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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冥報記》輯書(原文,全)


時間:2018/7/3 作者:妙音

《冥報記》輯書(原文,全)

【目錄】:

冥報記: 合刊序 冥報記敘 卷上 卷中 卷下

冥報記輯書: 卷第一 卷第二 卷第三 拾遺 卷第四 卷第五 卷第六 卷第七

【簡介】:

《冥報記》三卷,唐吏部尚書唐臨撰,收於《大正藏》第五十一冊及《卍續藏經》第一四九冊。共收錄各種善惡報應的事跡五十三則,所記多系南北朝末期至唐間之事,其中屬於北齊、梁、陳和後魏(北魏)的僅七則,其餘均屬隋代和唐初。

《冥報記輯書》七卷,系日本人佐佐木憲德所輯,仍收於《卍續藏經》第一四九冊,內容與《冥報記》性質相同,都是善惡因果報應的事跡,年代屬於晉、宋與齊、唐之間。

【《冥報記》《冥報記輯書》合刊序】:

《冥報記》三卷,記事五十三則,唐吏部尚書唐臨撰,收於《大正藏》第五十一冊及《卍續藏經》第一四九冊。

《冥報記》也見錄於《法苑珠林》卷一百,但作二卷,說:「皇朝永徽年內撰」。考《冥報記》卷上第三則「唐絳州大德沙門僧徹」中有:「僧徹專以勸善為務,而自修禪業,遠近崇敬如父焉。永徽二年正月忽囑累徒眾,自言將死。……至今三歲」之語,可知此書應撰於永徽五年 (公元六五五)。

《冥報記》卷首有作者自序,略述此書的撰述緣由;說明「凡有生命者皆有識,有識則有行,有行則隨行之善惡而受報,此乃物之常理,無所可疑。」並舉「晉之謝敷、宋之傅亮、張演、齊之陸杲等,均錄有《觀世音應驗記》,及齊之蕭子良作《宣驗記》、王琰作《冥祥記》等,皆為善惡報應之實例,證明因果不昧,善惡有報,以勸戒未來,使聞者深心感悟。」作者既慕其高旨,也想勸人,因此錄其所見所聞,集為《冥報記》一書,並說:「言不飾文,事專揚確,庶後人見者,能留意焉。」可知作者目的,在於引證因果報應的事實,以警惕世人。

《冥報記》共收錄各種善惡報應的事跡五十三則,所記多系南北朝末期至唐間之事,其中屬於北齊、梁、陳和後魏(北魏)的僅七則,其餘均屬隋代和唐初。每則不立標題,編次不以時間先後為序,也不以類別相區分,故無定例可循。每則之末都有小注,說明所見所聞的根據,以證明「事專揚確」。

另外,據《法苑珠林》卷一百所載,於龍朔(六六一~六六三)年間,中山郎余令(字元休)曾撰《冥報拾遺》二卷,以補唐臨之書。原書已佚,有片段輯存於《太平廣記》卷一百九、卷一百十六、卷一百二十一等之中。

《冥報記輯書》七卷,記事六十九則,系日本人佐佐木憲德所輯,仍收於《卍續藏經》第一四九冊。

《冥報記輯書》無序跋,亦未署輯時,內容與《冥報記》性質相同,都是善惡因果報應的事跡,年代屬於晉、宋與齊、唐之間。見其目錄所注,所輯大多出自《法苑珠林》與《太平廣記》,其中第一則亦出自《三寶感應錄》卷中。

本書及同類之《見聞錄》、《現果隨錄》、《六道輪迴錄》、《幽冥問答錄》(見書後「淨宗叢書」)都是引證善惡報應、三世因果、六道輪迴之實例,充分顯示「人死不滅,尚有輪迴」,其神識(民間稱為「靈魂」)隨生前善惡之業,再度受六道輪迴之報。而人生大多是惡多善少,一旦命終,必入惡道,是故佛言:「人身難得」;雖有持五戒、修十善,報生天道、人間,但畢竟稀少。何況天人壽終,難免墮落;人生百歲,依然老死。更何況三世無量,六道循環,生死不絕,輪迴無窮。因此,與其在此界受六道循環、生死無量之果報,何如往生永恆不滅、自在安樂之淨土。臨終往生淨土比來生作人還容易,淨土只要念佛必定往生,而作人若無五戒則無希望,是故印光大師說:

來生作人,比臨終往生(淨土)還難;

不生西方,必墮惡道。

又說:輪迴未出,危險太大。

善導大師說:

諸佛出世,種種方便,勸化眾生者,不欲直令制惡修福受人天樂也;

人天之樂,猶如電光,須臾即舍,還入三惡,長時受苦。

為此因緣,但勸即令求生淨土,向無上菩提。

因此,人生便有一件不可苟且、不可妥協的﹁人生之目的﹂,即是有生之年,信受彌陀救度、願生彌陀淨土、專稱彌陀佛名,永離六道生死輪迴,與彌陀同證無量光壽,得安樂自在無礙身心;然後倒駕慈航,廣度還在六道沉淪的芸芸苦惱眾生。如善導大師言:

歸去來,魔鄉不可停,

曠劫來流轉,六道盡皆經,

到處無餘樂,唯聞愁嘆聲,

畢此生平後,入彼涅盤城。

又說:

誓到彌陀贍養界,還來穢國度人天;

願我慈悲無際限,長時長劫報慈恩。

釋慧淨 謹識

佛曆二五四八年(公元二○○四)六月廿六日

【《冥報記》敘】

唐.吏部尚書唐臨撰

夫含氣有生,無不有識;有識而有行,隨行善惡而受其報;如農夫之播植,隨所植而收之。此物之常理,固無所可疑也。

上智達其本源,知而無見;下愚闇其蹤跡,迷而不返;皆絕言也。中品之人,未能自達,隨緣動見,逐見生疑;疑見多端,各懷異執;釋典論其分別,凡有六十二見,邪倒於是乎生者也。

臨在中人之後,幸而悟其萬一。比見眾人不信因果者,說見雖多,同謂善惡無報。無報之說,略有三種:一者「自然」:言故無因果,唯當任欲待事而已。二者「滅盡」:言死而身滅,識無所住;身識都盡,誰受苦樂?以無受故,知無因果。三者「無報」:言見今人有修道德,貧賤早死;或行兇惡,富貴靈長。以是事故,知無因果。

臨竊謂儒書論善惡之報甚多:近者報於當時,中者報於累年之外,遠者報於子孫之後。當時報者:若楚子吞蛭,痼疾皆愈;宋公不禱,妖星多退;淖齒凶逆,旋踵伏誅;趙高惑亂,俄而滅族之類是也。累年報者:如魏顆嫁妾,終以濟師;孫叔埋蛇,竟享多福;漢鴆如意,蒼狗成災;齊殺彭生,立豕為祟之類是也。子孫報者:若弗父恭於三命,廣宣尼之道;鄧訓歲活千人,遺和熹之慶;陳平陰計,自知無後;欒黶忲侈,盈被其殃之類是也。若乃虞舜以孝行登位,周文以仁賢受命,桀紂以殘忍亡國,幽厲以淫縱禍終。三代功德,卜祚長久;秦皇驕暴,及子而滅。若斯之比,觸類實繁;雖復大小有殊,亦皆善惡之驗。但事涉王道,理關天命,常談之際,非所宜言。

今之所錄,蓋直取其微細證驗,冀以發起同類,貽告子孫,征於人鬼之間,若斯而已也。釋氏說教,無非因果;因即是作,果即是報;無一法而非因,無一因而不報。然其說報,亦有三種:一者「現報」:謂於此身中作善惡業,即於此身而受報者,皆名現報。二者「生報」:謂此身作業,不即受之;隨業善惡,生於諸道,皆名生報。三者「後報」:謂過去身作善惡業,能得果報,應多身受;是以現在作業,未便受報,或於後生受、或五生十生,方始受之,是皆名後報。於此三報,攝一切法,無所不盡。足令諸見,渙然大悟!

然今俗士,尚有惑之,多習因而忘果,疑耳而信目。是以聞說後報,則若存若亡;見有效驗,則驚嗟信服。

昔晉高士謝敷、宋尚書令傅亮、太子中書舍人張演、齊司徒事中郎陸杲,或一時令望,或當代名家,並錄《觀世音應驗記》;及齊竟陵王蕭子良作《宣驗記》、王琰作《冥祥記》,皆所以征明善惡、勸戒將來,實使聞者,深心感悟。臨既慕其風旨,亦思以勸人,輒錄所聞,集為此記。仍具陳所受,及聞見由緣;言不飾文,事專揚確。庶後人見者,能留意焉。

【卷上】

一、釋信行

隋京師大德沙門釋信行,本相州法藏寺僧。初,其母無子,久以為憂,有沙門過之,勸念觀世音菩薩。母日夜祈念,頃之,有娠,生信行。

幼而聰慧,博學經論,識達過人。以為佛所說經,務於濟度;或隨根性,指人示道;或逐時宜,因事判法。今去聖久遠,根時亦異;若以下人修行上法,法不當根,容能錯倒。乃鈔集經論,參驗人法所當學者,為三十六卷,名曰《人集錄》。

開皇初,左僕射齊公聞其盛名,奏文帝,征詣京師,住公所造「真寂寺」。信行又據經律,錄出《三階法》四卷,其大旨勸人普敬,認惡本,觀佛性,當病授藥,頓教一乘。自弘天下,勇猛精進之士皆宗之。

信行常頭陀乞食,六時禮拜,勞力定心,空形實智而已。每坐禪說法,常見青衣童子四人,持花立侍。嘗與徒眾,在堂中坐禪,眾人忽聞奇香,光照堂內;相與怪異,諮問信行,信行令問弟子僧邕、慧如,邕曰:「向見化佛從空中來,至禪師前,摩頂授記。」如云:「亦摩邕頂授記,余狀與邕說同。」

後邕與其徒眾隱太白山。一日,謂眾僧曰:「當與師等還京。」眾敬邕,皆從之,即下山;夜宿武功,未明便發,謂眾曰:「師等努力,今暝必須入城。」日沒,至漕上,聞鼓音,嘆曰:「城門閉矣!」遂宿於逆旅。至昏時,悲泣曰:「無所及矣!」眾問其故,不答。明早入城,至真寂寺,而信行昨夜昏時氣絕。寺僧怪問邕來,答曰:「在山遙見多人,持香花幡蓋,從西來入開遠門,向真寂寺。邕疑禪師欲去,故來也。昨夜昏時,見禪師導從西去,顧與邕別,故知不及也。」

初,京城諸師有疑信行法者,至是相與議:「據《付法藏經》,若人通耳,過去聞正法故。」於是共觀信行頭骨,兩耳正通;乃皆慚悔信服。初,信行徒眾居京城五寺,後雖浸廣,今猶號「五禪師」。(老僧及臨舅說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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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釋慧如

京城真寂寺沙門慧如,少精勤苦行,師事信行;信行亡後,奉遵其法。

隋大業中,因坐禪修定,遂七日不動,眾皆嘆異之,以為入三昧也;既而慧如開目,涕泣交流,僧眾怪問之,答曰:「火燒腳痛!待視瘡畢,乃說。」眾愈怪問,慧如曰:「被閻羅王請,行道七日滿;王問:『須見先亡知識不?』如答曰:『欲見二人。』王即遣喚一人,唯見龜來,舐慧如足,目中淚出而去。更一人者,云:『罪重不可喚。』令就見之,使者引慧如至獄門,門閉甚固,使者喚守者,有人應聲,使者語慧如:『師急避道,莫當門立!』如始避而門開,大火從門流出,如鍛鐵者;一星迸著如腳,如以被拂之。舉目視門,門已閉訖,竟不得相見。王施絹三十匹,固辭不許,雲已遣送後房。」眾僧爭往後房視之,則絹在床矣!其腳燒瘡,大如錢,百餘日乃愈。武德初卒真寂寺,即今化度寺是也。(此寺,臨外祖齊公所立。常所游觀,每聞舅氏說云爾。)

《法苑珠林》卷六十五《法華傳記》卷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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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釋僧徹

絳州大德沙門釋僧徹,少而精練;於孤山西阿造立堂宇,多樹林木,頗得山居形勝。

僧徹嘗出行山間,土穴中見一癩病人,瘡痍臭穢,從徹乞食;徹愍之,呼出與歸,於精舍旁為造土穴,給衣食,教令誦《法華經》。此人不識文字,性又頑鄙,徹句句授之,殊費功力,然終不懈倦。此人誦經向半,便夢有人教之,自後稍聰悟;至得五六卷,漸覺瘡愈。比誦一部畢,鬚眉復生,肥體如常,而能為療疾。(臨嘗患腫,僧徹遣此人禁咒,有驗;自說云然。)

後房仁裕為秦州刺史,表僧徹所立精舍為「陷泉寺」。初,此地無水,僧徹常遠汲山下以自供。一朝,忽有陷,陷處泉出,故因以名陷泉寺也。

僧徹專以勸善為務,而自修禪業;遠近崇敬如父焉。永徽二年正月,忽囑累徒眾,自言將死。既而,端坐繩床,閉目不動;其時天氣晴朗,雨花如雪,香而不消。方二里許,樹葉上皆有白色,如輕粉者;三日,乃復常色,而僧徹已終。至今三歲,獨坐如故,亦不臭壞,唯目淚下雲。(徹弟子實泰等,及州人並說云爾。)

《法苑珠林》卷九十五《法華傳記》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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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練行尼

河東有練行尼,常誦《法華經》。訪工書者一人,數倍酬直,特為淨室,令寫此經。一起一浴,燃香熏衣。仍於寫經之室,鑿壁通外,加一竹筒,令寫經人每欲出息,輒遣含竹筒,吐氣壁外。寫經七卷,八年乃畢。供養嚴重,盡其恭敬。

龍門僧法端,常集大眾講《法華經》,以此尼經本精定,遣人請之;尼固辭不與,法端責讓之,尼不得已,乃自送付。法端等開讀,唯見黃紙,了無文字;更開余卷,皆悉如此。法端等慚懼,即送還尼;尼悲泣受,以香水洗函,沐浴頂戴,遶佛行道,於七日七夜,不暫休息;既而開視,文字如故。(貞觀二年,法端自向臨說。當具說尼名字,臨忘之,唯記其事云爾。)

《法苑珠林》卷三十六《法華傳記》卷八《太平廣記》卷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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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釋道懸

蒲州仁壽寺僧釋道懸,少聰慧、好學,為州里所崇敬。講《涅盤》八十餘遍,號為精熟。

貞觀二年,崔義直任虞卿縣,令人請懸講經。初發題,悲泣謂眾人曰:「去聖遙遠,微言隱絕,庸愚所傳,不足師範;但以信心歸向,自當識悟。今之講說,止於〈師子〉,時日既沒,願各在心。」既而講至〈師子〉,一旦無疾而卒,道俗驚慟;義直身自徒跣,送之南山之陰。時十一月,土地冰凍,下屍於地,地即生花,如蓮而小;頭及手足,各有一花。義直奇之,令人夜守,守者疲睡,有人盜折其花;明旦視之,周身並有花出,總五百餘莖,經七日乃萎乾。(義直及道俗皆說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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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釋道英

河東沙門釋道英,少修禪行,以練心為本,不慎威儀。然而經律奧義,莫不一聞懸解;遠近僧尼,爭就請決,英輒報謂曰:「汝尚未疑,宜且思疑,疑成然後來問。」問者退而思疑,多因思自解而去。有思而不悟,重來問者,英為說其機要,皆喜悟而還。

嘗與眾人乘船黃河,中流船沒,眾人皆死;道俗望見英沒,臨河慟哭,是時冬末,河冰始泮,兩岸猶堅,英乃水中出行至岸,穿冰而去;岸人敬喜,爭欲解衣衣之,英曰:「體中尚熱,勿覆衣也。」徐出而歸,了無寒色;視其身體,如火炙處,其識者以為入定故也。

或時為人牧牛駕車,食蒜噉飯,或著俗衣,髮長數寸。嘗至仁壽寺,道懸敬安處之,日晚求食,懸謂曰:「上德雖無食相,豈不為息譏嫌。」英笑答曰:「懸公心方馳騖,不暫休一息;而空飢餓,何自苦也。」道懸嘆服,貞觀中卒。(法端及道俗皆說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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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釋智苑

幽州沙門釋智苑,精練有學識。隋大業中,發心造石經藏之,以備法滅。既而於幽州北山,鑿岩為石室,即磨四壁而以寫經;又取方石,別更磨寫,藏諸室內;每一室滿,即以石塞門,用鐵錮之。

時隋煬帝幸涿郡,內史侍郎蕭瑀,皇后之同母弟也,性篤信佛法,以其事白後,後施絹千匹、及余錢物,以助成之;瑀亦施絹五百匹。朝野聞之,爭共舍施,故苑得遂其功。

苑嘗以役匠既多,道俗奔湊,欲於岩前,造木佛堂,並食堂、寢屋,而念木瓦難辦,恐分費經物,故未能起作。一夜,暴雨,雷電震山;明旦既晴,乃見山下,有大松柏數千株,為水所漂流,積道次。山東少林木,松柏尤稀。道俗驚駭,不知來處;推尋蹤跡,遠自西山,崩岸倒木,漂送來此。於是遠近嘆服,謂為神助。苑乃使匠擇取其木,余皆分與邑里,邑里喜愧,而共助造堂宇,頃之畢成,皆如其志焉。苑所造石經已滿七室,以貞觀十三年卒,弟子猶繼其功。(殿中丞相李玄契、大理丞采宣明等,皆為臨說云爾。臨以十九年,從車駕幽州,問鄉人,亦同云爾;而以軍事不得見。)

《法苑珠林》卷二十六《太平廣記》卷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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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采銀沙人

東魏末,鄴下人共入西山采銀沙,出穴未畢而穴崩;有一人在後,為石塞門不得出,而無傷損,其穴崩處,有小穴不合,微見日光;此人自念終無生理,乃一心念佛。

其父聞子已壓,無處求屍,家又貧窶,無以追福;乃持粗飯一缽,往詣僧寺,請一人齋,眾僧多逐豐厚,莫肯為食;父持飯大哭,有一僧愍之,受請;食訖,為呪願,因別去。是日,聞其子在穴中,忽於小穴明處見一沙門,從穴中入來,持一缽飯以授此人,食訖,便不復飢,唯端坐正念。

經十餘年,齊文皇帝即位,於西山造涼殿,匠工除此崩石,乃見穴中人尚活;出之與歸,父母驚喜,遂合家練行。(雍州司馬盧承業為臨說雲,是著作郎降所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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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冀州擒奴

北齊時,有冀州人,從軍伐梁;戰敗,見擒為奴。其父母在鄉,不知音問,謂已死,為追福,造磚浮圖。磚浮圖成,設齋會,道俗數百人,方坐食,聞叩門聲,主人父出視,見一僧,形容甚雅,謂主人曰:「乞齋食黍糜,可以布手巾裹之。」並乞鞋一兩。主人請留住食,僧不肯,曰:「欲早去,不暇坐食也。」主人如其言,以新布裹糜,並鞋一兩奉之,僧受而去。

是日齋時,主人子在江南澤中,為其主牧牛;忽見一僧手持糜一裹、及新鞋一兩,至奴所,問曰:「亦思歸見父母乎?」奴泣曰:「無敢望也。」僧以與糜,令坐食;食畢,又與鞋,令著之。而敷袈裟於地,令坐袈裟上,僧取袈裟四角,總把擎舉而揮之,可移二丈許著地;奴開視,不見僧及袈裟,而身已在其宅門外。

入,見大眾方食,父母驚喜,就問,具說由緣;視其巾內余糜及鞋,乃向奉僧者也。鄉邑驚駭,競為篤信。是日,月六日也,因名所造浮圖為「六日浮圖」。浮圖今尚在,邑里猶傳之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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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梁時一寒士

梁武帝微時,識一寒士;及即位,游於苑中,見其牽舟,帝問之:「尚貧賤如故。」勅曰:「明日可上謁,吾當與汝縣令。」此人奉勅而往,會故不得見。頻往,遇有事,終不得通。自怪之,以問沙門寶志,志方為大眾講經,聽者數千人,寒士不得進,寶志謂眾曰:「有人慾來見問,請開道內之。」眾人乃為開,此人進未至,寶志迎謂曰:「君為不得縣令來問耶?終不得矣,但受虛恩耳。過去,帝為齋主,君具疏,許施錢五百,而竟不與。是故今日,但蒙許官,終不得也。」此人聞之,絕去,帝亦更不求之。(江東道俗至今傳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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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嚴恭

楊州嚴恭者,本泉州人,家富於財,而無兄弟。父母愛恭,言無所違。陳太建初,恭年弱冠,請於父母,願得錢五萬,往楊州市物,父母從之。

恭乘船載錢而下,去楊州數十里,江中逢一船載黿,將詣市賣之;恭問知其故,念黿當死,請贖之,黿主曰:「我黿大頭,千錢乃可。」恭問「有幾頭?」答「有五十。」恭曰:「我正有錢五萬,願以贖之。」黿主喜,取錢付黿而去。

恭盡以黿放江中,空船詣楊州。其黿主,別恭行十餘里,船沒而死。是日,恭父母在家,昏時,有烏衣客五十人,詣門寄宿,並送錢五萬付恭父曰:「君兒在楊州市,附此錢歸,願依數受也。」恭父怪愕,疑謂恭死,因審之,客曰:「兒無恙,但不須錢,故附歸耳。」恭父受之,記是本錢,而皆水濕。留客為設食,客止;明旦辭去。

後月余日,恭還,父母大喜;既而問附錢所由,恭答「無之。」父母說客形狀、及附錢月日,乃贖黿之日。於是知:五十客皆所贖黿也。父子驚嘆,因共往楊州起精舍,專寫《法華經》。遂徙家楊州,家轉富,大起房廊為寫經之室,莊嚴清淨,供給豐厚,書生常數十人;楊州道俗,共相崇敬,號曰「嚴法華」。

嘗有知親,從貸經錢一萬,恭不獲已,與之。貸者受錢,以船載歸,中路船傾,所貸之錢落水,而船人不溺。是日恭入錢庫,見有一萬濕錢如新出水,恭甚怪之;後見前貸錢人,乃知濕錢是所貸者。

又有商人,至宮湖,於神廟所,祭酒食、並上物;其夜夢神送物還之,謂曰:「倩君為我持此奉嚴法華,以供經用也。」且而所上神物,皆在其前,於是商人嘆異,送達恭處,而倍加厚施。

其後,恭至市買經紙,適遇少錢,忽見一人,持錢三千授恭曰:「君買紙。」言畢不見,而錢在其前;怪異如此非一。

隋開皇末,恭死,子孫傳其業。隋季,盜賊至江都者,皆相與約「勿入嚴法華里」,里人賴之獲全。其家至今寫經不已。(州邑共見,京師人士亦多知之;駙馬守國公蕭銳最所詳審也。)

【卷中】

十二、崔彥武

隋開皇中,魏州刺史博陵崔彥武,因行部,至一邑,愕然驚喜,謂從者曰:「吾昔嘗在此邑中為人婦,今知家處。」回馬入修巷,曲至一家,命叩門,主人公年老,走出拜謁。

彥武入家,先升其堂,視東壁上去地六七尺有高隆,謂主人曰:「吾昔所讀《法華經》,並金釵五隻,藏此壁中高處是也。《經》第七卷尾後紙,火燒失文字。吾至今,每誦此經至第七卷尾,恆忘失,不能記。」因令左右鑿壁,果得經函;開第七卷尾,及金釵,並如其言。

主人涕泣曰:「亡妻存日,常讀此經,釵亦是亡妻之物;妻因產死,遂失所在。不意使君乃示其處。」彥武亦云:「庭前槐樹,吾欲產時,自解頭髮置此樹穴中。」試令人探,果得發。於是主人悲喜,彥武留衣物,厚給主人而去。(崔尚書敦禮說云然。往年見盧文勵,說亦大同;但言齊州刺史,不得姓名;不如崔具,仍依崔錄。)

《法苑珠林》卷三十六《法華傳記》卷八《太平廣記》卷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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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宿太山廟客僧

隋大業中,有客僧,行至太山廟,求寄宿,廟令曰:「此無別舍,唯神廟廡下可宿;然而,比來寄宿者輒死。」僧曰:「無苦也。」令不得已,從之,為設床於廡下。

僧至夜,端坐誦經,可一更,聞屋中環佩聲,須臾神出,為僧禮拜,僧曰:「聞比來宿者多死,豈檀越害之耶?願見護之。」神曰:「遇其死時將至,聞弟子聲,因自懼死,非殺之也,願師無慮。」僧因延坐,談說如人。

良久,僧問曰:「聞世人傳說,太山治鬼,寧有之也?」神曰:「弟子薄福,有之;豈欲見先亡乎?」僧曰:「有兩同學僧先死,願見之。」神問名,曰:「一人已生人間;一人在獄,罪重不可見,與師就見,可也。」僧甚悅,因共起,出門不遠而至一所,多見廟獄,火光甚盛。神將僧入一院,遙見一人在火中,號呼不能言,形變不可復識,而血肉焦臭,令人傷心,此是也。

僧不復欲歷觀也,愁愍求出。俄而至廟,又與神同坐,因問:「欲救同學,有得理耶?」神曰:「可得耳,能為寫《法華經》者,便免。」既而將曙,神辭僧入堂。

旦而,廟令視僧不死,怪異之,僧因為說。仍即為寫《法華經》一部,經既成,莊嚴畢,又將《經》就廟宿。其夜,神出如初,歡喜禮拜,慰問來意,僧以事告。神曰:「弟子知之。師為寫經,始盡題目,彼已脫免;今久出生,不在也。然此處不淨潔,不可安經,願師還送經向寺。」言說久之,將曉,辭而去,送經於寺。(杭州別駕張德玄,前任兗州,具知其事,自向臨說云爾。)

《法苑珠林》卷-二十六《法華傳記》卷八《太平廣記》卷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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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蕭璟

國子祭酒蕭璟,蘭陵人,梁武帝之孫、梁王巋之第五子也;梁滅,入隋,姊為煬帝皇后,生長貴盛,而家崇佛法。大業中,自以誦《法華經》,乃依經文作「多寶塔」,以檀香為之,塔高三尺許,其上方厚木,為「多寶像」。

經數年,其兄子詮在宅,朝起,忽於前院草中見一檀木浮圖蓋,下有一鍮石佛像,製作異於中國,面形似胡,其眼睛以銀為之,中黑精光淨如自然者。詮走告璟,璟視驚喜,取蓋還,試置塔上,宛然相稱如故作者;雖木色小異,而塔形更妙,以佛像安塔中,亦相稱如故造。璟喜歡,自以精誠所感。

其佛像函內,有舍利百餘枚。璟女尼年少,竊疑胡僧每云:「舍利錘打不破。」乃試取三十枚於石上,斧打之,舍利了無著者;女就地拾覓,唯得三四枚,余並失,不見所在。既而懼以告璟,璟往塔中視之,則舍利皆在如舊。璟從此日誦《法華經》一遍。以至於身終。

貞觀十一年,病;蕭後及弟侄視之,璟與相見,各令燃香,因即共別,唯留弟宗公瑀,及女為尼者,令燃香誦經。頃之,謂其尼曰:「我欲去,普賢菩薩來迎我,在東院,師可迎之。」尼如言往迎之,未還;璟曰:「此院不淨,不肯來;吾當往就,汝等好住。」因與瑀等別,仍起,長跪合掌,正向西方;頃之,倒臥遂絕。遺令:獨載一車,斂以在身之服;婦人不得送葬,勿以肉祭,制坎才令沒棺。朝野嘆其通悟,家人奉而行之。(仲珪弟孝諧,為大理主簿,為臨說;更聞州人亦同云爾。)

《法華傳記》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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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韋仲珪

臨卭韋仲珪者,天性孝悌,為州里所敬。年十七,郡表左異,為蒙陽長。父廉直,資陽郡丞,以老歸;武德中,遘病,仲珪不釋冠帶而養。久之,父卒,謝遣妻妾,守於墓左。信佛教,誦《法華經》;晝則負土成墳,夜專誦經典,精此不倦,終三年不歸。

嘗有虎,夜至牆前,蹲踞聽經,久而不去;仲珪正念曰:「不願猛獸之相逼也!」即起去。明旦,見繞墓生芝草七十二莖,當墳前者行,次第如人種植,皆朱莖紫蓋,蓋徑五寸,光色異常。鄰里以告州縣,時辛君為刺史、沈裕為別駕,共至墓所察之;忽有一鳥如鴨,銜雙鯉,置於地而去。君昌等尤深嗟嘆,采芝封奏,詔表門閭。(臨以貞觀七年奉使江東,楊州針醫甄陀為臨說此)。

《法華傳記》卷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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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孫寶

江都孫寶,本是北人,隋末徙居焉。少時,死而身暖,經四十餘日乃蘇,自說:初被收,詣官曹內;忽見其母在中受禁,寶見悲喜,母因自言:「從死以來,久禁無進止,無由自訴。」

明旦,主司引寶見官,官謂:「寶無罪,放出。」寶因請問曰:「未審生時罪福,定有報否?」官曰:「定報。」又問:「兼作罪福,得相屏除否?」官曰:「得。」寶曰:「寶鄰里人某甲等,生平罪多福少,今見在外;寶母福多罪少,乃被久留。若有定報,何為如此?」官召問主吏,吏曰:「無案。」乃呼寶母勘問,知其福多罪少。責主吏,吏失案故,不知本案狀輕重罪。官吏勘別簿,如所言,因命釋放,配生樂堂。

母子俱出,寶送生處;其樂堂者,如好宮殿,有大堂閣,眾人男女,受樂其中。寶無復還意,但歷觀諸堂遊戲而已。

可月余日,過見其伯父於路,責之曰:「汝未合死,何不早還?」寶曰:「不願還也。」伯怒曰:「人死,各從本業受報。汝業惡,不得生樂堂;但以未合死,故得客游其中耳。若死,官當收錄,汝豈得見母耶?」因以瓶水灌之,從頂至足,遍淋其體,唯臂間少有不遍,而水盡;指一空舍,令寶入中,既入而蘇。其灌水不遍之處,肉遂糜爛墮落,至今見骨。(臨以貞觀七年奉使江東,甄陀為說此云爾;寶見在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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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張亮

張亮為幽州都督府長吏,崇信佛。嘗入寺,見佛像高與亮身等者,亮因別供養之。

後在堂坐,兩婢立侍;忽聞雷電,亮性畏雷,因心念佛像。俄而霹靂,震其堂柱,侍婢一人走出,及階而死;有柱迸中亮額,而不甚痛,視之,纔有赤痕,而柱木半裂墮地,如人折者。

既而亮詣寺,像額後有大痕如物擊者,正與亮痕處相當,亮及眾驚嗟嘆息。(亮自為高昱說云爾,幽州人亦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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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盧文勵

監察御史范陽盧文勵,初為雲陽尉,奉使荊州道覆囚;至江南,遇病甚篤,腹脹如石,飲食不下、醫藥不瘳,文勵自謂必死,無生望,乃專心念觀世音菩薩。

經數日,恍惚如睡,忽見一沙門來,自言是觀世音菩薩,語文勵曰:「汝能專念,故來救,今當為汝去腹中病。」因手執一木把,用捋其腹,腹中出穢物三升余,極臭惡,曰:「瘥矣。」既而驚寤,身腹坦然,即食,能起,而痼疾皆愈,至今甚強。(寶與臨同為御史,自說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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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眭仁蒨

眭仁蒨者,趙郡邯鄲人也。少有經學,不信鬼神,常欲試其有無。就人學之十餘年,不能得見。後徙家向縣,於路見一人,如大官,衣冠甚偉,乘好馬,從五十餘騎,視仁蒨而不言。後數見之,常如此。

經十年,凡數十相見。後忽駐馬,呼蒨曰:「比頻見君,情相眷慕,願與君交遊。」蒨即拜之,問:「公何人也?」答:「吾是鬼耳!姓成,名景,本弘農人。西晉時,為別駕。今任臨胡國長史。」仁蒨問其國何在,王何姓名?答曰:「黃河以北,總為臨胡國;國都在樓煩西北,沙磧是也。其王,是故趙武靈王,今統此國,總受太山控攝;每月各使上相朝於太山,是以數來過此,與君相遇也;吾乃能有相益,令君預知禍難而先避之,可免橫害。唯死生之命,與大禍福之報,不能移動耳。」蒨從之。景因命其從騎常掌事,以是贈之,遣隨蒨行:「有事令先報之,有爾所不知,當來告我。」於是便別,掌事恆隨逐如從者。頃有所問,無不先知。

時大業初,江陵岑之象為邯鄲令,子文本,年未弱冠;之象請仁蒨於家,教文本書。蒨以此事告文本,仍謂曰:「成長史謂曰,我有一事,羞君不得道;既與君交,亦不能不告君。鬼神道中亦有食,然不能飽,苦飢;若得人食,便得一年飽。眾鬼多偷竊人食,我既貴重,不能偷之,從君請一餐。」蒨既告文本,文本即為具饌,備設珍羞。蒨曰:「鬼不欲入人屋,可於外邊張幕設席,陳酒食於上。」文本如其言,至時,仁蒨見景兩客來坐,從百餘騎;既坐,文本向席再拜,謝以食之不精,亦傳景意,辭謝。

初,文本將設食,仁蒨請有金帛以贈之;文本問:「是何等物?」蒨云:「鬼所用物,皆與人異;唯黃金及絹,為得通用。然亦不如假者,以黃色塗大錫作金,以紙為絹帛,最為貴上。」文本如言作之。

及景食畢,令其從騎更代坐食;文本以所作金錢絹贈之,景深喜,謝曰:「因眭生,煩郎君供給,郎君頗欲知年壽命乎?」文本辭曰:「不願知也。」景笑而去。

數年後,仁蒨遇病,不甚困篤,而又不能起。月余日,蒨問常掌事,掌事雲「不知。」使問長史,長史報云:「國內不知,後日因朝太山,為問訊息相報。」至後月,長史自來報云:「是君鄉人趙武,為太山主簿;主簿一員缺,薦君為此官。故為文案經紀召君耳。案成者,當死。」蒨問:「計將安出?」景云:「君壽應年六十餘,今始四十;但以趙主簿橫徵召耳,當為君請之。」乃曰:「趙主簿相聞,眭兄昔與同學,恩情深重;今幸得為太山主簿,適遇一主簿缺,府令擇人,吾已啟公,公許相用。兄既不得長生,會當有死;死遇際會,未必得官。何惜一二十年,苟貪生也。今文書已出,不可復止;願決作來意,無所疑也。」蒨憂懼,病癒篤。

景謂蒨曰:「趙主簿必欲致君;君可自往太山,於府君陳訴,則可以免。」蒨問:「何由見府君?」景曰:「鬼者可得見耳。往太山廟東,度一小嶺,平地,是其都所,君往自當見之。」蒨以告文本,文本為具行裝。

數日,景又來告蒨曰:「文書欲成,君訴,懼不可免,急作一佛像,彼文書自消。」蒨告文本,以三千錢為畫一座像於寺西壁;既而景來告曰:「免矣。」

蒨情不信佛,意尚疑之;因問景云:「佛法說有三世因果,此為虛實?」答曰:「實。」蒨曰:「即如是,人死,當分入六道,那得盡為鬼?而趙武靈王及君,今尚為鬼耶?」景曰:「君縣內幾戶?」蒨曰:「萬餘戶。」又曰:「獄囚幾人?」蒨曰:「常二十人已下。」又曰:「萬戶之內,有五品官幾人?」蒨曰:「無。」又曰:「九品以上官幾人?」蒨曰:「數十人。」景曰:「六道之內,亦一如此耳。其得天道,萬無一人,如君縣內無一五品官;得人道者有數人,如君九品;入地獄者亦數十,如君獄內囚;唯鬼及畜生,最為多也,如君縣內課役戶。就此道中,又有等級。」因指其從者曰:「彼人大不如我,其不及彼者尤多。」蒨曰:「鬼有死乎?」曰:「然。」蒨曰:「死入何道?」答曰:「不知。如人知死,而不知死後之事。」

蒨問曰:「道家章醮,為有益否?」景曰:「道者,天帝總統六道,是謂天曹;閻羅王者,如人間天子;太山府君如尚書令,錄五道神如諸尚書。若我輩國,如大州郡。每斷人間事,道上章請福,天曹受之,下閻羅王云:『某月日,得某甲訴云云,宜盡理,勿令枉濫。』閻羅敬受而奉行之,如人之奉詔也。無理不可求免,有枉必當得申,何為無益也。」

蒨又問:「佛家修福何如?」景曰:「佛是大聖,無文書行下。其修福者,天神敬奉,多得寬宥。若福厚者,雖有惡道文簿,不得追攝。此非吾所識,亦莫知其所以然。」言畢,去。蒨一二日能起,便愈。

文本父卒,還鄉里,蒨寄書曰:「鬼神定是貪諂,往日欲郎君飲食,乃爾殷懃;比知無復厚利,相見殊落漠。然常掌事猶見隨,本縣為賊所陷,死亡略盡;仆為掌事所導,常使賊不見,竟以獲全。」(貞觀十六年九月九日,文官賜射於玄武北門;文本時為中書侍郎,與家兄太府卿、及治書侍御史馬周、給事中韋琨、及臨對坐,文本自謂諸人云爾。)

《法苑珠林》卷十《太平廣記》卷二百九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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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孫回璞

殿中侍御醫孫回璞,濟陰人也。貞觀十三年,從車駕幸九城宮三善谷,與魏太師鄰家。嘗夜二更,聞門外有人喚孫侍醫聲,璞出看,謂是太師之命;既出,見兩人,謂璞曰:「官喚。」璞曰:「我不能步行。」即取璞馬乘之,隨二人行,乃覺天地如晝日光明,璞怪訝而不敢言。

二人引璞出谷口,歷朝堂東,又東北行六七里,至苜蓿谷,遙見有兩人,將韓鳳方行,語所引璞二人曰:「汝等錯,我所得者是,汝宜放彼人。」即放璞,璞循路而還,往還不異平生行處;既至家,系馬,見婢當戶眠,喚之不應;越度入戶,見其身與婦並眠,欲就之而不得,但著南壁立,大聲喚婦,終不應。屋內極明,見壁角中有蜘蛛網,網中有二蠅,一大一小;並見樑上所著藥物,無不分明;唯不得就床,自知是死,甚憂悶,恨不得共妻別。倚立南壁,久之微睡,忽驚覺,覺身已臥床上,而屋中暗黑無所見;喚告婦,令婦燃火,而大汗,起視蜘蛛網,歷然不殊,見馬亦大汗;鳳方是夜暴死。

後至十七年,璞奉勅馳驛往齊州,療齊王佑疾還,至洛州東孝義驛,忽見一人來問:「君是孫回璞否?」曰:「是,君何問為?」答曰:「我是鬼耳。魏太師有文書,追君為記室。」因出文書示璞,璞視之,則鄭國公魏徵署也。璞驚曰:「鄭公不死,何為遣君送書?」鬼曰:「已死矣!今為大陽都錄大監,故令我召君。」回璞引共食,鬼甚喜,謝璞;璞請曰:「我奉勅使未還,鄭公不宜追。我還京奏事畢,然後聽命,可乎?」鬼許之。

於是,晝則同行、夜同宿,遂至閿鄉,鬼辭曰:「吾輒過所度關待君。」璞度關,出西門,見鬼已在門外;復同行,至滋水驛,鬼又與璞別曰:「待君奏事訖,相見也,君可勿食葷辛。」璞許諾。既奏事畢,而訪鄭公,已薨,校其薨日,則孝義驛之前日也。

璞自以必死,與家人訣別,而請僧行道,造像寫經,可六七日;夜夢前鬼來召,引璞上高山,山嶺有大宮殿;既入,見眾君子迎謂曰:「此人修福,不得留之,可放去。」即推璞墮山,於是驚悟;遂至今無恙矣。(回璞自為臨說云爾。)

《法苑珠林》卷百十三《太平廣記》卷三百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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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戴天冑

戶部尚書武昌公戴天冑,素與舒州別駕沈裕善。冑以貞觀七年薨,至八年八月,裕在州,夢其身行於京師義寧里南街,忽見冑著故弊衣,顏容甚悴,見裕悲喜。裕問曰:「公生平修福,今者何為?」

答曰:「吾生時,誤奏殺一人;吾死後,他人殺一羊祭我。由此二事,辯答辛苦,不可具言;然亦勢了矣。」

因謂裕曰:「吾平生與君善,竟不能進君官位,深恨於懷。君今自得五品,文書已過天曹,相助欣慶,故以相報。」言畢而寤,向人說之,冀夢有徵。其年冬,裕入京參選,為有銅罰,不得官。又向人說所夢無驗。九年春,裕將歸江南,行至徐州,忽奉詔書,授裕五品,為務州治中。(臨兄為吏部侍郎聞之,召裕問云爾。)

《法苑珠林》卷七十《太平廣記》卷二百七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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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李大安

隴西李大安,工部尚書大亮之兄也。武德年中,大亮為越州總管,大安自從京往省之;大亮遣奴婢數人從兄歸,至谷州鹿橋,宿於逆旅,其奴有謀殺大安者,候其睡熟,以小劍刺大安項,洞之,刃著於床。奴因不拔而逃;大安驚覺,呼奴,其不叛奴婢至,欲拔刃,大安曰:「拔刃便死,可先取紙筆作書。」奴仍告主人訴縣。

大安作書畢,縣官亦至,困為拔刃,洗瘡加藥,大安遂絕。

忽如夢者,見一物,長尺余,闊厚四五寸,形似豬肉,去地二尺許,從戶入來至床前,其中有語曰:「急還我肉。」大安曰:「我不食豬肉,何緣負汝?」即聞戶外有言曰:「錯,非也!」此物即還從戶出去。

大安仍見庭前有池水,清淺可愛;池西岸上,有金佛像,可高五寸,須臾漸大,而化為僧,被綠袈裟,甚新淨,謂大安曰:「被傷耶?我今為汝將痛去,汝當平復還家,念佛修善也。」因以手摩大安項瘡而去。大安志其形狀,見僧背有紅繒補袈裟,可方寸許,甚分明。既而大安覺,遂蘇,而瘡亦不復痛,能起坐食。

十數日,京室子弟,迎至還家;家人故來視,大安為說被傷由狀,及見僧像事。有一婦在旁聞說,因言:「大安之初行也,安妻使婢詣像工,為安造佛像;像成,以彩畫衣,有一點朱污背上,當遣像工去之,不肯。今仍在,形狀如郎君所說。」大安因與妻及家人共起觀像,乃所見者也,其背朱點,宛然補處;於是嘆異,遂崇信佛法。(大安妻夏候氏,即郎州刺史絢之妹,先為臨說;後大安兄子適裕,為大理卿,亦說云爾。)

《法苑珠林》卷二十二《太平廣記》卷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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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董雄

河東董雄,少誠信佛道,蔬食數十年。貞觀中,為大理丞。十四年春,坐為連季仙僮事,系御史台。

於時,上以為黨,大怒,使治書侍御史韋琮等,鞫問甚急,防禁嚴密;禁者十數人:大理丞李忻玄、司直王忻,並連此事,與雄同屋閉禁,皆被鎖牢固;雄專念《法華經.普門品》,數日得三千遍。

夜中獨坐誦經,鎖忽自解落地,雄驚告忻玄,忻玄共視鎖,仍堅合在地,其鉤亦儼然不壞,而鉤鎖相離數尺;玄等異之,雄恐責,告守者,請鎖關;監察御史張敬一宿直,命吏關鎖,吏以火燭之,見其鉤鎖不開而自然相離,甚怪異,因關鎖之,用紙封縓其鎖,書署封上。吏去,雄復坐誦經,至五更,鎖又解落而有聲,如人開者;雄懼,又告忻玄,玄等謂:「曉不宜請吏。」既明,共視之,鉤鎖各離在地,而鎖猶合;其封署處,全故不動,鉤甚定密,無可開理。

玄自少長,不信佛法,見妻讀經,常謂曰:「何乃為胡神一媚,而讀此耶?」及見雄此事,乃深嘆悟曰:「吾乃今知,佛之大聖,無有倫匹,誠不可思議也。」時忻玄亦誦八菩薩名,滿三萬遍,晝日鎖自解落;視之,鎖狀比雄不為異也,玄於是信服愧悔。

既而三子俱雪,玄乃寫《法華經》,書八菩薩像,歸供養。(臨時病篤在家,玄來問疾,具說其事。臨病癒攝職,問台內官吏,與玄說不殊;雄亦自說其事,而精厲彌篤。雄今見在,為盩厔令。)

《法苑珠林》卷三十六《法華傳記》卷六《太平廣記》卷百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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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蘇長之妾

武德中,以都水使者蘇長為巴州刺史;蘇長將家口赴任,渡嘉陵江,中流風起,船沒,男女六十餘人,一時溺死;唯有一妾,常讀《法華經》,船中水入,妾頭戴經函,誓與俱沒;既船沒,妾獨不沉,隨波泛濫,頃之著岸。逐戴經函,而開視其經,了無濕污,今尚存楊州,嫁為人婦,而愈篤信。(岑令說云:見此妾自言然。臨因使其江上,船人說亦云爾。)

《法苑珠林》卷二十六《法華傳記》卷七《太平廣記》卷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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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岑文本

中書令岑文本,江陵人;少信佛,常念誦《法華經.普門品》。嘗乘船於吳江,中流船壞,人盡死;文本沒在水中,聞有人言:「但念佛,必不死也。」如是三言之,既而隨波湧出,已著北岸,遂免死。

後於江陵設齋,僧徒集其家;有一客僧獨後去,謂文本曰:「天下方亂,君幸不與其災,終逢太平,致富貴也。」言畢,趨出。既而文本食齋,於碗中得舍利二枚;後果如其言。(文本自向臨說云爾。)

《法苑珠林》卷七十《太平廣記》卷百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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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元大寶

河南元大寶,貞觀中為大理丞;一生不信因果之事,與同僚張散冊友善;常謂曰:「二人若先死者,當來報因果之有無也。」

元以十一年從駕幸洛陽,病卒,散冊在京未知;一夕,夢元來告曰:「仆已死矣,生平不信善惡之有報,今乃知定有不虛。故來報君,其勉修福業。」張問其狀,答曰:「冥報固不可說,他亦不可道。但報君,知定有耳。」張寤,向同僚說之。二日,而凶聞至,張勘其夢,乃死之後日也。(張自向臨說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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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鄭師辯

東宮右監門兵曹參軍鄭師辯,年未弱冠時,暴病死,三日而蘇。自言:初有數人見收,將行入官府大門,見有囚百餘人,皆重行北面立,凡為六行。其前行者,形狀肥白,好衣服,如貴人;後行,漸瘦惡,或著枷鎖、或但去巾帶,皆行連袂,嚴兵守之。師辯至,配入第三行東頭第三立,亦去巾帶、連袂。辯憂懼,專心念佛,忽見生平相識僧來,入兵圍行內,兵莫之止;因至辯所,謂曰:「平生不修福,今忽至此,如何?」辯求哀請救,僧曰:「吾今救汝得出,可持戒也。」辯許諾,須臾,吏引入諸囚至官前,以次訊問至辯,因見向者僧為官說其福業,官曰:「放之。」僧因引辯出至門外,為授五戒,用瓶水灌其額,謂曰:「日西當活。」又以黃帔一枚與辯曰:「披此至家,置淨處也。」仍示歸路,辯披之而歸。

至家,迭帔置床角上;既而,目開身動,家人驚散,謂欲起屍,唯母不去,問曰:「汝活耶?」辯曰:「日西,當活。」辯意,時疑日午,問母,母曰:「夜半。」方知死生反晝夜也。既至日西,能食而愈,猶見帔在床頭。及辯能起,帔形漸滅,而尚有光;七日乃盡,辯遂持五戒。

後數年,有人勸食豬肉,辯不得已,食一臠;是夜,夢己化為羅剎,爪齒各長數尺,捉生豬食之。既曉,覺口腥,唾出,而使人視之,滿口中儘是凝血;辯驚懼,不敢食肉。又數年,娶妻,妻逼之食,食乃無驗。然而辯自六年來,鼻常有大瘡,潰爛,然自不能愈,或恐以破戒之故也。(臨昔與辯同直東宮,見其自說云爾。)

《法苑珠林》卷百十三《太平廣記》卷三百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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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豆盧氏

陳公太夫人豆盧氏,芮公寬之姊也。夫人信福,誦《金剛般若經》,未盡卷一紙許,久而不徹。

後一日昏時,苦頭痛,四體不安,夜臥愈甚;夫人自念:「倘死,遂不得終經。」欲起誦之,而堂燭已滅;夫人因起,命婢燃燭。須臾婢還,廚中無火;夫人命開門,於人家訪取之,又無火;夫人深益嘆恨,忽見庭中有燃火燭,上階來入堂內,直至床前,去地三尺許,而無人執,光明若晝。夫人驚喜,頭痛亦愈;即取經誦之,有頃,家人鑽燧得火,燃燭入堂中,燭光即滅;便以此夜,誦竟之。自此,日誦五遍以為常。

後芮公將死,夫人往視,公謂夫人曰:「吾姊以誦經之福,當壽百歲,好處生。」夫人至今尚康,八十年矣。(夫人自向臨嫂說之云爾。)

《法苑珠林》卷二十六《太平廣記》卷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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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李山龍

左監門校尉,憑翊李山龍,以武德中暴病亡,而心上不冷如掌許;家人未忍殯斂,至七日而蘇。自說云:當死時,被冥官收錄,至一官曹,廳事甚宏然,其庭亦廣大。庭內有囚數千人,或枷鎖、或杻械,皆北面立,滿庭中。

吏將山龍至廳事,一大官坐高床座,侍衛如王者。山龍問吏:「此何官?」吏曰:「是王也。」山龍前至階下,王問曰:「汝生平作何福業?」山龍對曰:「鄉人每設齋講,恆施物同之。」王曰:「汝身作何善業?」山龍曰:「誦《法華經》兩卷。」王曰:「大善!可升階。」

既升,廳上東北間,有一高座,如講座者,王指座謂山龍曰:「可升此座誦經。」山龍奉命,至座側。王即起立曰:「請法師升座!」山龍升座訖,王乃向之而坐。山龍誦曰:「《妙法蓮華經》序品第一。」王曰:「請法師止。」山龍下座,復立階下,顧庭內,向囚已盡,無一人在者。謂山龍曰:「君誦經之福,非唯自利,乃令庭內眾囚,皆以聞經獲免,豈不善哉!今放君還去。」

山龍拜辭,行數十步,王復呼還,謂吏曰:「可將此人,歷觀諸獄。」吏即將山龍東行百餘步,見一鐵城,甚廣大,上有屋覆;其城傍,多有小窗,或大如小盆,或如盂椀。見諸男女,從地飛入窗中,即不復出。山龍怪問吏,吏曰「此是大獄,獄中多有分隔,罪罰各異。此諸人者,各隨本業,赴獄受罪耳。」山龍聞之悲懼,稱「南無佛」,請吏求出,至院門,見一大鑊,火猛湯沸,傍有二人坐睡,山龍問之,二人曰:「我等罪報,入此鑊湯。蒙賢者稱南無佛,故獄中罪人,皆得一日休息,疲睡耳」。山龍又稱「南無佛」,吏謂山龍曰:「官府數移改,今王放君去,君可白王請抄,若不爾,恐他官不知,復追錄君。」山龍即謁王請抄,王命紙,書一行字,付吏曰:「為取五道等署。」吏受命,將山龍更歷兩曹,各廳事侍衛亦如此。王之遣吏,皆取其道署,各書一行訖,付山龍。

龍持出至門,有三人語山龍曰:「王放君去,可不少多乞遺我等。」山龍未言,吏謂山龍曰:「王放君,不由彼;然三人者,是前收錄君使人,一是繩主,當以赤繩縛君者;一是棒主,當以棒擊君頭者;一是袋主,當以袋吸君氣者。見君得還,故乞物耳。」山龍惶懼,謝三人曰:「愚不識公,請至家備物,但不知於何處送之?」三人曰:「於水邊、若樹下。」山龍許諾,辭吏歸家,見正哭經營殯具;山龍入至屍傍,即蘇。

後日,剪紙作錢帛,並酒食,自送於水邊燒之。忽見三人來謝曰:「蒙君不失信,重相贈遺,媿荷。」言畢不見。(山龍自向總持寺主僧說之,轉向臨說之云爾。)

【卷下】

三十、王將軍

隋開皇末,代州人姓王,任為驃騎將軍,在荊州鎮守,性好畋獵,所殺無數。有五男,無女。後生一女,端美如畫,見者皆愛奇之,父母鍾念。

既還鄉里,里人親族爭為作好衣服,而共愛之。女年七歲,一旦失,不知所在;初疑鄰里戲藏,訪問,終無見者。諸兄乘馬遠覓,乃去家三十餘里棘中見之,欲就挽取,即驚走遠去,馬追不及,兄等以數十騎圍而得之,口中作聲似兔鳴,抱歸家,不能言;而身體為棘刺所傷,母為挑之,得刺盈掬。月余日,不食而死;父母悲痛,合家齋戒練行。(大理丞寀宣明,嘗為代府法曹,為臨說云爾。)

《法苑珠林》卷八十《太平廣記》卷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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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崔浩

後魏司徒崔浩,博學有才略;事太武,言行計從,國人以為楷模。浩師事道士寇謙之,尤不信佛,常虛誕,為百姓所費;見其妻讀經,奪而投於井中。

從太武至長安,入寺,見有弓矢刀矛,帝怒誅寺僧。浩因進說,盡殺沙門、焚經像,勅留台下,四方依長安行事。寇謙之與浩爭,浩不從,謙之謂浩曰:「卿從今受戮,滅門戶矣!」

後四年,浩果無罪而族誅;將刑,載於露車,官使十人,在車上更尿其口,行數里,不堪困苦,號叫求哀,竟備五刑。自古戮辱,未之前有。帝亦枉誅太子,又尋為閹人宗愛所殺。時人以為毀佛法之報驗。(見《後魏書》,及《十六國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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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梁元帝

梁元帝年六歲,見母妝匣中有大珠,取一珠口含,遂誤吞之;其母意左右盜,訊問,莫服;乃灰生魚目以詛之。明日帝大便,珠隨便而出,帝一目遂眇。(見梁後略說之。)

《太平廣記》卷百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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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周武帝

周武帝好食雞卵,一食數枚。有監膳儀同,名拔虎,常進御食,有寵。隋文帝即位,猶監膳進食;開皇中,暴死,而心尚暖,家人不忍殯之。三日乃蘇,能語,先云:「轝我見王,為周武帝傳語。」

既而請見,文帝引問,言曰:始忽見人喚,隨至一處,有大坑穴,所行之道,逕入穴中;纔到穴口,遙見西方有百餘騎來,儀衛如王者,俄至穴口,乃周武帝也。儀同拜,帝曰:「王喚汝證我事耳,汝身無所罪。」言訖即入穴中,使者亦引儀同入,使見宮門,引入庭,見武帝共一人同坐,而有加敬之容。使者令儀同拜王,王問:「汝為帝作食,前後進白團幾枚?」儀同不識白團,顧左右,左右教曰:「名雞卵為白團也。」儀同即答:「帝食白團,實不記數。」王謂帝曰:「此人不記,當須出之。」帝慘然不悅而起,忽見庭前有一鐵床,並獄卒數十人,皆牛頭人身;帝已臥床上,獄卒用鐵梁押之,帝脅剖裂,裂處,雞子全出,峻與床齊,可十餘斛。乃命數之訖,床及獄忽皆不見,帝又已在王坐。王謂儀同:「還去。」有人引出,至穴口中,又見武帝出來,語儀同云:「為聞大隋天子,昔曾與我共事,倉庫玉帛,亦我儲之。我今身為滅佛法,極受大苦,可為吾作功德也。」

於是,文帝勅天下,人出一錢,為追福焉。(臨外祖齊公親見,時歸家具說云爾。)

《法苑珠林》卷百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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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仕人梁

北齊時,有仕人姓梁,甚豪富。將死,謂其妻子曰:「吾平生愛奴及馬,皆使乘日久,稱人意。吾死,可以為殉,不然,無所使乘也。」

及其死,家人以囊盛土,壓奴殺之;馬則未殺。奴死四日而蘇,說云:當不覺去,忽至官府門,門人因留止。在門所經一宿,明旦,見其主被鎖,嚴兵守衛。將入官所,見奴謂曰:「我死,欲得奴婢,遺言喚汝,今各自受苦,全不相關。今當白官放汝。」言畢而入,奴從屏外窺之,見官問守衛人曰:「昨日押脂多少乎?」對曰:「得八斗。」官曰:「更將去,押取一斛六斗。」主即被牽出,竟不得言。明日又來,有喜色,謂奴曰:「今為汝白也。」及入,官問:「得脂乎?」對曰:「不得。」官問所以,主司曰:「此人死三日,家人為請僧設齋。每聞經唄聲,鐵梁輒折,故不得也。」官曰:「且將去!」主因白官,請放奴;官即喚放,俱出門。主遣傳語其妻子曰:「賴汝等追福,得免大苦,然猶未脫;能更寫《法華經》、造像,以相救濟,冀固得免。自今毋設祭,既不得食,而益吾罪。」言畢而別。

奴遂生,而具言之;家中果以其日設齋,於是傾家追福,闔門練行。(臨舅高經州說,雲見齊人說之。)

《法苑珠林》卷五十《法華傳記》卷八《太平廣記》卷三百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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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李寬

隋上柱國蒲山惠公李寬,性好田獵,常養鷹數十。後生一男,口為鷹嘴,遂不舉之。(公即李密之父,臨家與親,並悉見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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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姜畧

隋鷹揚郎將,天水姜畧,少好畋獵,善放鷹。後遇病,見群鳥千數,皆無頭,圍繞略床,鳴叫曰:「急還我頭來!」略輒頭痛氣絕,久乃蘇;因請眾僧為諸鳥追福,許之,皆去。既而得愈,遂終身絕酒肉,不殺生命。(臨在隴右,見姜略,已年六十許,自說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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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冀州小兒

隋開皇初,冀州外邑中,有小兒,年十三,常盜鄰家雞卵,燒而食之。

後早朝,村人未起,其父聞外有人叩門,呼此兒聲,父令兒出應之,見一人云:「官喚汝役。」兒曰:「喚我役者,入取衣糧。」使者曰:「不須也。」因引兒出村門,村南舊是桑田,耕訖,未下種。是旦,此兒忽見道右有一小城,四面門樓,丹素甚麗;兒怪曰:「何時有此?」使者訶之,使勿言。因引至城北門,令兒前入;兒入,度閫,城門忽閉,不見一人,唯是空城,地皆熱灰碎火,深才沒踝,兒忽呼叫,走赴南門,垂至而閉;又走東西北門,亦皆如是,未往則開,既至便闔。時村人出田,男女大小,皆見此兒在耕田中,口似啼聲,四方馳走;皆相謂曰:「此兒狂耶!旦來如此遊戲不息。」

至日食時,採桑者皆歸,兒父問曰:「見吾兒不?」桑人答曰:「在村南走戲,喚不肯來。」父出村,遙見兒走,大呼其名,一聲便住;城灰忽不見,見父而倒,號泣不言;視之,其足半脛已上,血肉燋乾;其膝以下,洪爛如炙。抱歸養療,髀肉如故,膝下遂為枯骨。

鄰里聞之,共視其走處,足跡通利,了無灰火。於是邑人,男女大小,皆持戒、練行。(有大德僧道慧,本冀州人,為臨言之,此其鄰邑也。)

《法苑珠林》卷八十《太平廣記》卷百三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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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京兆郡獄卒

隋大業中,京兆郡獄卒,失其姓名,酷暴諸囚,囚不堪困苦,而獄卒以為戲樂。後生一子,頤下肩上有肉若枷,都無頸項;數歲,不能行而死。

《太平廣記》卷百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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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九、河南人婦

隋大業中,河南人婦,養姑不孝,姑兩目盲,婦切蚯蚓為羹以食;姑怪其味,竊藏一臠,留以示兒。

兒還見之,欲送婦詣縣,未及,而雷震,失其婦;俄從空落,身衣如故,而易其頭為白狗頭,言語不異。問其故,答云:「以不孝姑,為天神所罰。」夫以送官。時乞食於市,後不知所在。

《法苑珠林》卷六十三《太平廣記》卷百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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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卞士瑜父

楊州卞士瑜者,父在隋,以平陳功,授儀同。性慳悋,嘗僱人築宅,不還其價;作人求錢,卞父鞭之,皆怨曰:「若實負我,死當與我作牛。」須臾之間,卞父死;其作人牛孕,產一黃犢,腰有黑文,橫絡周匝,如人腰帶;左跨有白文斜貫,大小正如象笏形。牛主呼之曰:「卞公何為負我?」犢至,屈前兩膝,以頭叩地。瑜以錢十萬贖之,牛主不許,死乃葬。(瑜為臨說之。)

《法苑珠林》卷七十一《太平廣記》卷四百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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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殷安仁

京兆殷安仁,家富於財,素事慈門寺僧;以義寧初,有客寄其家停止;客盜他驢皮遺安仁。

至貞觀三年,安仁遂見一人於路,謂安仁曰:「官追汝,使人明日至,汝當死也。」安仁懼,徑至慈門寺佛堂中,經宿不出。明食時,果有三騎,並步卒數十人,皆兵杖入寺;遙見安仁,呼出,安仁不應,而念佛誦經愈精。鬼謂曰:「昨日不即取之,今其修福如此,何由可得?」因相與去,留一人守者,謂安仁曰:「君往日殺驢,驢今訴君,故我等來攝君耳。終須共他對,不去何益?」安仁遙答曰:「往者盜自殺驢,但以皮遺我耳。非我殺,何為見追?請君還,為我語驢:我本故不殺汝,然今為汝追福,於汝有利,當舍我也。」此人許諾:「驢若不許,我明日更來;如其許者,不復來矣!」言畢而去,明日遂不來。安仁於是為驢追福,而舉家持戒菜食雲。(盧文勵說雲,安仁今見在。)

《法苑珠林》卷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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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趙大亡女

長安市里風俗,每歲元日以後,遞作飲食相邀,號為「傳坐」。東市筆工趙大,次當設之。有客先到,如廁,見其碓上有童女,年可十三四,著青裾白衫,以級索系頸,屬於碓柱,泣謂客曰:「我是主人女也,往年未死時,盜父母錢一百,欲買脂粉,未及而死。其錢今在廚舍內西北角壁中;然雖未用,既已盜之,坐此得罪,今償父母命。」言畢,化為青羊,白項。客驚告主人,主人問其形貌,乃其小女,死二年矣。遂於廚壁取得錢,似久安處。於是送羊僧寺,闔門不復食肉。(盧文勵傳向臨說爾。)

《法苑珠林》卷九十二《太平廣記》卷百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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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潘果

京兆潘果,年未弱冠,以武德中,任都水小吏。下歸,與里中少年數人,出畋遊戲。過於冢間,見一羊,為牧人所遺,獨立食草;果因與里中年少捉之,將以歸家。其羊中路而鳴,果懼其主聞,乃拔去其舌,乃無聲。於是夜,烹食之。

後一年,果舌漸小,遂銷盡,陳牒解職。富平縣尉鄭餘慶,疑其詐也,開口驗之,乃全無舌,根本處,纔如豆許不盡。怪問之,果盡以實答其狀,縣官教為羊追福,果乃受五戒,大修福。後一年,舌漸生,尋平復如舊;詣縣自陳,縣官用為里正。(餘慶貞觀十八年為監察御史,自向臨說云爾。)

《法苑珠林》卷九十一《太平廣記》卷四百三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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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王五戒

隋大業中,洛陽人姓王,持五戒,時言未然之事,閭里敬信之。一旦,忽謂人曰:「今日當有人予我一頭驢。」

至日午,果有人牽驢一頭送來,涕泣說言:早喪父,其母寡,養一男一女;女嫁而母亡,亦十許年矣。寒食日,妹來歸家,家有驢數年,洛下俗,以寒食日,持酒食祭墓。此人乘驢而往,墓在伊水東,欲度伊水,驢不肯度,鞭其頭面,被傷流血。既至墓所,放驢而祭,俄失其驢,還在本處。是日,妹獨在兄家,忽見母入來,頭面血流,形容毀瘁,號泣告女曰:「我生時,避汝兄送米五升與汝,坐此得罪報,受驢身,償汝兄五年矣。今日欲度伊水,水深畏之,汝兄以鞭捶我,頭面盡破,仍許還家,更苦打我。我走來告汝,吾今償債垂畢,何太非理相苦也!」言訖,走出,尋之不見。女記其傷狀處,既而兄還,女先觀驢頭面傷破流血,如見其母傷狀,女抱以號泣;兄怪問之,女以狀告,兄亦言初不肯度、及既失還得之狀同。於是兄妹抱持慟哭,驢亦涕淚交流,不食水草;兄妹跪請:「若是母者,願為食草。」驢即為食草,既而復止;兄妹莫如之何,遂備粟豆,送五戒處,乃復飲食。後驢死,妹收葬焉。

《法苑珠林》卷七十一《太平廣記》卷四百三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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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康抱

隋有康抱者,江南搢紳之士,少有學行。大業九年,楊玄感作亂,其兄受感武官;抱緣兄坐當死,而潛避,自匿於京師。

至十年,抱因入秘書省,尋覓舊識,是時煬帝不在,皇城諸門皆閉,唯開安上一門,出入皆由之。抱適入門,遇見一舊相識人姓曾,曾亦江南人,時判留守事,見抱,與語,問其所安,抱知其相悉,亦以情告。既別而入,曾氏使人逐捕之,抱入秘書,逐者捕以告官;時王邵為秘書少監,先與抱故識,不欲罪之,乃迎謂捕者:「我早識。」康抱知其旨,應聲答曰:「實南丁避役耳!」邵驅出令去,捕者還報曾,曾又於安上門邀捕擒之;抱知不免,謂曾曰:「我誠負官,死自我分;然無負於卿,卿與我故知,不能相濟,曷反如此?若死者有知,必當相報!」抱尋伏法。

後數日,曾宅在太平里,將入留守,由善和里,於西門內,忽見抱乘馬,衣冠甚鮮,二青衣從後,謂曾:「我命亦將盡,然尚可三年。由卿枉我,我今任太山主簿,已請天曹報殺卿!」曾叩頭謝罪,請為追福,抱許,而忽不見。數日,又遇抱於此,謂曾曰:「我終殺卿,放卿七日修福;過此,當先取卿頭將去。若不信者,卿死,面當在背。」曾懼還家,終如期而死;面於背,果如所言。(康親識人說云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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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韋姓男

武德中,臨卭人姓韋,與一婦人言誓,期不相負;累年,失寵愛,婦人怨恨;韋懼其及己,因縊殺之。數日,韋身遍癢,因發癩而死。(韋孝諧說雲,韋其從兄也。)

《法苑珠林》卷九十二《太平廣記》卷百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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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馬嘉運

魏郡馬嘉運,以武德六年正月,居家日晚,出大門,忽見兩人,各捉馬一匹,先在門外樹下立;嘉運問:「是何人?」答云:「是東海公使,來迎馬生耳。」嘉運素有學識,知州里,每有台使、及四方貴客,多請見之;及是聞召,弗之怪也,謂使者曰:「吾無馬。」使者進馬曰:「以此迎馬生。」嘉運即上馬而去,其實倒臥於樹下也。

俄至一官曹,將入大門,有男女數十人在門外,如訟者。有婦人,先與嘉運相識,同郡張公謹妻,姓崔氏,手執一紙文書謂嘉運曰:「馬生尚相識否?昔與張總管交遊,每數相見;總管無狀,非理殺我,我訴天曹,於今三年;為王天主救護公謹,故常見抑。今既得申,官已追之,不久當至。疑我獨見枉害,馬生那亦來耶?」嘉運知崔氏被殺,及見,方知死。

使者引入門,門者曰:「公眠,未可謁,宜引就霍司刑處坐。」嘉運見司刑,乃益州行台郎中霍璋,見嘉運,延坐曰:「此府記室缺,東海公聞君才學,欲屈為此官耳。」嘉運曰:「家貧,妻子不立。願君為言,得免為幸。」璋曰:「若爾,便可自陳無學,吾當有以相助。」俄有人來云:「公眠已起。」引嘉運入,見一人在廳事坐,肥短黑色,呼嘉運前,謂曰:「聞君才學,欲相屈為記室耳,能為之乎?」運拜謝曰:「幸甚!但鄙人野,頗以經業教授後生,不足以當管記之任。」公曰:「識霍璋否?」答曰:「識之。」因使召璋,問以嘉運才術,璋曰:「平生知其經學,不見作文章。」公曰:「放馬生歸。」即命追陳子良。

嘉運辭出,璋與之別曰:「倩君語我家三狗,臨終語汝,賣我所乘馬,作浮圖;汝那賣馬自費也。速如我教,造浮圖所。」三狗,謂其長子也。嘉運因問:「向見張公謹妻,所云天主者為誰?」璋曰:「公謹鄉人王五戒者,死為天主,常救公謹,故得至今,今似不免矣。」言畢而別,遣使者送嘉運,至一小澀徑,指令由此路歸。嘉運入徑便活,良久能起。時向夜半,妻子皆坐哭,嘉運具言之。

其年七月,綿州人姓陳名子良,暴死;經宿而蘇,自言:「見東海公,欲用為記室;辭不識文字。別有吳人陳子良,善章者,於是命彼舍此。」後年,吳人陳子良卒死,張公謹亦殂。二人亡後,嘉運嘗與數人同行於路,忽見官府者,嘉運神色憂怖,唯諾趨走;頃之,乃定。同侶問之,答曰:「向見者,東海公使人。雲欲往益州追人,仍說:子良極訴君,霍司刑為君被誚讓,君幾不免;賴君贖生之福,故得免也。」初,嘉運在蜀,蜀人將決池取魚;嘉運時為人講書,得絹數十匹,因買池魚放之;贖生,謂此也。(貞觀中,車駕在九城宮,聞之,使中書侍郎岑文本就問其事,文本具錄以奏云爾。嘉運,後為國子博士,卒官。)

《法苑珠林》卷八十二《太平廣記》卷百廿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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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孔恪

武德初,遂州總管府記室參軍孔恪,暴病死。一日而蘇,自說:被收至官所,問恪:「何因殺牛兩頭?」恪云:「不殺。」官云:「汝弟證汝殺,何故不承?」因呼弟,弟死已數年矣;既至,枷械甚嚴。官問:「汝所言兄殺牛虛實。」弟曰:「兄前奉使,招慰獠賊,使某殺牛會之。實奉兄命,非自殺也。」恪因曰:「恪使弟殺牛會獠,是實;然國事也,恪何有罪?」官曰:「汝殺牛會獠,欲以招慰為功,用求官賞,以為己利;何雲國事耶?」因謂恪弟曰:「以汝證兄,故久留汝;兄今既承遣殺,汝無罪,放任受生。」言訖,弟忽不見,亦竟不得言敘。

官又問恪:「何因復殺他兩鴨?」恪曰:「前任縣令殺鴨,供官客耳,豈恪罪耶?」官曰:「客自有食料,無鴨。汝殺供之,以求美譽,非罪如何?又復殺雞卵六枚。」恪曰:「平生不食雞卵,唯憶年九歲時,寒食日,母與六卵,自煮食之。」官曰:「然,欲推罪母耶?」恪曰:「不敢,但說其因耳,此自恪殺之也。」官曰:「汝殺他命,當自受之。」

言訖,忽有數十人,皆青衣,執恪將出;恪大呼曰:「官府亦大枉濫!」官聞之,呼還,曰:「何枉濫?」恪曰:「生平來有罪,皆錄不遺;生來修福,今無記者。豈非濫耶?」官問主司:「恪有何福,何為不錄?」主司對曰:「福亦皆錄,但量罪福多少,若福多罪少,先令受福;罪多福少,先令受罪。恪福少罪多,故放未論其福。」官怒曰:「雖先受罪,何不唱福示之?」命鞭主司一百,倏忽鞭訖,血流濺地。既而唱恪生來所修之福,亦無遺忘。官謂恪曰:「汝應先受罪,我更放汝歸家七日,可懃追福。」因遣人送出,得蘇,恪大集僧尼,行道懺悔,精勤行道,自說其事。至七日,與家人辭訣,俄而命終。(臨家兄為遂府屬,故悉之。)

《法苑珠林》卷八十八《太平廣記》卷三百八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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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竇軌

洛州都督酇公竇軌,性好殺戮。初為益州行台僕射,多殺將士,又害行台尚書韋雲起。貞觀二年冬,在洛州,病甚篤,忽言:「有人餉我瓜來。」左右報:「冬月無瓜也。」公曰:「一盤好瓜,何謂無。」既而驚視曰:「非瓜也,並是人頭,從我責命。」又曰:「扶我起,見韋尚書。」言畢而薨。

《法苑珠林》卷九十一《太平廣記》卷百廿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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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王璹 附宋行質

尚書刑部侍郎宋行質,曹陵人也;性不信佛,有慢易之言,以永徽二年五月病卒。

至六月九日,尚書都官令史王璹,暴病死,經二日而蘇。自言:初死時,見四人來至其所云:「追汝!」璹隨行,入一大門,見廳上西間,有一官人坐,形容肥黑;廳東間,有一僧坐,與官人相當,面向北。各有床褥几案,侍童子二百許人,或冠或否,皆美容貌。階下有官吏文案,有一老人,著枷面向西,縛立階下。璹至庭,亦已被縛,吏執紙筆,訊璹辭曰:「貞觀十八年,任長安佐史之日,何因改籍?」璹曰:「非璹之罪也。」廳上大官,讀其辭辯,顧謂東階下老囚曰:「何因妄訴他?」老囚曰:「須達年實未至,由璹改籍,加須達年,不敢妄也。」璹曰:「十七年改任,告身在家,請追驗之。」大官因呼領璹者三人解縛,將取告身;告身至,大官自讀之,謂老囚曰:「他改任大分明,汝無理。」因令囚出北門,璹遙見北門外昏暗,多有城,城上皆女牆,似是惡處,大官因書案上,謂璹曰:「汝無罪,放去。」拜辭,吏引璹至東階下拜僧,僧以印印璹臂曰:「好去!」

吏引璹出東門,南行度三重門,每門皆勘視臂印,然後聽出。至第四門,門甚大,重樓朱粉,三戶並開,狀如官城門,守衛嚴密;驗印,聽出門,東南行數十步,聞有人復喚璹,璹回顧,見侍郎宋行質,面慘黑色,露頭散腰,著故緋袍,頭髮短垂,如胡人者,立於廳事階下,有吏卒守之。階西近城,有大木牌,高丈余、廣二尺許,大書牌上:「此是勘當擬過王人。」其字大,方尺余,甚分明。廳事上,有床坐几案,如官府者,而無人;行質見璹,悲喜曰:「汝何故得來?」璹曰:「官追勘,問改籍,無事,蒙放還。」行質舒其兩手,謂璹曰:「吾被責問功德簿,吾手中無功德簿,坐此困極,加之饑渴,苦不可言。君可努力,至我家語,令作功德。」如是殷勤四囑之,璹乃辭去;行數十步,又呼璹還,未及言,廳上有官人來坐,怒璹曰:「我方勘諸事,汝何人?輒至囚處。」因使卒搭耳,卒搭耳,推令去。璹走又至一門,門吏曰:「汝被搭耳,耳當聾,吾為汝卻其中物。」因以手挑其耳,耳中鳴,乃驗,決放出。

出門外,黑如漆,璹不知所之,以手摸西及南,皆是牆壁,唯東無障礙,而暗不可行;璹立住少頃,見向所訊璹之吏,從門出來,謂璹曰:「君尚能待我,甚善,可乞我千錢。」璹不應,內自思曰:「吾無罪,官放我來,何為有賄吏乎?」吏即謂曰:「君不得無行,吾向若不早將汝過官,令二日受縛,豈不困耶?」璹心然之,因媿謝曰:「謹依命。」吏曰:「吾不用汝銅錢,欲得白紙錢耳!期十五日來。」璹許諾,因問歸路,吏曰:「但東行二百步,當見一故牆穿破,見明,可推倒之,即至君家也。」璹如其言,行至牆,推良久,乃倒;璹從倒處出,即至其所居,隆政坊南門矣。

於是歸家,家人哭泣,入戶而蘇。至十五日,璹忘不與錢,明日復病,困絕,見吏來,怒曰:「君果無信,期與我錢,遂不與,今當復將汝去。」因驅行,出含光門,令入大坑,璹拜謝百餘拜,請作錢,乃放歸。又蘇,璹告家人,買紙百張,作錢送之;明日,璹又病困,復見吏曰:「君幸能與我錢,而惡,不好。」璹復辭謝,請更作,許之;又蘇,至二十一日,璹令以六十錢買白紙百張作錢,並酒食,自於隆政坊西渠水上燒之,既而身體輕健,遂愈。(臨聞其事時,與刑部侍郎劉燕客、大理少卿辛茂,將在大理鞫問獄,請劉召璹至,與辛對問之云爾。)

《法苑珠林》卷九十六《太平廣記》卷三百八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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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韋慶植亡女

貞觀中,魏王府長史京兆韋慶植,有處女,先亡,夫婦痛惜之。後二年,慶植將聚賓客,令宰肉備食;家人買得羊,未殺。

慶植妻夜夢,見其亡女著青裾白衫,頭髮上有雙玉釵,是生平所服者,來見母,涕泣言曰:「兒嘗私用物,不語父母,坐此業報,今受羊身,來償父母命;明日,當見殺,青羊白頭者是。特願慈恩,垂乞性命。」母驚寤,旦而往觀,羊項膊皆白,頭上有兩點白,相對如玉釵形;母對之悲泣,語家人勿殺,待慶植至,將放之。

俄而植至,催食,廚人白言:「夫人不許殺青羊。」植怒,即命殺之,宰夫懸羊欲殺,賓客數人已到,乃見一女子,容貌端正,訴客曰:「兒是韋長吏女,乞救命。」客等驚愕,止宰夫,宰夫懼植怒,又但見羊鳴,遂殺之。既而客坐,食至,客皆不食,植怪問之,客具以言;慶植悲痛,發病遂不起。(京下士人多知之,崔尚書敦禮具為臨說,閻尚書立德亦說云爾。)

《法苑珠林》卷九十二《太平廣記》卷百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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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張法義

華州鄭縣人張法義,年少貧野,不修禮度。貞觀十年,入華山伐樹,遇見一僧坐岩中,法義便就與語;會天晦冥,久坐不能歸,因宿焉。僧設松柏末以食之,謂法義曰:「貧道居此久,不欲外人知。檀越出,慎勿言相見也。」因為說:「俗人多罪累,死皆入惡道;誠心懺悔,可滅之。」乃令洗浴清淨,被僧衣,為懺悔,旦而別去。

至十九年,法義病死,埋於野外,貧無棺槨,以薪柴瘞之。七日而蘇,自推去,出歸家;家人驚愕,審問知活,乃喜。

法義自說:初死,有兩人來取,乘空南行,至官府,入大門,又巡巷,左右皆是官曹,門閭相對,不可勝數。法義至一曹,見官人,遙責使者曰:「是華州張法義也,本限三日至,何因乃淹七日?」使者曰:「法義家狗惡,兼有呪師神見打,甚困!」袒而示之背,背皆青腫。官曰:「稽過多咎,與二十杖!」言訖,杖亦畢,血流灑地。官曰:「可將法義過錄事。」錄事署發文書,令送付判官,判官召主典,取法義案,案簿甚多,盈一床;主典對法義前披撿之,其簿多先朱勾畢,有未勾者,典則錄之曰:「貞觀十一年,法義父使刈禾,義反顧張目私罵,不孝,合杖八十。」

始錄一條,即見岩穴中僧來,判官起迎,問僧何事,僧曰:「張法義是貧道弟子,其罪並懺悔滅除,天曹案中已勾畢;今枉追來,不合死。」主典曰:「經懺悔者,此案亦勾了。至如張目罵父,雖蒙懺悔,事未勾了。」僧曰:「若不如此,當取案勘之,應有福利。」判官令主典將法義諮王,宮在東,殿宇宏壯,侍衛數千人;僧亦隨至王所,王起迎僧曰:「師當值來耶?」答曰:「未當次值。有弟子張法義,被錄來此,其人宿罪,並貧道勾訖,未合死。」主典又以張目事諮王,王曰:「張目在懺悔後,不合免。然師為來,請可特放七日。」法義謂僧曰:「七日既不多時,復來恐不見師,請即住隨師。」師曰:「七日,七年也,可急去。」法義固請隨僧,僧因請王筆,書義掌,作一字,又請王印印之,曰:「可急去!還家修福。若後來不見我,宜以印呈王,王自當放汝也。」

法義乃辭之,僧令人送至其家,家內正黑,義不敢入,使者推之,遂活,覺在土中,甚輕虛,以手推排得出。因入山,就山僧修道,掌中所印之處,文可不識,皆為瘡,終莫能愈,至今尚存。(隴西王博叉居,與法義近,委知之,為臨說云爾。)

《法苑珠林》卷百七《太平廣記》卷百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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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柳智感

河東柳智感,以貞觀初為興州長舉縣令。一夜暴死,明日而蘇,說云:始為冥官所追,至大官府,使者以智感見王,謂曰:「今有一員官缺,故枉君來任之。」智感辭以親老,且自陳福業,未應便死;王使勘之,信然。因謂曰:「君未當死,可權判錄事。」智感許諾拜謝,吏引退。

至曹,曹有判官五人,連感為六;其廳事是長屋,人坐三間,各有床案,務甚繁擁;西頭一座,空無判官,吏引智感就空座,有群吏將文簿來,取智感判,置於案上,而退立階下,智感問之,對曰:「氣惡,不敢逼公,但遙以案中事答。」智感省讀案,如人間案者,於是即為判勾之。有頃,有食來,諸判官同食,智感亦欲就之;諸官曰:「君既權判,不宜食此。」智感從之,竟不敢食。日暮,吏送智感歸家,蘇而方晚。

自後,家中日暝,吏輒來迎,至彼而旦,故知幽顯反晝夜矣。於是夜判冥事,晝臨縣職,遂以為常。

歲余,智感在冥曹,因起如廁,於堂西見一婦人,年三十許,姿容端正,衣服鮮明,立而掩涕,智感問:「是何人?」答云:「妾興州司倉參軍之婦也,見攝來此,方別夫子,是以悲傷。」智感以問吏,吏曰:「官攝來,有所案問,具證其夫事耳。」智感因諮婦人曰:「感,長舉令也。夫人若被勘問,幸自分疎,無為牽引司倉,俱死無益。」婦人曰:「誠不欲引之,恐官相引耳。」感曰:「夫人幸勿相牽,可無逼迫之慮。」婦人許之。既而智感還州,先問司倉:「婦有何疾?」司倉曰:「吾婦年少,無疾患也。」感以所見告之,說其衣服形貌,且勸令修福;司倉走歸家,見婦在機中織,無患,甚不信之。後十餘日,司倉婦暴病死,司倉始懼而修福。

又興州官二人,考滿,當赴京選,諮智感曰:「君判冥道事,請問,吾選得何官?」智感至冥曹,以其姓名問錄事,曰:「名簿並封在石函中,檢之二日,方可得報。」及期來報,乃具二人今年所得官名號,智感以報二人,二人至京參選,吏部注擬其官,皆與所報不同,州官聞之,以告智感,智感復問錄事,錄事覆檢簿書云:「定如前所檢,不錯也。」既而二選人過門下,門下審退之吏部重注,果是冥簿檢報者,於是眾人鹹信服。

智感每於冥簿見其親識名狀、及時月日,報之,教令修福,多得免者。智感權判三年,其吏來告曰:「已得隆州李司戶,授正官,以代公,公不復判矣。」智感明旦至州,告刺吏李德鳳遣人往隆州審焉,其司戶已死,問其日,即吏來告之時也,從此遂絕。

後州司遣智感領囚送京,至鳳州界,囚皆逃;智感憂懼,捕捉數日,不能獲。夜宿於精舍,忽見其故部冥吏來告曰:「囚盡得矣,一人已死,三人在南山谷中,並已擒縛,願公勿憂。」言畢辭去,智感即請人兵入南山西谷,果見四囚,囚知走不免,因來抗拒,智感格之,殺一囚,三囚受縛,果如所告。智感今尚存,任慈州司馬。(光祿卿柳亨為臨說之,亨為曹州刺史,見智感,親問云然;御史裴同節亦云見說,皆如此言焉。)

《法苑珠林》卷十二《太平廣記》卷二百九十八

冥報記輯書

【卷第一】

一、晉.居士周閔

晉周閔,江南人也,晉護軍將軍,世奉法。蘇峻之亂,都邑人士皆東西滅遷,閔家有《大品》,以半幅八丈素,反覆書之;又有餘經數囊,《大品》亦雜在其中。既當避難,行不能得盡持去,尤惜《大品》,不知在何囊中?倉卒應去,不展尋搜,徘徊嘆咤!不覺《大品》忽自出外,閔驚喜持去,周氏遂世寶之。今云:「尚在。」一說云:「周嵩婦胡毋氏,有素書《大品》,素廣五寸,而《大品》一部盡在焉。」

《三寶感應錄》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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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晉.王范妾

晉富陽縣令王范妾桃英,殊有姿色,遂與閣下丁豐、史華期二人奸通。范當出行不還,帳內督孫元弼,聞丁豐戶中,有環佩聲,覘視,見桃英與同被而臥,元弼扣戶叱之,桃英即起,攬裙、理髮,躡履還內;元弼又見華期,帶佩桃英麝香。二人懼元弼告之,乃共謗元弼與桃英有私,范不辯察,遂殺元弼;有陳超者,當時在座,勸成元弼罪。

後范代還,超亦出都看范,行至赤亭山下,值雷雨,日暮,忽然有人,扶超腋,徑曳將去,入荒澤中,雷光照見一鬼,面甚青黑,眼無睛子曰:「吾孫元弼也,訴怨皇天,早見申理,連時候汝,乃今相遇!」超叩頭流血。鬼曰:「王范既為事主,當先殺之,賈景伯、孫文度在泰山玄堂下,共定死生名錄,桃英魂魄,亦取在女青亭。」至天明,失鬼所在。

超至楊都詣范,未敢謝之,便見鬼從外來,逕入范帳;至夜,范始眠,忽然大魘,連呼不醒,家人牽青牛臨范上,並加桃人左索。向明,小蘇,十數日而死,妾亦暴亡。超乃逃走長乾寺,易姓名為何規。後五年二月三日,臨水酒酣,超云:「今當不復畏此鬼也!」低頭便見鬼影,已在水中,以手搏超鼻,血大出,可一升許,數日而死。

《太平廣記》卷一百二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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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宋.沙門僧規

宋沙門僧規者,武當寺僧也,時京兆張瑜於此縣,常請僧規在家供養。永初元年十二月五日,無疴,忽暴死,二日而蘇愈,自說云:五日,夜二更中,聞門衖間,曉曉有聲,須臾,見有五人,秉炬火、執信幡,徑來入屋,叱喝僧規,規因頓臥恍然,五人便以赤繩縛將去。

行至一山,都無草木,土色堅黑,有類石鐵,山側左右,白骨填積;山數十里至三岐路,有一人,甚長壯,被鎧執杖,問曰:「五人有幾人來?」答:「止一人耳!」五人又將規入一道中,俄至一城外,有屋數十,築壤為之,屋前有立木,長十餘丈,上有鐵梁,形如楔槔,左右有簣貯土,土有品數,或有十斛,形亦如五升大者。有一人,衣幘並赤,語規曰:「汝生世時,有何罪福?依實說之,勿妄言也。」規惶怖未答,赤衣人如局吏云:「可開簿,檢其罪福也。」有頃,吏至長木下,提一簣土,懸鐵樑上稱之,如覺低昂,吏謂規曰:「此稱,量罪福之秤也。汝福少罪多,應先受罰。」

俄有一人,衣冠長者,謂規曰:「汝沙門也,何不念佛?我聞悔過,可度八難。」規於是一心稱佛,衣冠人謂吏曰:「可更為此人稱之,既是佛弟子,幸可度脫。」吏乃復上簣稱之,秤乃正平。既而將規至監官前辯之,監官執筆觀簿,遲疑久之。

又有一人,朱衣玄冠,偑印綬、執玉版,來曰:「算簿上,未有此人名也。」監官愕然,命左右收錄雲。須臾,見反縛向五人來,監官曰:「殺鬼!何以濫將人來?」乃鞭之。

少頃,有使者,稱:「天帝喚道人來!」既至帝宮,經見踐歷,略皆金寶,精光晃昱,不得凝視;帝左右朱衣寶冠,飾以華珍。帝曰:「汝是沙門,何不勤業,而為小鬼橫收捕也?」規稽首諸佛,祈思請福。帝曰:「汝命未盡,今當還生,宜勤精進,勿屢游白衣家,殺鬼取人,亦多枉濫,如汝比也。」規曰:「橫濫之厄,當以何方而濟免之?」帝曰:「廣設福業,最為善也!若不辦爾,可作八關齋,生免橫禍、死離地獄,亦其次也。」語畢,遣規去。

行還未久,見一精舍,大有沙門,見武當寺主白法師、弟子慧進,皆在焉,居宇宏整,資待自然,規請欲居之,有一沙門曰:「此是福地,非君所得處也。」使者,將規還至瑜家而去。

《法苑珠林》卷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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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宋.司農何澹之

何澹之,東海人,宋大司農,不信經法,多行殘害。永國中得病,見一鬼,形甚長壯,牛頭人身,手執鐵叉,晝夜守之,憂怖屏營,使道家作章符印籙,備諸禳解,而猶見如故。相識沙門慧義,聞其病,往候之,澹為說所見,慧義曰:「此是牛頭阿旁也,罪福不昧,唯人所招;君能轉心向法,則此鬼自消。」澹之迷狠不革,頃之遂死。

《法苑珠林》卷八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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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宋.司馬文宣

宋司馬文宣,河內人也,頗信佛法。元嘉九年,丁母難、弟喪;月望旦,忽見其弟身形於靈座上,不異平日,回遑嘆嗟,諷求飲食。文乃試與言曰:「汝平生時,修行十善,若如經言,應得生天,或在人道,何故乃生此鬼中耶?」沉吟俯仰,默然無對。

文宣即夕,夢見其弟云:「生所修善,蒙報生天,旦靈床之鬼,是魔魅耳,非其身也,恐兄疑怪,故詣以白兄。」文宣明旦,請僧轉《首楞嚴經》,令人撲撃之,鬼乃逃入床下,又走戶外,形稍醜惡,舉家駭懼,詈叱遣之,鬼云:「餓乞食耳,積日乃去!」

頃之,母靈床頭有一鬼,膚體赤色,身甚長壯,文宣長息孝祖,與言往反,答對周悉,初雖恐懼,末稍安習之,鬼亦轉相附狎,居處出入,殆同家人。於時京師,傳相報告,往來觀者,門巷迭跡。

時南林寺有僧,與靈味寺僧含沙門,與鬼言論,亦甚欵曲,鬼云:「昔世,嘗為尊貴,以犯眾惡,受報未竟,果此鬼身。去寅年,有四百部鬼,大行疾癘,所應鍾災者,不忤道人耳,而犯橫極眾,多濫福善,故使我來監察之也。」僧以食與之,鬼曰:「我自有糧,不得進此食也。」含曰:「鬼多知,我生何來?何因作道人?」答曰:「人中來,出家因緣,本誓願也。」問諸存亡、生死所趣,略皆答對,具有靈驗,條次繁多,故不曲載。含曰:「人鬼道殊,汝既不求食,何為久留?」鬼曰:「此間有一女子,應在收捕,而奉戒精勤,故難可得,比日稽留,用此故也;藉亂主人,有愧不少!」

自此以後,不甚見形,後往視者,但聞語耳,時元嘉十年也。至三月二十八日,語文宣云:「暫來寄住,而汝傾家營福,見畏如此,那得久留!」孝祖云:「聽汝寄住,何故據人先亡靈筵耶?」答曰:「汝家亡者,各有所屬,此座空設,故權寄耳。」於是辭去。

《法苑珠林》卷六《太平廣記》三百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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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宋.王胡

宋王胡者,長安人也,叔死數載,元嘉二十三年,忽見形,還家責胡。以修謹有缺,家事不理,罰胡五杖;傍人及鄰里,並聞其語及杖聲,又見杖瘢跡,而不覩其形,唯胡猶得親接。

叔謂胡曰:「吾不應死,神道須吾,算諸鬼籙,今大從吏兵,恐驚損墟里,故不將進耳!」胡亦大見眾鬼,紛鬧若村外。俄然,叔辭去曰:「吾來年七月七日,當復暫還,欲將汝行,遊歷幽途,使知罪福之報也。不須費設,若意不已,止可茶來耳。」

至期果還,語胡家人云:「吾今將胡游觀畢,當使還,不足憂也。」胡即頓臥床上,泯然如盡。叔於是將胡,遍觀群山,備覩鬼怪,末至嵩高山,諸鬼遇胡,並有饌設,余品味不異世中,唯姜甚脆美,胡欲懷將還,左右人笑胡云:「止可此食,不得將還也!」胡末見一處,屋宇華曠,帳筵精整,有二少僧居焉,胡造之,二僧為設雜菓、檳榔等。

胡遊歷久之,備見罪福、苦樂之報,乃辭歸,叔謂胡曰:「汝既已知善之可修,何宜在家?白足阿練,戒行精高,可師事也。」長安道人足白,故時人謂為「白足阿練」也,甚為魏虜所敬,虜主事為師。胡即奉此訓,遂見嵩山上年少僧者遊學眾中,忽見二僧,胡大驚,與敘乖闊,問何時來此?二僧答云:「貧道本住此寺,往日不憶與君相識。」胡復說嵩高之遇,此僧云:「君謬耳,豈有此耶?」至明日,二僧無何而去。胡乃具告諸沙門,敘說往日嵩山所見,眾鹹驚怪,即追求二僧,不知所在,乃悟其神人焉。(元嘉末,有長安僧釋曇爽來游江南,具說如此也。)

《法苑珠林》卷六《太平廣記》三百二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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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宋.李旦

宋李旦,字世則,廣陵人也,以孝謹質素,著稱鄉里。元嘉三年正月十四日暴死,心下不冷,七日而蘇,含以飲粥,宿昔復常,云:有一人持信幡,來至床頭,稱府君教喚,旦便隨去。直北向行,道甚平淨,既至城閣,高麗似今宮闕,遣傳教慰勞,問呼:「旦可前至大廳事。」上見有三十人,單衣青幘,列坐森然,一人東坐,披袍隱機,左右侍衛,可有百餘,視旦而語坐人云:「當示以諸獄,令世知也。」旦聞言已,舉頭四視,都失向處,乃是地獄中,見群罪人,受諸苦報,呻吟號呼,不可忍視,尋有傳教稱府君言:「君可還去,當更相迎。」因此而還。

至六年正月復死,七日又活,述所見事,較略如先;或有罪囚,寄語報家,道:「生時犯罪,使為作福。」稱說姓字,親識鄉伍,旦依言尋求,皆得之。又云:「甲申年,當行疾癘,殺諸惡人;佛家弟子,作八關齋戒,修善行,可得免也。」旦本作道家祭酒,即欲棄籙本法,道民諌制,故遂兩事,而常勸化作八關齋。

《法苑珠林》卷六《太平廣記》三百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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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宋.鄭鮮之

宋尚書僕射滎陽鄭鮮之,元嘉四年,從大駕巡京至都,夕暴亡,乃靈語著人曰:「吾壽命久盡,早應過世,賴比歲來,敬信佛法,放生布施,以此功德,延駐數年耳!夫幽顯報應,有若影響,宜放落俗務,崇心大教!」於時勝貴,多皆聞雲。

《法苑珠林》卷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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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隋.寶室寺法藏

隋鄜州寶室寺沙明法藏,戒行清淳,為性質直;隋開皇十三年,於洛交縣韋川城造寺一所,佛殿精妙,僧房華麗,靈像幡華,並皆修滿。

至大業五年,奉敕融並寺塔送州大寺,有破壞者,藏師並更修補,造堂安置,兼造一切經,已寫八百卷,恐本州島無好手、紙筆,故就京城舊月愛寺寫。

至武德二年閏二月,內身患,二十餘日,乃見一人,身著青衣好服,在高閣上,手把經卷,告法藏云:「汝立身以來,雖大造功德,悉皆精妙,唯有少分互用三寶物,得罪無量。我今把者,即是《金剛般若》,汝能自造一卷,令汝所用三寶之物,得罪悉滅。」藏師於時,應聲即答言:「造!」藏師雖寫余經,未寫《金剛般若》;但願病瘥,不敢違命,既能覺悟,弟子更無餘物,唯有三衣瓶缽、偏袒祗支等,皆悉舍付大德及諸弟子,並造《般若》,得一百卷。未經三五日,臨欲捨命,具見阿彌陀佛來迎,由經威力,得生西方,不入三塗。

《法苑珠林》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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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隋.釋慧雲

隋東川釋慧雲,范陽人,十二出家,游聽為務。年至十八,乘驢止於叔家,叔覩其驢快,將規害之;適持刀往,見東牆下有黃衣人,揚拳逆叱曰:「此道人,方為通法大士,何忍欲害?」叔懼告婦,婦曰:「君心無剛,眼華所致耳!」聞已復往,又見西牆下黃衣人云:「勿殺道人,若殺,大禍交及。」叔怖乃止。明旦,辭往姊家,叔又持刀送之,告雲曰:「此路幽險故,送師度難。」雲在前行,止在深阻,叔在其後,揮刃欲斫,忽見姊夫在傍,遂得免害,雲都不知。

雲後學問、名德高遠;至開皇年中,領徒五百,來過叔家,叔見當衢闡化,深慚昔釁,乃奉絹十疋,夫妻發露,雲始知之,乃為說法,永斷毒心。常以此事,每誡門人曰:「吾昔不乘好物,何事累人?」自預學徒,聞皆儉素,大有聲譽,不測終年。

《法苑珠林》卷七十九

【卷第二】

十一、隋.皇甫兄弟

隋大業八年,宜州城東南四十餘里,有一家姓皇甫,居家兄弟四人,大兄、小弟,並皆勤事生業,仁慈忠孝。其第二弟名遷,交遊惡友,不事生活。於後一時,母在堂內,取六十錢,欲令巿買,且置床上,母向舍後,其遷從外來入堂,左右顧視,不見人,便偷錢,將出私用。母還,覓錢不得,不知兒將去,遂勘合家良賤,並云:「不得!」母恨不清合家,遂鞭打大小,大小皆怨。

至後年遷亡,托胎家內母豬腹中,經由三五月,產一豬子,年至兩歲;八月社至,須錢,賣遠村社家,得錢六百文,社官將去;至於初夜,遂驚覺合家大小,先以鼻觸婦,婦眠夢云:「我是汝夫,為取婆六十錢,枉及合家,唐受拷楚;令我作豬,今來償債,將賣與社家,社家縛我欲殺,汝是我婦,何忍不語男女贖我?」婦初一夢,忽寤心驚,仍未信之,復眠,還夢如是。豬復以鼻觸婦,婦驚著衣,向堂報姑,姑已起坐,還夢同新婦,兒女亦同夢見。

一夜裝束,令兒及將遷兄,並持錢一千二百文,母報兒云:「社官倘不肯放,求倍與價,恐天明將殺,馳騎急去。」去舍三十餘里,既至彼,不說己親,恐辱家門,但云:「不須殺,今欲贖豬。」社官不肯:「吾今祭社時至,豬不與君!」再三殷勤不放,兄兒怕急,恐慮殺之,私憑一有識解信敬人,曾任縣令,具述委由實情後,始贖得。

既得豬已,驅向野田,兄語豬云:「汝審是我弟,汝可急前還家。」兒復語豬:「審是我父,亦宜自前還家。」豬聞此語,馳走在前還舍。後經多時,鄉里並知,兒女恥愧;比鄰相嫌者,並以豬譏罵。兒女私報豬云:「爺今作業不善,受此豬身,男女出頭不得,爺生平之日,每共徐賢者交厚,爺向徐家,兒女送食,往彼供爺。」豬聞此語,瀝淚馳走向徐家,徐家離舍四十餘里。至大業十一年內,豬於徐家卒,信知業報不簡親疏,皎若目前,豈不慎歟!(長安弘法寺靜琳法師,是遷鄰里,親見其豬,法師傳向道說之。)

《法苑珠林》卷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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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隋.趙文若

隋大業中,雍州長安縣有人姓趙,名文若,死經七日,家人大斂,將欲入棺,乃縮一腳,家人懼怕,不敢入棺,文若得活。

眷屬喜問所由,文若報云:當死之時,見人引向閻羅王所,問文若:「汝生存之時,作何福業?」文若答王:「受持《金剛般若經》。」王嘆云:「善哉!此福第一;汝雖福善,且將汝示其受罪之處。」令一人引文若,北行十步,至一牆孔,令文若入孔,隔壁有人引手,從孔中捉文若頭引出,極大辛苦,得度牆外,見大地獄,鑊湯苦具,罪人受苦,不可具述;乃有眾多豬、羊、雞、魚、鵝、鴨之屬,競來從文若責命。文若云:「吾不食汝身,何故見逼?」諸畜生等各報云:「汝往日時,某年、某月、某處,食我頭腳四肢,節節分張,人各飲噉,何故諱之!」文若見畜引實,不敢拒逆,唯知一心念佛,深悔諸罪,不出余言,求與諸畜,得活之時,具修福善報謝;諸畜見為修福,一時放卻。其引使人過,將文若至王所,說見受罪處訖,王付一盌釘,令文若食之;並用五釘,釘文若頭、項,及以手足,然後放過。

文若得蘇,具說此事,然患頭痛及以手足;久後修福,痛漸得差。從爾以來,精勤誦持《金剛般若》,不敢遺漏寸陰,但見道俗親疏,並勸受持《般若》。

後因使至一驛廳上,暫時偃息,似如欲睡,於時,夢見一青衣婦女,急速而來,請救乞命。文若驚寤,即喚驛長問云:「汝不為吾,欲殺生否?」驛長答云:「實為公,欲殺一小羊!」文若問云:「其羊,作何色?」答云:「青羖牸羊。」文若報云:「汝急放卻,吾與價值,贖取放之。」良由《般若》威力,冥資感應也。

《法苑珠林》卷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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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唐.柳儉

唐邢州司馬柳儉,隋大業十年,任岐州岐陽宮監。至義寧元年,為李密來,枉被牽引,在大理寺禁。

儉常誦《金剛般若經》,下有兩紙未遍,於時,不覺眠,夢見一婆羅門僧,報云:「檀越,宜早誦經遍,即應得出。」儉時忽寤,勤誦不懈,便經二日,至日午時,忽有敕喚,令儉釋禁,將向朝堂,奉敕放免。

又儉別時,夜靜,房外誦經,至於三更,忽然,聞有異香,儉尋香,及問家人,處處求香,來處不得。然常誦念,晝夜無廢,至於終日,計得五千餘遍。

《法苑珠林》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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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唐.謝弘敞妻許氏

唐吳王文學陳郡謝弘敬,妻高陽許氏,武德初年,遇患死,經四日而蘇。說云:被二三十人,拘至地獄,未見官府,即聞喚,雖不識面,似是姑夫瀋吉光語音。許問云:「語聲似是沈丈,何因無頭?」(南間人呼姑姨夫,皆為某姓丈也。)吉光即以手提其頭,置於膊上,而誡許曰:「汝且在此間,勿向西院,待吾為汝造請,即應得出。」遂於語處住,更不東西看,其吉光迻遑,似有經記。凡經再宿,吉光始來,語許云:「汝今此來,王欲令汝,作其女伎,倘引見汝,不須道『解弦管』,如其不為所悉,可引吾為證也。」少間,有吏抱案引入,王果問之:「解弦管不?」許云:「不解。」復云:「瀋吉光具知。」王問吉光,答云:「不解。」王曰:「宜早放還,不須留也!」

於時,吉光欲發遣,即共執案人籌度,不解其語。執案人云:「娘子功德力雖強,然為先有少罪,隨便受卻,身業俱淨,豈不快哉!」更別引入一大院,其門極小,亦大見有人受罪,許甚驚懼,乃求於主者曰:「生平修福,何罪而至斯耶?」答曰:「娘子曾以不淨盌,盛食與親,須受此罪,方可得去!」遂以銅汁灌口,非常苦毒。比蘇時,口內皆爛。光即云:「可於此人處,受一本經,記取將歸,受持勿怠,自今已去,保年八十有餘。」許生曾未誦經,蘇後,遂誦得經一卷。詢訪人間,所未曾有,今見受持讀誦不缺,其經見在,文多不載。

蘇活之後,吉光尚存,以後二年,方始遇害,凡諸親屬,有欲死者,三年以前,並於地下預見。(許之從父、弟仁則說之雲耳。)

《法苑珠林》卷九十四《太平廣記》卷三百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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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唐.趙文信

唐遂州人趙文信,至貞觀元年暴死,三日後,還得蘇,即自說云:初死之日,被人遮擁驅逐,將行同伴十人,並共相隨,至閻羅王所。其中,見有一僧,王先喚師,問云:「師一生以來,修何功德?」師答云:「貧道,從生以來,唯誦《金剛般若》。」王聞此語,忽即驚起,合掌贊言:「善哉!善哉!師審誦《般若》,當得升天出世,何因錯來至此?」王言未訖,忽有天衣來,下引師上天去。

王后喚遂州人前:「汝從生以來,修何功德?」其人報王言:「臣一生以來,不修佛經,唯好庾信文章集錄。」王言:「其庾信者,是大罪人,現此受苦。汝見庾信,頗曾識否?」其人報云:「雖讀渠文章,然不識其人。」王即遣人引出庾信,令示其人,乃見一龜,身一頭多。龜去少時,現一人來,口云:「我是庾信,為生時,好作文章,妄引佛經,雜糅俗書,誹謗佛法,謂言:『不及孔老之教』,今受罪報龜身,苦也!」此人活已,具向親說。遂州之地,人多好獵,采捕蟲魚,遠近聞見者,共相鑒誡,永斷殺業,各發誠心,受持《般若》,迄今不絕。

《法苑珠林》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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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唐.劉弼

唐貞觀元年,蓬州儀龍縣丞劉弼,前任江南縣尉時,忽有一鳥,於弼房前樹上鳴。士人云:「是惡鳥,不祥之聲,家逢此鳥,煞主不疑。」劉弼聞懼,思念欲修功德禳之,不知何福為勝?夜夢一僧,偏贊《金剛般若經》,令讀誦百遍。依命即讀,滿至百遍,忽有大風,從東北而來,拔此鳥樹,隔舍遙擲巷裡,其拔處坑,縱廣一丈五尺。過後,看其風來處,小枝大草,並隨風回靡,風止還起如故,故知經力不可思議!

《法苑珠林》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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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唐.李壽

唐交州都督遂安公李壽,始以宗室封王,貞觀初,罷職歸京第。性好畋獵,常籠鷹數聯,殺他狗餵鷹;既而公疾,見五犬來責命,公謂之曰:「殺汝者,奴通達之過,非我罪也。」犬曰:「通達豈得自在耶?且我等,既不盜汝食,自於門首過,而枉殺我等,要當相報,終不休也。」公謝罪,請為追福,四犬許之,一白犬不許,曰:「我既無罪殺我,又未死間,汝以生割我肉,臠臠苦痛,吾思此毒,何有放汝耶?」俄見一人,為之請於犬者曰:「殺彼,於汝無益,放令為汝追福,不亦善乎!」犬乃許之。有頃,公蘇,遂患偏風,肢體不遂;於是,為犬追福,而公疾,竟不差除。(延安公竇惲云:夫人之弟,為臨說之耳。)

《法苑珠林》卷六十四《太平廣記》卷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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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唐.賈道羨

唐洛陽賈道羨,博識多聞,尤好內典。貞觀五年,為青州司戶參軍事,為公館隘窄,無處置經,乃以繩系書案兩腳,仰懸屋上,置內經六十卷,坐臥其下,習讀忘倦;日久繩爛,一頭遂絶,案仍儼然不落,亦不傾動,如此良久,人始接取。(道羨子為隰州司戶說之云爾。)

《法苑珠林》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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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唐.方山開

唐曹州城武人方山開,少善弓矢,尤好畋獵,以之為業,所殺無數。

貞觀十一年死,經一宿蘇云:初死之時,被二人引去,行可十餘里,即上一山,三鬼共引山開,登梯而進。上欲至頂,忽有一大白鷹,鐵為觜爪,飛來攫開左頰而去;又有一黑鷹,亦鐵觜爪,攫其右肩而去。

及至山頂,引而廳事,見一官人,被服緋衣,首冠黑幘,謂山開曰:「生平有何功德?可並具言之。」對曰:「立身以來,不修功德。」官曰:「可且引向南院觀望。」二人即引南行,至於一城,非常嶮峻,二人扣城北門數下,門遂即開,見其城中,赫然總是猛火,門側有數個毒蛇,皆長十餘丈,頭大如五斗塊,口中吐火,如欲射人;山開恐懼,不知所出,唯知叩頭、念佛而已,門即自閉,乃還,見官人,欲遣受罪,侍者諫曰:「山開未合即死,但恐一入此城,不可得出,未若且放,令修功德。」官人放之,令前二人送之,依其舊道而下,復有飛鷹欲攫之,賴此二人,援之免脫。下山,遂見一坑,其中極穢,逡巡之間,遂被二人推入。須臾即蘇,爪跡極深,終身不滅。

山開於後,遂舍妻子,以宅為佛院,常以讀誦為業。

《法苑珠林》卷六十四《太平廣記》卷一百三十二

【卷第三.拾遺】

二十、隋.耿伏生

隋冀州臨黃縣東,有耿伏生者,其家薄有資產。隋大業十一年,伏生母張氏,避父將絹兩匹乞女;數歲之後,母遂終亡,變作母豬,在其家生,復產二豚,伏生並已食盡,遂便不產;伏生即召屠兒出賣,未取之間,有一客僧,從生乞食,即於生家少停,將一童子,入豬圈中遊戲。

豬語之言:「我是伏生母,為於往日避生父眼,取絹兩匹乞女,我坐此罪,變作母豬,生得兩兒,被生食盡,還債既畢,更無所負,欲召屠兒賣我,請為報之。」童子具陳向師,師時怒曰:「汝甚顛狂,豬那解作此語!」遂即寢眠。

又經一日,豬見童子,又云:「屠兒即來,何因不報?」童子重白師主,又亦不許。少頃,屠兒即來取豬,豬踰圈走出,而向僧前床下,屠兒逐至僧房,僧曰:「豬投我來,今為贖取,遂出錢三百文贖豬。」

, ; 後乃竊語伏生曰:「家中曾失絹不?」生報僧云:「父存之日,曾失絹兩匹。」又問姊妹幾人?生又報云: 「唯有一姊,嫁與縣北公乘家。」

僧即具陳童子所說,伏生聞之,悲泣不能自已,更別加心,供養豬母。凡經數日,豬忽自死,托其女夢云:「還債既畢,得生善處。」兼勸其女,更修功德。

《法苑珠林》卷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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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唐.賀悅

唐武德年中,隰州大寧人賀悅永興,為鄰人牛犯其稼穡,乃以繩勒牛舌斷。永興後生子三人,並皆瘖瘂,不能言語。

《法苑珠林》卷七十三《太平廣記》卷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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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唐任義方

唐括州刺史樂安任義方,武德年中死,經數日而蘇,自云:被引見閻羅王,令人引示地獄之處,所說與佛經不殊。又云:地下,晝夜昏暗,如霧中行。於時,其家以義方心上,少有溫氣,遂即請僧行道。義方乃於地下,聞其讚唄之聲,王撿其案,謂之吏曰:「未合即死,何因錯追?」遂放令歸。義方出度三關,關吏皆睡,送人云:「但尋唄聲,當即到舍。」見一大坑當道,意欲跳過,遂落坑中,應時即起。論說地獄,畫地成圖,其所得俸祿,皆造經像,曾寫《金剛般若》千餘部。(義方自說。)

《法苑珠林》卷三十六《太平廣記》卷三百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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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唐.姜滕生

冀州故觀城人姜滕生,武德末年,忽遇惡疾,遂入蒙山醫療,積年不損,後始還家,身體瘡爛,手足指落。

夜眠,忽夢見一白石像,可長三尺許,謂之曰:「但為我續手,令爾即差。」至旦,忽憶於武德初年,在黍地里打雀,於故村佛堂中,取《維摩經》裂破,用系杖頭嚇雀,有人見者,雲道:「裂經大罪!」滕生反更惡罵,遂入堂中,打白石像,右手總落。

夢中所見,宛然舊像,遂往佛前,頭面作禮,盡心悔過,雇匠續其像手,造經四十卷,營一精舍。一年之內,病得痊癒,鄉人號為聖像。其堂及像,並皆見在。

《法苑珠林》卷七十九《太平廣記》卷一百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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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唐.王千石

唐慈州刺史太原王千石,性自仁孝,以沈謹見稱,尤精內典,信心練行。貞觀六年,父憂,居喪過禮,一食長齋,柴毀骨立,廬於墓左,負土成墳。夜中,常誦佛經,宵分不寢,每聞擊磬之聲,非常清徹,兼有異香,延及數里,道俗聞者,莫不驚異!

《法苑珠林》卷四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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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唐.邢文宗

唐河間邢文宗,家接幽燕,稟性麤險。貞觀年中,忽遭惡疾,旬日之間,眉須落盡,於後就寺歸懺。

自云:近者,使向幽州路,逢一客,將絹十餘疋,逈澤無人,因即劫殺。此人云:「將向城內,欲買經紙。」終不得免。少間,屬一老僧,復欲南出,遇文宗,懼事發覺,揮刀擬僧,僧叩頭曰:「乞存性命,誓願終身不言。」文宗殺之,棄之草間。經二十餘日,行還過僧死處,時當暑月,疑皆爛壞,試往視之,儼如生日,宗因下馬,以策築僧之口,口出一蠅,飛鳴清徹,直入宗鼻,久悶不出,因得大患,歲余而死。

《法苑珠林》卷七十《太平廣記》卷一百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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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唐.杜通達

唐齊州高遠縣人杜通達,貞觀年中,縣丞命令送一僧向北,通達見僧經箱,謂言:「其中,總是絲絹。」乃與妻總計,擊僧殺之。僧未死間,誦呪三兩句,遂有一蠅,飛入其鼻,久悶不出,通達眼鼻遽喎,眉須即落,迷惑失道,精神沮喪,未幾之間,便遇惡疾,不經一年而死。臨終之際,蠅遂飛出,還入妻鼻,其妻得病,歲余復卒。

《法苑珠林》卷七十《太平廣記》卷一百二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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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唐.陸孝政

唐雍州陸孝政,貞觀年中,為右衛隰川府左果毅。孝政為性躁急,多為殘害。府內先有蜜蜂一龕,分飛聚於宅南樹上,孝政於時,遣人移就別龕。其蜂未去之間,孝政大怒,遂煮熱湯一盆,就樹沃蜂,總以死盡,殆無遺孑。至明年五月,孝政於廳晝寢,忽有一蜂,螫其舌上,遂即洪腫塞口,數日而卒。

《法苑珠林》卷七十三《太平廣記》卷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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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八、唐.鹹陽婦人梁氏

唐鹹陽,有婦女姓梁,貞觀年中,死經七日而蘇。自云:被人收將至一大院內,見有大廳,有一官人,據案執筆,翼侍甚盛,令人勘問云:「此婦女,合死以不?」有人更齎一案勘云:「與合死者,同姓名,所以追耳!」官人敕左右,即欲放還。梁白官人云:「不知梁更別有何罪?請即受罪而歸。」官人即令勘案云:「梁生平,唯有兩舌、惡罵之罪,更無餘罪。」即令一人拔舌,一人執斧斫之,日常數四,凡經七日,始送令歸。初似落深崖,少時,如睡而覺;家人視其舌上,猶大爛腫。從此以後,永斷酒肉,至今猶存。

《法苑珠林》卷七十六《太平廣記》卷三百八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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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唐.傅奕

唐太史令傅弈,本太原人,隋末,徙至扶風,少好博學,善天文、歷數,聰辯能劇談。自武德貞觀十許年,常為太史令,性不信佛法,每輕僧尼,至以石像為磚瓦之用。至貞觀十四年秋,暴病卒。

初,弈與同伴傅仁均、薛賾,並為太史令,賾先負仁均錢五千未償。而仁均死後,賾夢見仁均,言語如平常。賾曰:「因先所負錢,當付誰?」仁均曰:「可以付泥犂人。」賾問:「泥犂人是誰?」答曰:「太史令傅弈是也!」既而寤。

是夜,少府監馮長命,又夢己在一處,多見先亡人,長命問:「經文說罪福之報,未知當定有不?」答曰:「皆悉有之。」又問曰:「如傅弈者,生平不信,死受何報?」答曰:「罪福定有,然傅弈已被配越州,為泥犂人矣!」言泥犂者依經翻為無間(大地獄)也。

長命旦入殿見薜賾,因說所夢,賾又自說泥犂人之事,二人同夜闇相符,會共嗟嘆之:「罪福之事,不可不信!」賾既見征,仍送錢付弈,並為說夢。

後數日間,而弈忽卒,初亡之日,大有惡征,不可具說,臨在殿庭,親見二官,說夢皆同。

《法苑珠林》卷七十九《太平廣記》卷一百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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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唐.兗州人

唐兗州鄒縣人姓張忘字,曾任縣尉。貞觀十六年,欲詣京赴選,途經太山,因而謁廟祈福。廟中府君及夫人,並諸子等,皆現形像,張時遍禮拜訖,至於第四子傍,見其儀容秀美,同行五人,張獨祝曰:「但得四郎交遊,詩賦舉酒,一生分畢,何用仕宦!」

及行數里,忽有數十騎馬,揮鞭而至,從者云:「是四郎。」四郎曰:「向見兄垂殷,故來仰謁。」因而言曰:「承兄欲選!然今歲不合得官,復恐前途,將有災難,不復須去也。」張不從之,執別而去。

行經一百餘里,張及同伴夜行,被賊劫掠,裝具並盡,張遂咒曰:「四郎豈不相助?」有頃,四郎車騎畢至,驚嗟良久,即令左右追捕,其賊顛仆迷惑,卻來本所,四郎命人決杖數十,其賊臂膊皆爛,已而別去。四郎指一大樹:「兄還之日,於此相呼也。」

是年,張果不得官而歸,至本期處大呼:「四郎!」俄而即至,乃引張云:「相隨過宅。」即有飛樓綺觀,架逈陵虛,雉堞參差,非常壯麗,侍衛嚴峻,有同王者所居。張既入中,無何,四郎即云:「須參府君,始可安坐。」乃引張入,經十餘重門,趍走而進,至大堂下謁拜,而見府君,非常偉絶,張時戰懼,不敢仰視;判官判事,似用朱書,字皆大,府君命侍宣曰:「汝乃能與我兒交遊,深為善道,宜停一二日宴聚,隨便好去。」即令引出,至一別館,盛設珍羞,海陸畢備,絲竹奏樂,歌吹盈耳,即與四郎,同室而寢。

已經一宿,張至明旦,因而遊戲庭序,徘徊往來,遂窺一院,正見其妻,於眾官人前,著枷而立。張還堂中,意甚不悅,四郎怪問其故?張具言之。四郎大驚云:「不知嫂來此也。」即自往造諸司法所,其類乃有數十人,見四郎來,鹹走下階,並足而立,以手招一司法近前,具言此事。司法報曰:「不敢違命,然須白錄事知。」遂召錄事,錄事許諾云:「仍須夾此案,於眾案之中,方便同判,始可得耳。」司法乃斷云:「此婦女勘別案內,嘗有寫經、持齋功德,不合即死,遂放令歸。」張與四郎,涕泣而別,立之,仍囑張云:「唯作功德,可以益壽。」張乘本馬,其妻從四郎借馬,與妻同歸,妻雖精魂,事同平素,行欲至家,去舍可百步許,忽不見。

張大怖懼,走至家中,即逢男女號哭,又知已殯,張即呼兒女急往發之,開棺,見妻忽起即坐,囅然笑曰:「為憶男女,勿怪先行。」於是,已死經六七日而蘇也。(兗州土人說之云爾。)

《法苑珠林》卷二十八《太平廣記》卷二百九十七

【卷第四】

三十一、唐.李知禮

唐隴西李知禮,少趫捷,善弓射,能騎乘,兼工放彈,所殺甚多,有時罩魚,不可勝數。

貞觀十九年微患,三、四日即死,乃見一鬼,並牽馬一疋,大於俗間所乘之馬,謂知禮曰:「閻羅王追公!」乃令知禮乘馬。須臾之間,忽至王前,王約束云:「遣汝討賊,必不得敗,敗即殺汝!」有同侶二十四人,向東北望,賊不見邊際,天地盡昏,埃下如雨,知禮等敗,語同行曰:「王教嚴重,寧向前死,不可敗歸。」知禮回馬,前射三箭以後,諸賊似稍卻縮,數滿五發,賊遂敗散。

事畢謁王,王責知禮:「汝敵雖退,何為初戰之時即敗?」以痲辮髮,並縛手足,臥在石上,以大石鎮而用磨之,前後四人,體並潰爛;次到知禮,厲聲叫曰:「向者賊敗,並是知禮之力,還被王殺,無以勵後。」王遂釋放,更無屬著,恣意遊行。凡經三日,向於西北出行,入一牆院,禽獸一群,可滿三畝餘地,總來索命,漸相逼近,曾射殺一雌犬,直向前嚙其面,次及身體,無不被傷。見三大鬼,各長一丈五尺,圍亦如之,共剝知禮皮肉,須臾總盡,唯面及目白骨,兼見五臟,及以此肉,分乞禽獸。其肉,落而復生,生而復剝,如此三日,苦毒之甚,不可勝記!事畢,大鬼及禽獸等,忽然總失,知禮回顧,不見一物。

遂即踰牆南走,莫知所之,意中似如一跳千里。復見一鬼,逐及知禮,乃以鐵籠罩之,有無數魚,競來唼食,良久,鬼遂倒回,魚亦不見。其家,舊供養一僧,其僧先死,來與知禮去籠,語知禮云:「檀越大飢。」授之三丸白物如棗,令禮瞰之,時便大飽,而語之曰:「檀越還家」,僧亦別去。

禮到所居宅北,見一大坑,其中有諸槍槊攢植,不可得過;見其兄女,並婢齎箱,並有錢絹,及一器飲食,在坑東北,知禮心中,將此婢及以侄女遊戲,意甚怪之,回首北望,即見一鬼,拔劎直進,知禮惶懼,委身投坑,即得蘇也。自從初死,至於重生,凡經六日,後問家中,乃是侄女持紙錢絹,解送知禮,當時所視,乃見銅錢、絲絹也。

《法苑珠林》卷六十四《太平廣記》卷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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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唐.薛孤訓

唐貞觀二十年,征龜茲,有薛孤訓者,為行軍倉曹參軍,及屠龜茲城後,乃於精舍剝佛面取金;旬日之間,眉毛總落,還至伊州,乃於佛前悔過,所得金者,皆回造功德;未幾,眉毛復生。

《法苑珠林》卷九十五《太平廣記》卷一百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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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三、唐.陸懷素

唐吳郡陸懷素家,貞觀二十年失火,屋宇總焚,爰及精盧,並從煙滅,有一函《金剛般若波羅蜜經》獨存,經函及褾軸並盡,唯有經字,竟不被燒;爾時,人聞者,莫不驚嘆!(懷素,即高陽許仁則前妻之兄,仁則當時目睹,於後具自言之。)

《法苑珠林》卷十八《太平廣記》卷一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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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唐.楊師操

唐雍州醴泉縣東陽鄉人楊師操,至貞觀初,任司竹監,後因公事,遷任藍田縣尉。貞觀二十一年,為身老還家,躬耕為業。

然操立性,毒惡暴口,一生以來,喜見人過,每鄉人有事,即錄告官,縣司以操曾在朝流,亦與顏色,然操長惡不悛,數干擾官司;覓鄉人事過,無問大小,常生恐嚇;於自村社之內,無事橫生整理,大小譏訶,是非浪作。但有牛羊縱暴、士女相爭,即將向縣;縣令斐瞿曇,用為煩碎,初二三回與理,後見事繁,不與理。

操後經州,或上表聞徹,噁心日盛,人皆不喜見。操自知性惡,亦向人說云:「吾性多急暴口,從武德以來,四度受戒,持行禮拜,日誦經論,化人為善,然有大小侵己,操不能忍!」

後至永徽元年,四月七日夜,忽有一人從東來,騎白馬,著青衣,直到操門,操見,遂共溫涼訖,人云:「東陽大監,故遣我追爾,為爾自生已來,毒心纏縛,不能忍舍,逢人即說勸善,己身持戒不全;慳貪不施,自道我有善心,供養三寶,然未曾布施片財;雖口雲慚愧,心中即生別計,惑亂凡俗,為此喚汝。」須臾,不見來人,操身在門,忽然倒地,口不能言,唯心上少暖,家人輿將入舍臥,經宿不蘇,然操已到東陽都錄處。

於時,府君大衙未散,操遂私行曹司,皆有几案床蓆,甚大精好,亦有囚人,或著枷鎖,或露頭散腰,或坐立行住,如是罪人,不可算數。操向東行,過到一處,處孔極小,唯見火星流出,臭煙熢勃,不中人立。復有兩人,手把鐵棒,修理門首。

操因問把棒人:「此是何曹司?」

答云:「是猛火地獄,擬著持戒不全人,或修善中休人,知而故犯,死入此處。聞道有一楊師操,一生喜論人過,每告官司,道他長短,逢人詐言慚愧,有片言侵凌,實不能忍。今欲遣入此處,故修理之;其人今日是四月八日,家人為操身死,布施齋供,曹司平章,還欲放歸,未得進止,我在此間待師操!」

操便叩頭禮謝,自云:「楊師操者,弟子身是,願作方便,若為得脫。」

此人答云:「爾但至心禮十方佛,殷心懺悔,改卻毒心,即遂往生,不來此處。雖懷惡意,一期能悔,如菩薩行,不惜身命,得生淨土。」師操得此語已,即便依教發露,殷勤懺悔,遂放還家,經三日得活。

操得蘇已,具述此事。操於後時,便向慧靖禪師處,改過懺悔。身今見在,年至七十有五,每一食長齋,六時禮懺。

操田臨官道,因行看麥,見牛三頭,暴食麥苗,操就牛慚愧,不復驅出,歸家後日,行麥不死,但有牛跡。

涇陽西界,有陳王佛堂,多人聚集,操向眾人具述其事,道俗驚怪,懺悔彌殷。其夜作夢,見有人來語操云:「我是使人,故來誡爾,爾既止惡,更不追爾,但爾勤誠修善,不須憂之。」(有僧見操,傳向臨說。)

《法苑珠林》卷七十六《太平廣記》卷三百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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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唐.頓丘李氏

唐冀州頓丘縣,有老母姓李,年可七十,無子孤老,唯有奴婢兩人,家鎮沽酒,添灰少量,分毫經紀。

貞觀年中,因病氣斷,死經兩日,兇器已具,但以心上少溫,然始蘇活。自云:初有兩人,並著赤衣,門前召出之,有上符遣追,便即隨去。行至一城,有若州郭,引到側院,見一官人,衣冠大袖,憑案而坐,左右甚多,階下大有著枷鎖人,防援如生。

官府者遣問老母:「何因行濫沽酒,多取他物?擬作《法華經》已向十年,何為不造?」老母具言:「酒使婢作,量亦是婢;經已付錢一千文與隱師。」即遣追婢,須臾即至,勘當原由,婢即笞四十放還。遣問隱師,報云:「是實。」乃語老母云:「放汝七日去,經了當來,得生善處!」遂爾得活。

復有人問,勘校老母,初死之時,婢得惺悟,久而始蘇,腹背青腫,蓋是四十杖跡。隱禪師者,本是客僧,配寺頓丘,年向六、七十,自從出家,即頭陀乞食,常一食齋,未嘗暫輟,遠近大德,並皆敬慕。老母病死之夜,隱師夢有赤衣人來問,夢中答云:「造經是實。」

老母乃屈鄉閭、眷屬,及隱禪師行道,雇諸經生,眾手寫經;經了正當七日,還見往者二人來前,母云:「使人已來,並皆好住。」聲絶即死。(隱師見存,道俗欽敬。)

《法苑珠林》卷九十四《太平廣記》卷一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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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唐.嶲州縣令

唐貞觀中,有人任嶲州縣令,往高昌,於寺得一真珠像,至京師諸大寺,欲與千貫錢買之,不肯,遂毀破,賣得一千三百貫。後月余患腫,寤寐之間,見一僧云:「何因毀壞尊像?」遂遣人拔其舌,長尺余,苦痛呻吟,數日而死。(德安縣令薛達備知此事。)

《太平廣記》卷一百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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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七、唐.徐王任

唐顯慶三年,徐王任晉州刺史之時,有屠兒在巿東衖殺一豬,命斷,湯燖,皮毛並落,死經半日,貪殺余豬,未及開解;至曉,以刀破腹,長劃腹下一刀,刃猶未入腹,其豬忽起,走出門,直入巿西壁,至一賢者店內,床下而臥。巿人競往看之,屠兒猶執刀逐走,看者問其所由?

屠兒答云:「我一生以來,殺豬未曾聞見此事,猶欲將去!」看者數百人,皆瞋責屠兒,競出錢贖得,諸人共為造舍安置,身毛久始得生,胭下及腹下瘡處差,已作大肉疣,麤如臂許,出入往來,常不污其室;性潔,不同餘豬,至四、五年方卒。

《法苑珠林》卷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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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唐.僧義孚

僧義孚,青社人,解琴,寓於江陵龍興寺;行止詭譎,府主優容之。俾齎錢帛,詣西川寫藏經,或有人偷竊社戶所造藏經出貨,義孚以廉價贖之,其羨財遂為所有。一旦,發覺賣經者斃於枯木下,此僧雖免罪,未久得疾,兩唇反引,有似驢口,且熱痛不可忍也,人皆畏見,苦楚備極而死。同寺有數輩,販鬻經像,懼而舍財,修功德,以孚為鑑戒。

《太平廣記》卷一百十六

【卷第五】

三十九、唐.李義琰

唐隴西李義琰,貞觀年中為華州縣尉。此縣忽失一人,莫知所在,其父兄疑一仇怨家所害,詣縣陳請;義琰案之,不能得決,夜中執燭,委細窮問。

至一夜,義琰據案俛首,不覺死人即至,猶帶被傷之狀云:「某被傷姓名,被打殺,置於某所井中,公可早檢,不然,恐被移向他處,不可覓得!」義琰即親往覓,果如所陳,尋而仇家始具款伏。當時聞見者,莫不驚嘆!

《法苑珠林》卷七十三《太平廣記》卷一百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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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唐.清禪寺金像

唐西京清禪寺,先有純金像一軀,長一尺四寸,重八十兩,隋文帝之所造也。貞觀十四年,有賊孫德信,偽造璽書,將一閹豎子,詐稱敕遣取像,寺僧聞奉敕索,不敢拒,付之。

經宿,事發,像身已被鑄破,唯頭不銷,太宗大怒,處以極刑。德信未死之間,身已爛壞,遍體瘡潰;寺僧更加金,如法鑄成。

《法苑珠林》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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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唐.李思一

唐隴西李思一,今居相州之滏陽縣。貞觀二十年,正月已死,經日而蘇,語在《冥報記》。

至永徽三年五月,又死,經一宿而蘇,說云:以年命未盡,蒙王放歸,於王前見相州滏陽縣法觀寺僧辯珪;又見會福寺僧弘亮及慧寶三人,並在王前辯答。

見冥官云:「慧寶,死期未至,宜修功德;辯珪、弘亮,今歲必死。」辯珪等,是年果相繼卒。後寺僧令一巫者,就弘亮等舊房,召二僧問之,辯珪曰:「我為破齋,今受大苦!」兼語諸弟子等曰:「為我作齋,救披苦難。」弟子為營齋;巫者又云:「辯珪已得免罪。」弘亮云:「我為破齋,妄持人長短,今被拔舌,痛苦不能多言。」(相州智力寺僧慧永等說之。)

《法苑珠林》卷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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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二、唐.杜智楷

唐曹州離狐人仕智楷,少好釋典,不仕不娶,被僧衣,隱居泰山,以讀誦為事。

貞觀二十一年,于山中遇患垂死,以袈裟覆體,昏然如夢,見老母及美女數十人,屢來相擾。智楷端然不動,群女漸相逼斥,並云:「輿將擲置北澗里。」遂總近前,同時執捉,有攬著袈裟者,遂齊聲念佛,卻後懺悔,請為造阿彌陀佛,並誦觀音菩薩三十餘遍,少間遂覺,體上大汗,便即瘳愈。

《法苑珠林》卷四十六《太平廣記》卷一百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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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唐.齊士望

唐魏州武強人齊士望,貞觀二十一年死,經七日而蘇,自云:初死之後,被引見王,即付曹司,別遣勘當。經四、五日,勘簿云:「與合死者同姓字,然未合即死。」

刑官語士望曰:「汝生平好燒雞子,宜受罪而歸。」即命人送其出門,去曹司一二里,即見一城,聞城中有鼓吹之聲,士望欣然趨走而入。

既入之後,城門已閉,其中,更無屋宇,遍地皆是熱灰,士望周章,不知所計,燒灼其足,殊常痛苦。士望四顧,城門並開,及走向門,其扉即掩,凡經一日,有人命門者曰:「開門,放昨日罪人出。」既出,即命人送歸。使者辭以路遙,遷延不送之,始求以錢絹,士望許諾;遂經歷川塗,踐履荊棘,行至一處,有如環堵,其中有坑深黑,士望懼之,使者推之,遂入坑內。不覺漸蘇,尋乃造紙錢等待焉,使者依期還到,士望妻亦同見之。

《法苑珠林》卷七十三《太平廣記》卷三百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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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唐.劉善經

唐汾州隰城人劉善經,少小孤母所撫育。其母平生常習讀內典,精勤苦行。以貞觀二十一年亡,善經哀毀過禮,哭聲不輟。至明年,善經恍惚之間,見其母曰:「我為生時修福,得受男身;今生於此縣南石趙村宋家,汝欲相見,可即至彼也。」言終不見。善經如言而往,不移時而至彼,於是日宋家生男,善經因奉衣物,具言由委。此男見在,善經常以母禮事之。(隰州沙門善撫與善經舊知,見善經及鄉人所說,為余言之。)

《法苑珠林》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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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五、唐.盧元禮

唐范陽盧元禮,貞觀末為泗州漣水縣尉。曾因重病悶絶,經一日而蘇。云:有人引至府舍,見一官人,過無侍衛,元禮遂至此官人座上,踞床而坐,官人目侍者,令一手提頭、一手捉腳,擲元禮於階下,良久乃起。

行至一別院,更進向南,入一大堂中,見灶數十百口,其灶上有氣,矗然如雲霧直上,沸聲喧雜,有同數千萬人。元禮仰視,見似籠盛人,懸之此氣之上,云:「是蒸罪人處!」元禮遂發願,大語云:「願代一切眾生受罪!」遂解衣赤體,自投於釜中,因即昏然,不覺有痛。須臾,有一沙門,挽元禮出云:「知汝至心,乃送其歸。」忽如睡覺,遂斷酒肉,經三、四歲後,卒於洛。

《法苑珠林》卷六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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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唐.僧玄高

相州滏陽縣智力寺僧玄高,俗姓趙氏,其兄子先身,於同村馬家為兒。馬家兒至貞觀末死,臨死之際,顧謂母曰:「身兒於趙宗家有宿因緣,死後當與宗為孫。」(宗即與其同村也)。其母不信,乃以墨點兒左脅,作一大黑子。趙家妻又夢此兒來云:「當與娘為息。」因而有娠,夢中所見,宛然馬家之子。產訖,驗其黑子,還在舊處。及兒年三歲,無人導引,乃自向馬家云:「此是兒舊舍也。」於今現存,已年十四、五。(相州智力寺僧慧永、法真等說之。)

《法苑珠林》卷二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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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七、唐.裴則男

唐曹州離狐人裴則男,貞觀末,年二十一死,經三日而蘇。自云:初死,被一人將至王所。王衣白,非常鮮潔,王遣此人,將牛耕地,此人訴云:「兄弟幼小,無人扶侍二親。」王即憫之,乃遣使將向南,至第三重門,入見鑊湯,及刀山、劍樹,又見數千人頭,皆被斬,布列地上,此頭並口云:「大飢!」當村有一老母,年向七十,其時猶未死,遂見在鑊湯前燃火;觀望訖,還至王前,見同村人張成亦未死,有一人訴成云:「毀破某屋。」王遣使檢之,報云:「是實!」成曰:「成犂地,不覺犂破其塜,非故然也。」王曰:「汝雖非故,心終為不謹耳。」遂令人杖其腰七下。有頃,王曰:「汝更無事,放汝早還。」王乃使人送,遣北出踰牆,及登牆,望見其舍,遂聞哭聲,乃跳下牆!忽覺起坐,既穌之後,具為鄉曲言之,邑人視張成腰上,有七下杖跡,跡極青黑,問其毀墓,答云:「不虛」。老母尋病,未幾而死。

《法苑珠林》卷九十七《太平廣記》卷三百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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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八、唐.石壁寺僧

唐并州石壁寺有一老僧,禪誦為業,精進練行。貞觀末,有鴿巢其房楹上,哺養二鶵,法師每有餘食,常就巢哺之。鴿鶵後雖漸長,羽翼未成,乃並學飛,俱墜地而死,僧並收瘞之。經旬後,僧夜夢二小兒白之曰:「兒等,為先有少罪,遂受鴿身,比來聞法師讀《法華經》及《金剛般若經》,既聞妙法,得受人身,兒等今於此寺側十餘里,某村、某姓名家,托生為男,十月之外,當即誕育。」僧乃依期往視,見此家一婦人,同時誕育二子,因為作滿月齋,僧呼為:「鴿兒!」兩兒並應之曰:「諾!」一應之後,歲余始言。(右此一驗出冥報拾遺報恩事廣,不可具述)

《法苑珠林》卷五十《太平廣記》卷一百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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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九、唐.陽武婦女朱氏

唐鄭州陽武縣婦女姓朱,其夫先負外縣人絹百匹,夫死之後,遂無人還。貞觀末,因病死,經再宿而蘇,自云:被人執至一所,見一人云:「我是司命府吏,汝夫生時,負我家絹若干匹,所以追汝。今放汝歸,宜急具物,至某縣、某村、某家,送還我母,如其不送,捉追更切,兼為白我娘,努力為某造像修福。」朱即告乞鄉閭,得絹送還其母,具言其兒貌狀,有同生平,其母亦對之流涕,歔欷久之!

《法苑珠林》卷五十七

【卷第六】

五十、唐.路伯達

唐汾州孝義縣人路伯達,至永徽年中,負同縣人錢一千文,後乃違契拒諱;及執契往征,遂共錢主於佛前為信,誓曰:「若我未還公,願吾死後,與公家作牛畜。」言訖,未逾一年而死。至二歲時,向錢主家牸牛,產一赤犢子,額上生白毛,為「路伯達」三字,其子侄等恥之,將錢五千文求贖,主不肯與,乃施與隰城縣啟福寺僧真如,助造十五級浮圖。人有見者,發心止惡,競投錢物布施。

《法苑珠林》卷五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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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唐.韋知十

唐右金吾兵曹京兆韋知十,至永徽中,煑一羊腳,半日猶生,知十怒家人曰:「用柴十倍於常,不知何意如此?」更命重煑,還復如故。乃命剖之,其中,遂得一銅像,長徑寸焉,光明照灼,相好成就,其家一生不敢食酒肉。(中山郎余令親聞說之。)

《法苑珠林》卷九十四《太平廣記》卷九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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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二、唐.王懷智

唐坊州人上柱國王懷智,至顯慶初亡歿,其母孫氏,及弟懷善、懷錶並存。至四年六月,壅州高陵有一人,失其姓名,死經七日,背上已爛而蘇,此人於地下見懷智,云:見任泰山錄事,遣此人執筆,口授為書,謂之曰:「汝雖合死,今方便放汝歸家,宜為我持此書至坊州,訪我家通人,兼白我娘:懷智今為泰山錄事參軍,幸蒙安泰,但家中曾貸寺家木作門,此既功德物,請早酬償之。懷善即死,不合久住,速作經像救助,不然,恐無濟理。」此人既蘇之後,即齎書故送其舍,所論家事,無不闇合。至經三日,懷善遂即暴死,合州道俗聞者,莫不增修功德。(鄜州人勛衛侯智純說之。)

《法苑珠林》卷三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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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三、唐.夏侯均

夏侯均者,冀州阜城人也,顯慶二年病,經四十餘日,昏亂殆死,自云:被配作牛!頻經苦訴,訴云:「嘗三度於隱師處,受戒、懺悔,自省無過,何忍遣作牛身,受苦如是?」均已被配磨坊,經二十日苦使後,為勘當受戒,是實不虛,始得免罪。此人生平,甚有膂力,酗酒好闘,今現斷酒肉,清信賢者,為隱師弟子,齋戒不絶。

《法苑珠林》卷八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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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唐.王會師

唐京都西巿北店,有王會師者,其母先終,服制已畢。至顯慶二年內,其家乃產一青黃母狗,會師妻為其盜食,乃以杖擊之數下,狗遂作人語曰:「我是汝姑!新婦杖我大錯,我為嚴酷家人過甚,遂得此報,今既被打,羞向汝家。」因即走出,會師聞而涕泣,拘以歸家,而復還去。凡經四五,會師見其意止,乃屈請巿北大街中,正是己店北大牆後,作小舍安置,每日送食。巿人及行客,就親者極眾;投餅與者,不可勝數。此犬,常不離此舍,過齋時,即不肯食,經一二歲,莫知所之。

《法苑珠林》卷五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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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五、唐.劉摩兒

唐汾州孝義縣,縣泉村人劉摩兒,至顯慶四年八月二十七日,遇患而終;其男師保,明日又死。父子平生,行皆險詖,其比鄰有祁隴威,因采樵,被車輾死,經數日而蘇,乃見摩兒男師保在鑊湯中,須臾之間,皮肉俱盡,無復人形,唯見白骨,如此良久,還複本形。隴威問其故?對曰:「為我射獵,故受此罪!」又謂保曰:「卿父何在?」對曰:「我父罪重,不可卒見,卿既即還,請白家中,為修齋福。」言訖,被使催促,前至府舍,見館宇崇峻,執杖者二十餘人,一官人問之曰:「汝比有何福業?」對曰:「隴威去年正月,在獨村看讀一切經,脫衫一領布施,兼受五戒,至今不犯。」官人乃云:「若如所云,無量功德,何須來此?」乃索簿勘,見簿曰:「其人合死不虛。」側注云:「受戒、布施,福助更合延壽。」乃遣人送還,當即蘇活。

《法苑珠林》卷六十四《太平廣記》卷一百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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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六、唐.館陶主簿周

唐冀州館陶縣主簿姓周,忘其名字。至顯慶四年十一月,奉使於臨渝關互巿,當去之時,將佐使等二人從往,周將錢帛稍多,二人乃以土囊,壓而殺之,所有錢帛,鹹盜將去,唯有隨身衣服充斂。至歲暮,乃入妻夢,具說被殺之狀,兼言盜財物藏隱之處。妻乃依此告官,官司案辯,具得實狀錢帛,並獲二人,皆坐處死。(相州智力寺僧慧永云:當親見日庭觀道士劉仁實說之。)

《法苑珠林》卷七十四《太平廣記》卷一百二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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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七、唐.李虔觀

唐隴西李虔觀,今居鄭州。至顯慶五年丁父憂,乃刺血寫《金剛般若經》及《般若心經》各一卷,《隨願往生經》一卷;出外將入,即一浴身後,忽聞院中有異香,非常郁烈,鄰側並就觀之,無不稱嘆。(中山郎余令,曾過鄭州,見彼親友具陳說之。)

《法苑珠林》卷七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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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八、唐.信都元方

唐相州滏陽縣人信都元方,少有操尚,尤好釋典,年二十九,至顯慶五年春正月死。死後月余,其兄法觀寺僧道傑,情切友情,乃將一巫者至家,遣求元方與語;法觀僧又頗解法術,乃作一符,攝得元方,令巫者問其由委,巫者不識字,遣解書人執筆,巫者為元方口授,作書一紙與同學馮行基,具述平生之意,並詩二首;及其家中亦留書啟,文理順序,言詞悽愴;其書疏,大抵勸修功德,及遣念佛、寫經;以為殺生之業,罪之大者,無過於此。又云:「元方不入地獄,亦不墮鬼中。前蒙冥官處分,令於石州李仁師家為男,但為隴州吳山縣石名遠於華岳祈子,乃改與石家為男。」又云:「受生日逼匆迫,不得更住,從二月受胎,至十二月誕育。願兄等慈流,就彼相看也。」言訖,涕泣而去。(河東薛大造寓居滏陽,前任吳山縣令自雲,具識名遠,智力寺僧慧永、法真等說之。)

《法苑珠林》卷七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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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唐.封元則

唐封元則,渤海長河人也,至顯慶中,為光祿寺太官掌膳。時有西蕃客于闐王來朝,食料余羊,凡至數十百口,王並托元則送於僧寺,放作長生,元則乃竊令屠家烹宰,收其錢直。龍朔元年夏六月,洛陽大雨,震雷霹靂,元則於宣仁門外大街中殺之,折其項裂,血流灑地,觀者盈衢,莫不驚愕!

《法苑珠林》卷七十三

【卷第七】

六十、唐.李信

唐居士李信者,并州文水縣之太平里人也,身為隆政府衛士。至顯慶年冬,隨例往朔州赴蕃,乘赤艹馬一疋,並將艹駒。是時,歲晚凝陰,風雪嚴厚,行十數里,馬遂不進,信以蕃期逼促,撾之數十下,馬遂作人語,謂信曰:「我是汝母!為生平避汝父將石余米乞女,故獲此報。此駒,即是汝妹也,以力償債向了,汝復何苦,敦逼如是?」信聞之,驚愕流涕,不能自勝,乃拜謝之,躬駄鞍轡,謂曰:「若是信娘,當自行歸家。」馬遂前行,信負鞍轡,隨之至家,信兄弟等見之,悲哀相對。別為廠櫪養飼,有同事母,屈僧營齋,闔門莫不精進,鄉閭道俗,鹹嘆異之。(時工部侍郎溫無隱、歧州司法張金停,俱為丁艱,在家聞而奇之,故就信家顧訪,見馬猶在,問其由委,並如所傳。)

《法苑珠林》卷五十二《太平廣記》一百三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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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一、唐.孫壽

顯慶中,平州有人姓孫名壽,于海濱遊獵,見野火焰熾,草木盪盡,唯有一叢茂草,獨不焚燎,疑此草中有獸,遂以火燒之,竟不能著。壽甚怪之,遂入草間尋覓,乃見一函《金剛般若經》,其傍又見一死僧,顏色不變,火不延燎,蓋由此也。信知經像非凡所測。(孫壽親自說之。)

《法苑珠林》卷十八《太平廣記》一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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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二、唐.童子寺佛像

唐并州城,西有山寺,寺名「童子」,有大像,坐高一百七十餘尺。皇帝崇敬釋教,顯慶末年巡幸并州,共皇后親到此寺,及幸北谷開化等,大像高二百尺,禮敬瞻覩,嗟嘆希奇,大舍珍寶、財物、衣服;並諸妃嬪內宮之人,並各捐舍;並敕州官長史竇軌等,令速莊嚴,備飾聖容;並開拓龕前地,務令寬廣。

還京之日,至龍朔二年秋七月,內官出袈裟兩領,遣中使馳送二寺大像。其童子寺像披袈裟日,從日至暮,放五色光,流照崖岩、洞燭山川,又入南龕小佛,赫奕堂殿,道俗瞻覩,數千萬眾,城中貴賤,覩此而遷善者,十室而七八焉,眾人共知,不言可悉。

《法苑珠林》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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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三、唐.尼修行附任五娘

唐龍朔元年,洛州景福寺比丘尼修行房中,有侍童任五娘,死後,修行為五娘立靈。經月余日,其姊及弟,於夜中,忽聞靈座上呻吟,其弟初甚恐懼,後乃問之,答曰:「我生時,於寺上食肉,坐此大苦痛,我體上有瘡,恐污床蓆,汝可多將灰置床上也。」弟依其言置灰,後看床上,大有膿血。又語弟曰:「姊患,不能縫衣,汝大襤縷,宜將布來,我為汝作衫及韈。」弟置布於靈床上,經宿即成。又語其姊曰:「兒小時患膝,遂殺一螃蟹,取汁塗瘡得差,今入刀林地獄,肉中現有折刀七枚,願姊慈念,為作功德救助。知姊煎迫,交不濟辦,但隨身衣服,無益死者,今並未壞,請以用之。」姊未報間,乃曰:「兒自取去。」良久,又曰:「衣服已來,現在床上。」其姊試往觀之,乃所斂之服也,遂送淨土寺寶獻師處,寫《金剛般若經》,每寫一卷了,即報云:「已出一刀!」凡寫七卷了,乃云:「七刀並得出訖,今蒙福助,即往托生!」與姊及弟,哭別而去。(吳興沈玄法說;淨土寺僧智整,所說亦同。)

《法苑珠林》卷九十四《太平廣記》一百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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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四、唐.姚明解

唐姚明解者,本是普光寺沙門也,性聰敏、有文藻、工書翰、善丹青,至於鼓琴,亦當時獨絶;每欣俗網,不樂道門。至龍朔元年,舉應詔人,赴洛陽,及升第歸俗,頗有餘言,未幾而卒。後託夢於相知淨土寺僧智整曰:「明解宿無福業,不遵內教,今受大罪,非常飢乏,倘有故人之情,頗能惠一餐不?」智整夢中許諾,及其寤後,乃為設食,至夜纔眠,即見明解來愧謝之。至二年秋中,又託夢於畫工曰:「我以不信佛法,今大受苦痛,努力為我寫二三卷經。」執手殷勤,賦詩言別,教畫工讀十八遍令記。寤乃憶之,其詩曰:

握手不能別,撫膺還自傷;痛矣時陰短,悲哉泉路長。

松林驚野吹,荒隧落寒霜;言離何以贈,留心內典章。

《法苑珠林》卷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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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唐.謝氏

唐雝州萬年閻村,即灞渭之間也,有婦姓謝氏,適同縣元氏;有女,適回龍村人來阿照。謝氏永徽末亡,龍朔元年八月託夢於來氏女,曰:「我為生時沽酒,小作升方,取價太多,量酒復少,今坐此罪,於北山下人家為牛,近被賣與法界寺夏侯師家,今將我向城南耕稻田,非常辛苦。」及寤,其女涕泣,為阿照言之。至二年正月,有法界寺尼,至阿照村,女乃問尼,尼報云:「有夏侯師,是實!」女即就寺訪之,云:「近於北山下,買得一牛,見在城南耕地。」其女涕泣求請,寺尼乃遣人,送其女就之。此牛,平常唯一人禁制,若遇餘人,必陸梁牴觸,見其女至,乃舐其遍體,又流淚焉;女即憑夏侯師贖之,乃隨其女去。今現在阿照家養飼,女常呼為「阿娘」,承奉不缺,京師王侯、妃媵,多令召視,競施錢帛。

《法苑珠林》卷九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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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唐.濟陰縣經驗

唐曹州濟陰縣西二十里,村中有精舍。至龍朔二年冬十月,野火暴起,非常熾盛,及至精舍,踰越而過焉,比僧房草舍,焚燎總盡,唯《金剛般若經》一卷,儼然如舊。(曹州參軍說之。)

《法苑珠林》卷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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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七、唐.漁陽縣佛像

唐幽州漁陽縣無終戌城內,有百許家。龍朔二年夏四月,戌城火災,門樓及人家屋宇,並為煨燼,唯二精舍及浮圖,並佛龕上紙簾蘧蒢等,但有佛像獨不延燎,火既不燒,巋然獨存,時人見者,莫不嗟異,以為佛力支持!(中山郎余令,既任彼官,又家兄餘慶,交友人郎將齊郡,因如使營州,並親見其事,具為余令說之。)

《法苑珠林》卷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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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唐.倪氏妻皇甫氏

唐兗州曲阜人倪買得,妻皇甫氏,為有疾病,祈禱泰山,稍得瘳愈,因被冥道使,為伺命,每被使即死,經一、二日,事了以後,還復如故,前後取人亦眾矣。自云:「曾被遣取鄉人龐領軍小女,為其庭前有齋壇讀誦,久不得入。少間,屬讀誦稍閒,又因執燭者詣病女處,乃隨而入,方取得去。」問其取由?乃府君四郎所命,府君不知也,論說地獄,具有條貫。又云:「地下訴說生人,非止一二,但人微有福報,追不可得;如其有罪,攝之則易。」皇甫見被使役,至今猶存。今男子作生伺命者,兗州見有三四人,但不知其姓名耳。

《法苑珠林》卷六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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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唐.司馬喬卿

唐前大理司.直河內司馬喬卿,天性純謹有志行。到永徽中,為楊州戶曹,丁母憂,居喪毀瘠,刺心上血,寫《金剛般若經》一卷。未幾,於廬上生芝草二莖,經九日,長尺有八寸,綠莖朱蓋,日瀝汁一升,傍人食之,味甘如蜜;去而復生,如此數四。(喬卿同僚數人,並向余令陳說,天下士人,多共知之。)

《法苑珠林》卷十八《太平廣記》一百三

消罪報

隋時,蒯(音kuǎi)武安,蔡州(今河南汝南)人,經常在嵩山南邊射殺老虎。一次,忽然有一個怪物,像豬,但卻是人手,用虎皮蒙到他身上,把武安推落深澗中。等到他爬起來一看,自身已經變成老虎了,惶恐懼怕,不知怎麼辦。忽然聽到鐘聲,知道是僧人居所,他就前往求救。看見一位僧人在念《金剛經》,他就閉上眼睛俯伏。僧人用手摩他頭,忽然爆發出巨大的聲音,頭破虎皮而出,把剛才遇到的事都說了。僧人又撫摸他背部,虎皮也隨手而裂開。武安於是出家修行,持念《金剛經》。《報應記》

唐時,高紙,是隋朝僕射(官名)高穎的孫子。龍朔二年,他出長安(今西安)順義門,忽然碰到二人騎馬來,說:「王召你去。」高紙不肯去,也不知道這兩人是陰間的鬼差,就策馬避開他們,又被追趕挾擁。高紙有個哥哥,在化度寺為僧,他就想到寺里去,鬼差遮門攔阻他。高紙就打了鬼差一拳。鬼差發怒,就把他拽落馬下,昏死過去。僧人把他拖入寺院他哥哥那裡,第二天早晨他才甦醒過來,說:「起初,隨兩位鬼使去見閻王,閻王說:『你還不該來,因曾經毀謗佛法,且令你活著時先受刑罰。』命令左右人拔他舌頭,用犁來耕,但都沒受傷。閻王問主吏什麼緣故,主吏說:『這人曾念《金剛經》。』閻王稱好,就下令放還。」高紙從此後專以念《金剛經》為事。《報應記》

唐時,姚待,為母親寫《金剛經》百部。有個屠夫李回奴,請回去一部,燒香供養。回奴死後,有人在陰間見到他,枷鎖自脫,往生善道去了。《太平廣記》

唐時,宋義倫,暴死三天後復活,說:「我被追拿去見閻王。閻王說:『你曾殺狗、兔、鴿,壽命將盡。但你念誦《金剛經》,不但可以滅罪,更應延壽。以後不要再吃酒肉,一心持經。」於是放他還陽。《太平廣記》

唐朝龍朔元年,洛州(今河南洛陽)景福寺比丘尼修行。房中有位侍童伍五娘死了,就為她設了靈位。過了一個多月,伍五娘的姐弟,在半夜裡忽然聽到靈位上有呻吟聲,問她,她回答說:「我活著時,曾在寺廟裡吃肉,又曾經殺一隻螃蟹用來塗瘡。現在進了刀林地獄,肉中有折刀七把,請取我身上的衣服,為我作功德。」去看她床上,有很多膿血,大殮的衣服還在。於是為她書寫《金剛經》。每寫一卷,靈位上就出聲報告:「已拔出一把刀。」共寫了七卷,靈位上才說:「七把刀都出來了。今蒙福業,就要去投生了。」《冥報記》

唐時,河南節度使吳少陽,看見一位驛差,走路時腳不沾地,就問他為什麼能這樣。驛差回答說:「我叫全信,素食三十年,每天念誦《金剛經》三卷。」吳取出三百六十兩銀子,將他所誦的《金剛經》買下來。全信接了銀子,吳就看見他的腳不能離地了。後來,吳患病,陰差來捉拿他,一位金剛神呵叱陰差說:「這人買有《金剛經》功,不得捆綁。」鬼卒跪下答應。吳醒來告訴妻子:「我在生時,不持齋,罪業非常大,僥倖過去曾經買下全信的經書,罪減輕一半。你們應該馬上奉持,以免以後後悔。」 《金剛持驗》

宋時,馮察院(察院,官名),二十八歲時,曾上奏章。夜晚,被追拿到陰間,閻王斥責他說:「你一直持誦《金剛經》,壽命本該到九十多歲,官做到樞府。因為這個奏章不利於民,應該斷祿、減壽。」馮哀求放還,誦經行善,以懺悔前罪。閻王答允放還,於是甦醒。後來,他果然做了宰相,壽到九十八歲。《證果錄》

宋時,泗州(今安徽泗縣)的趙璧,赴京參加科舉考試期間,妻子李氏死亡。趙璧考試及第,回到家鄉,看見亡妻在路邊哀告他說:「我在生時,殺害物命,經常用酒醉螃蟹吃,冥司罰我在蟹山地獄,群蟹鉗咬我。又因生前不珍惜飯粥、羹湯、茶酒,累積到五石九斗七升五合,使我減壽命一紀(十二年),又遭受三七大地獄苦。又命令獄卒監督我賣酒,每當無常鬼追到亡魂,就在我身上刺血,刺足原來的數量,把我投進其他地獄。冥司非常敬重《金剛經》,求你為我書寫七卷,便可救拔我地獄的苦難。」趙璧到家,就為她寫經。剛寫完兩卷,他到妻子墳上,一位老翁自稱是山神,告訴他說:「李氏承你寫經的力量,已經超生了。」《金剛感應》

明時,袁宏道的母親龔氏,每天念誦《金剛經》。一天,誦經將到一半,房樑上垂下一隻巨大的蜘蛛,繞經數圈,伏住不動。當念誦到六如偈時,蜘蛛蠕動,像行禮叩拜的樣子。念完經再看,大蜘蛛已經死去了。《金剛新異錄》

唐時,僧人明度,一直念誦《金剛經》。有鴿子在屋楹上築巢,養育兩隻小鴿,明度經常用剩粥餵它們,且對它們說:「乘我誦經力,羽翼速成。」忽然兩隻小鴿一起落在地上死了。他夢見兩個小孩說:「幸蒙法師念經之力,我們得以轉生人道,生在距離這裡十里的某某家中了。」過了十個月,尋訪,果然某家有孿生二子。明度叫他們「鴿兒」,兩人同時回頭應答。《金剛應驗》

唐朝太和五年,四川漢州什邡(音方)縣的王翰林,暴死。三天後復活,說冥官是自己的哥哥,對他說:「有一頭牛控告你枉殺無辜。又曾賣竹子給別人製作箜篌;殺狗兩頭,狗也控告你。你名字還沒有列入死簿,做什麼功德可免除呢?」弟弟想設齋、寫某經,哥哥都說仍不足以解救。弟弟就請求每天持誦《金剛經》七遍,哥哥歡喜地說:「足夠了。」他復活後,就舍業出家修行了。《續酉陽雜俎》

唐朝元和十五年,越人吳可久,住在長安(今西安),與妻子王氏,信奉「摩尼教」。一年多後,妻子突然死去。過了三年,給她丈夫託夢說:「我因信奉邪法、持邪見,墮落為蛇身,在皇子陂(音杯)的佛塔下,明天早晨將死去,願你為我請僧人到那裡為我念誦《金剛經》,期望免除其他苦難。」夢中丈夫不信這些話,叱責妻子。妻子發怒,向他臉上吐唾液。丈夫驚醒後,臉上果然腫起來,痛不可忍。妻子又託夢給吳可久的哥哥說:「園裡有龍舌草,搗爛敷在可久臉上,立即可以痊癒。」一試,可久臉上的傷果然好了。天亮後,兄弟同到寺廟請僧人念誦《金剛經》。不久,有條大蛇從塔中爬出來,抬頭到處看,經剛念完,蛇就死了。可久從此歸信佛法,常念《金剛經》。《報應記》

唐朝元和年間,李回,考試落第回家,有位僧人勸他念《金剛經》。念到了數十遍。一次,到王橋夜宿,因月下散步,被一個美女引誘到村舍中,戲笑喧譁。進了堂屋,又看見美女五六個人,心中懷疑是精怪,就默念《金剛經》。忽然,有異光從口中發出,群美女都驚嚇散去,只聞到腥穢臭氣,大概是狐狸的居所吧。面前滿是荊棘,不知在什麼地方。不久,有一頭白狗來為他帶路,口中有光發出,於是回到了居所。《太平廣記》

明朝萬曆年間,華林鎮一位老者,每天念誦《金剛經》。家中有母雞孵雛,抱著十二枚蛋。一夜,老者夢見十二個人在堂下禮拜他,說:「仰賴聽到您念經的聲音,我們都已經脫離畜禽身,所以來向您致謝。」醒來後,去看那十二枚雞蛋,都成了空殼。《金剛持驗記》

唐時,孫鹹,被抓捕到陰間,甦醒後說:「看見一人被考核善惡罪福,這人常念誦《金剛經》,但又喜歡吃肉。左邊有經書數十軸,右邊積肉成山,因肉多,將記重罪。不久,經堆中有一顆火星,飛向肉山,頃刻之間,肉山消盡,這人就升空離去了。」 《續酉陽雜俎》

明時,山陰的王泮(音判),他的伯父抱著小兒在父親身邊嬉戲,偶然發現丟失了手臂上的鐲子,就懷疑父親偷走了。父親用神明賭咒,又取出《金剛經》用腳踐踏。王泮是個秀才,屢次考試不第。一天,早晨出城外,看見兩位白須老翁在說話:「秀才王泮,本應登第,因為他父親褻瀆《金剛經》,現在已經削去功名了。」王泮回家問父親,知道了緣由,就到佛前懺悔,書寫《金剛經》一部,後來考試登榜賢書。想再寫一部,未能完成,去競考春官(掌管朝廷禮節的官員),落選。後來繼續寫完全經,才成為進士。《巾馭乘續集》

明時,項夢原,起初名叫德棻(音分),夢見自己中了辛卯年的鄉科榜,但因曾姦污兩位少年婢女,功名被削去。於是努力做陰德善事,捐出資金,請友人高松聲精楷書寫《金剛經》刻版,每年印送,長達十多年。後來,夢到一個地方,看見黃紙第八名是「項」姓,中間的字模糊,下面是「原」字,旁邊一個人說:「這是你天榜的名次。」於是改名「夢原」,到鄉會中試後,名次不相符。到殿試完,名列二甲第五名,才悟到合符鼎甲的名次。而且,鄉會榜都是白色的,只有殿榜是黃色的,更是冥冥中已經前定的。《金剛感應》

●唐時,兵部尚書李岡,得暴病死去,心口還溫熱,三天後復甦,說看見一個人帶他去見大將軍,請他坐。索案看見他,說:「錯追了您。」一會兒,獄卒舉著一個盤子過來,盤中有鐵丸數枚。又拖來一口鍋,放在庭中,鍋下自然冒出火來。鍋中銅汁沸騰,燒煮鐵丸,赤紅如火。獄卒拿來盤子,將軍讓李岡吃,李岡恐懼,說自己還是飽的。將軍就吞下鐵丸,入口後,全身燒成了空洞。然後,又飲銅汁,身上起火,俯仰之間,身軀就燒完了。很久之後,身軀又恢復原狀。李岡問他,他說:「地下(陰間)沒有別的食物,只有這些,只好吸食它。如果不吃,很快就被猛火燒掉了,比這還要痛苦。只是因我祈求您為我寫佛經十部,念誦《金剛經》一千卷,您也不來,我又要離開這裡。」李岡復生後,便完全按照約定,為他做了功德。《報應記》

明時,蘇州楓橋的盛在德,跟著講師懸明法師講授佛經。萬曆初年,患病,到了陰間,就被過去仇家盛之化的鬼魂,告到郡隍處,逮捕他對質。盛在德理直氣壯,參觀了地獄,被釋放他還陽。過了一宿,又死去,看見郡隍下殿階告訴他說:「我前生,是湖北荊州人,姓曹。自從我列入神籙後,我母親張太君,已經轉世三次了,都是女身,不能生育。您如果能代我請求懸明法師虔誠念誦《金剛經》、《月上女經》各五百部,就可拯救我母親女轉男身。」言辭懇切。盛在德復活後,禮請懸明法師,念經滿數後,寫牒通告。《惕若齋續集》

唐時,段成式寫道:先父在貞元十七年,應韋南康、劉辟的命令,從湖北入四川。韋已到暮年,被劉辟讒構,任靈池縣尉。韋不久死去,劉辟任「留後」(官名)。先父過去就與劉辟不合,聽說之後,連夜離縣。到城東門,劉辟就有帖,命令各縣官不得離縣。當夜天陰颳風,等到返回,出城二里,見火光兩炬在道路兩側,在百步外引導。起初以為是縣吏來迎候,且奇怪為什麼不靠近些,高低、遠近不差,快到縣城時炬火才熄滅。一問縣吏,還不知道有府帖。當時,先父念誦《金剛經》已有五、六年,沒有一天空缺,信心至誠,必然有感,有感必應。過去引路的炬火,就是誦經感應的事跡。先父念經,夜深睏倦睡著了,門戶都關閉著。忽然醒來,聽到有人開門而入,說「不怕」再三。好像有東西投在桌上,暴然有聲。驚起之際,聲音好像還在耳邊,環顧左右,吏仆都睡了。先父持燭火四下檢索,開始沒有看見什麼,但原來已經關好的門,卻已經打開了。先父受持《金剛經》十多萬遍,感應的事情非常多。我將奉先父咐囑,蒐集感應逸事,編輯成書,書名就叫《金剛經鳩異》。 段成式《續酉陽雜俎》

明朝嘉靖年間,少保戚繼光,持念《金剛經》。他做副總時,夢見一位陣亡的親兵,說:「明天當叫妻子來拜訪您,請您為我念誦《金剛經》一卷,以幫助度脫我。」第二天,親兵的妻子果然來求助,正如夢中說的。戚繼光次日早晨為他念經完畢,夜晚夢見親兵來說:「感謝主帥誦經,因中間雜有『不用』二字,我雖然得脫苦難,但還沒能超生。」 戚繼光非常驚訝。原來,他誦經時,夫人派婢女送茶餅進屋,戚公舉手示意婢女退出,口裡雖沒有說話,而意中說了「不用」二字。於是閉門再為他念經,再次夢到親兵致謝,說已經超生了。《金剛持驗》

唐時,吳逵(音葵),每天早上五鼓,就虔誠念誦《金剛經》三遍。壽到九十三歲時,無病而終。他託夢給兒女說:「我因誦經,已獲福報。陰間深深敬重《金剛經》,你們應各自努力持誦。」 《金剛證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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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
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請常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切重罪悉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