子一蓋,完了,不知哪年才能知錯而返。古德們描述開悟時的話,例如「大地平沉」「虛空粉碎」之類,並非如我們聯想的字面意義,實因無語言可表,不得已而說,說是境界即非境界故名境界而已。其實要了解古德的話,只要破掉能所,或者只要一時調伏得住能所,甚至慧深點的人只要一時掙得脫能所執著,就體會得。作為學佛人,體會得只是個開始,開始修行而已。若自以為了不起,就連個入處也不是。

八、「禪不在修,不由修得。我無修而修,日日吃飯穿衣,任運而行就了」。話聽上去高明得很,是古德的行履處。現今行履未到的人,拾古人牙慧,請小心自己舌頭。佛性不由修而得,不錯,不修更不得!佛性本離得失,講修不修早落入兩邊。如果真不執著,又何必執個「無修」?佛陀當年早已圓滿佛道,尚且勤修福慧無有厭足為眾表率。我等薄地凡夫,既然尚未實證離兩邊,尚大有執著在,修不修大不相同。如何可以斷滅見講任運而行?那只能是隨業力流轉。所以經云:「寧執有如須彌山,不著斷如芥子許」。

九、「不思過去不思未來,只活在當下,就是最高的修,無修而修」。話本身沒錯,理解可以錯得離譜。首先,「當下」完全不是六識思維中的「現在」。契入「當下」三時一念,是極高的證量,非輕言可到。那麼換成「只活在現在」行不行?行!這也是極高的修法,疾趨佛果,但做來不易。例如,起一最平常念:「幹完手上活去吃飯」,已是思未來。對於我等慧不夠深根不夠利的行人,只一句話:老實修行,少唱高調。

十、「平常心是道」。再對不過。只不過我們整日都在不平常心裡混,入鮑魚之肆久而不知其臭,反把不平常心當了平常。比如現在環境下「多掙點錢」是再平常不過的想法,幾乎人人有,是道?「作什麼都無所謂」可稱「道」?

十一、「生活中保持安祥即合道,是禪」。安祥,祥和是美德,絕對值得也應該在社會人生中提倡,尤其在現代。如果能在社會裡提倡安祥並引導趨向佛法正途,那就更是怎麼稱讚都不為過。禪可以是安祥的,也可以是激烈的,但禪並不僅是激烈或安祥而已。安祥本身並未超越人天教法,說它就是禪未免有將無上法庸俗化之嫌。佛法需要推廣,需要適應現代社會,推廣佛法的動機和努力也應鼓勵稱讚,但佛法的精髓核心必須保持,不可丟失。怎樣推廣佛法而不失其心要,是當代大德正在努力的,也有待所有佛弟子進一步努力。

十二、「要提倡人間佛法,少談玄理」。20年代的佛門大德針對中土佛門人士關心改善社會的努力不夠,提出「人間佛教」的口號。相比在西方的基督教,中國佛教在慈善,醫療,教育等各種社會善行方面的努力至今仍然遠遠不足,亟待改進。菩提心要靠實踐,靠行來實現,「人間佛教」恰恰指向這點。但用之反對出世間法倒是今人的創新,當年的大德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佛法在人間,佛在人間說法,當然主要是給人類用的,如同藥是給病人用一樣。但不談出世間法就奇怪了,難道藥只可治標不許治本,這樣病人永遠是病人,只是可以減少點痛苦,才是好藥,叫「病人的藥」?佛法在世間,要導人向究竟解脫才不負佛陀遺教。

十三、「禪,就是要找到真正的自我」。凡講「我」都要小心。佛陀雖在大般涅槃經講「常樂我淨」,那是講圓滿佛道的「一切實相究竟堅固」。其中的「我」字大非一般人想像的含義,不僅凡夫六識思維心所不能想像,即使菩薩智慧也難測度。作為道(根道果之道),佛陀的教法反覆強調的是「無我」,是為契入並圓滿空性的必由之路,歷代佛門大德的修證經驗也都證明這點。與佛陀教法相背的是外道,不導向究竟解脫。但因地人常常是帶著斷見來了解「無我」的「無」字,又迷失方向,平添無數障礙。離兩邊究竟如何?這不是語言文字輕易表達得了的,所以佛陀以心相傳,就是禪和無上密。現代學者如鈴木大拙等作了半天學問,實在並不真懂禪:「真正自我」豈能靠「找」而得到?參「念佛是誰」的人有一個找到的嗎?參得破的人只是體驗到「不是佛,不是心,不是物」,當然更不是「我」,而契入空性。因空性不成不壞,又不是什麼都沒有,不是不覺又非我覺,說又說不明白,權稱「無位真人」。那麼稱「覺」稱「照」可以嗎?當然可以,禪師稱「狗矢」也無不可。只是「覺」別錯解為我覺,「照」別錯解為我照,這地方如果透不徹底,沒悟可言。禪門有云:「即心即佛將病投藥,非心非佛無病呻吟」,很洩漏了些天機,證諸圓覺經「無知覺明」,極值得細心體會。

十四、「從來沒達到過『沒有我』,怎麼才能修無我」?此問邊見未淨。「無我」不是沒有我,以「沒有我」為無我是斷見,期盼「沒有我」的境界又是常見。斷常真是難兄難弟,焦不離孟。斷常非真實,從根本上講是修不成的。佛陀圓證無我,卻不是「沒有我」,否則怎麼回答弟子問題?無我是沒有我法二執!契入本覺智就體會到本覺智不是你的我的他的,也不離你我他;不僅不離你我他,也不離雞鴨貓狗,桌椅板凳,山河大地;體會到這裡,算是對體會「無我」有了九牛一毛的開端。

世上錯見舉不勝舉,上述數件不過九牛一毛,文中的分析破拆也基本限于思維範圍。唯願此文能為它山之石,給佛友提供一點攻錯的材料,並願正法常駐光我中華:「無上希有秘密寶,日月經天恆駐世,加庇塵沙諸有情,同證本淨光佛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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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
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請常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切重罪悉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