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量為一生福祿厚薄所系。所以,凡是煩惱過重,計較心過重,一言而見於色,一事而形諸口的,皆是福薄之相。鹹豐、同治年間,縣中的庶吉士廖扶九先生(字朝翼),由拔貢而鄉試中舉人,成進士,入翰林院,但無意於仕途進取。晚年,在鳳鳴書院講學,以「敦品勵學」倡導廣大士子,深信因果,為人渾厚和平,曾經寫作《國小引》、《醒世詩》、《覺世經試帖》等勸善書籍流傳於世。相貌清癯,身材也矮小,一目失明,而對大家循循善誘不知疲倦。
一天,更衣出門,遇到鄉里一個挑糞的農夫,冒冒失失行走,弄污了先生的衣服。隨從的人呵斥他,街上的人看到了,也指責挑糞的人。先生說:「他是無心的,不用跟他計較。」回到院裡換衣服,門人周東藩孝廉(字室輔)氣憤地說:「這個不能不稍微懲罰他一下。」命人喚衙役逮鄉農交縣衙,稍稍懲罰他一下。先生聽說後,說:「你不要這樣。他們是霑體塗足、辛勤勞作的人,畏懼差役如虎狼,怎麼能因小故使他們曠時耗費呢?」立刻命令釋放。其他的事情可以想見了。先生的兒子興哲、孫子壽崖,均是拔貢,世代書香。
按:史載,范文正公仲淹先生,剛剛做宰相的時候,有輕薄子遇見他,說:「這個人也能做參政嗎?」范公好似沒有聽到一樣。同僚的人為他不平,說要查一下其姓名,懲處他一下。范公說:「知道了他的名字則終身不忘,不如不知道的好。」另外,有一天從街上路過,有人指名道姓罵范公,人們都為他鳴不平,並告訴范公說:「他罵您呢。」范公說:「想是在罵別人。」又說:「罵的人直呼您的名字。」范公說:「或許是同名的。」
富鄭公弼,罷相歸家,一次穿便服出門,正逢新科進士,衣著鮮艷,騎馬招搖過市,行人紛紛躲避,富公也站到路邊讓路,前驅者呵斥富公說:「你是什麼人,為什麼不提早迴避?」富公自稱弼,神情非常平和,然後又認識富公的,驚呼說:「是富鄭公啊!」富公慢慢吟出一首詩,有「阿婆三五少年時,也曾東塗西抹來」的句子。大意是指富公也曾進士及第。人們因此更加佩服富公的器量。像廖公這樣的人,也是和范公、富公一樣的人啊。(取材至黃書雲《覺園筆記》,田間讀舊書編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