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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雲大師:竟無我分第十七


時間:2018/10/25 作者:清淨心

星雲大師:金剛經講話

究竟無我分第十七

爾時,須菩提白佛言:「世尊!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

佛告須菩提:「善男子、善女人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滅度一眾生已,而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何以故?須菩提!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所以者何?須菩提!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

「須菩提!於意云何?如來於然燈佛所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不?」

「不也,世尊!如我解佛所說義,佛於然燈佛所,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

佛言:「如是!如是!須菩提!實無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若有法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者,然燈佛即不與我授記,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以實無有法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是故然燈佛與我授記,作是言:『汝於來世,當得作佛,號釋迦牟尼』。何以故?如來者,即諸法如義。若有人言:『如來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實無有法佛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須菩提!如來所得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於是中,無實無虛。

「是故如來說,一切法皆是佛法。須菩提!所言一切法者,即非一切法,是故名一切法。

「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

須菩提言:「世尊!如來說人身長大,即為非大身,是名大身。」

「須菩提!菩薩亦如是,若作是言:『我當滅度無量眾生:』即不名菩薩。何以故?須菩提!實無有法名為菩薩;是故佛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須菩提!若菩薩作是言:『我當莊嚴佛土:』是不名菩薩。何以故?如來說莊嚴佛土者,即非莊嚴,是名莊嚴。須菩提!若菩薩通達無我法者,如來說名真是菩薩。

譯文:

這時候,須菩提向佛陀請示道:「佛陀!善男子、善女人,已經發心求無上正等正覺,應該如何保持那顆菩提心?如何降伏那妄想動念的心?」

佛陀了解須菩提再次啟請的深意,微笑頷首之後,以無上慈和的聲音說道:「善男子、善女人如果已經發心求無上正等正覺,應當如是發心:我應該發起無上清淨心,使眾生滅除一切煩惱,到達涅槃的境界,如此滅度一切眾生,但不認為有一個眾生是因我而滅度的。為什麼呢?須菩提!如果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等分別,那麼,他就不是菩薩。為什麼呢?須菩提!實際上,並沒有一種法名為發心求無上正等正覺的。

「須菩提!你認為如何?當年佛陀在然燈佛那裡,有沒有得到一種法叫做無上正等正覺的?」

須菩提回答道:「沒有的,佛陀!依我聽聞佛陀所講的意義,我知道佛陀在然燈佛那裡,只是了悟諸法空相,所以沒有得到一種法叫做無上正等正覺的。」

佛陀聽完須菩提肯定的答覆後,喜悅地說道:「很好!須菩提!實際上,我並沒有得到一種法叫做無上正等正覺的。須菩提!如果我有得到一種法叫做無上正等正覺,然燈佛就不會為我授記說:『你在來世,一定作佛,名釋迦牟尼。』正因為沒有所謂的無上正等正覺之法可得,所以然燈佛才為我授記:你在來世,一定作佛,名叫釋迦牟尼。

「為什麼呢?所謂如來,就是一切諸法體性空寂,絕對的平等,超越所有差別的執著。佛陀已證入此理,因此才名為如來。如果有人說,我得了『無上正等正覺』。須菩提!實際上並沒有一種法,叫做佛得到無上正等正覺,只是為了令眾生明了修行的趣向,方便設有無上正等正覺的假名。

「須菩提!我所得無上正等正覺,是虛實不一,不能執為實有所得,也不能執為空無,因為一切諸法萬象,無一不是從此空寂性體所顯現的,所以,如來說一切諸法都是佛法。

「須菩提!所說一切法,只是就隨順世諦事相而言,就空寂性體的立場,一切萬事萬物,都不是真實的,以此顯發的事相,而立種種假名。

「須菩提!譬如人身長大。」

須菩提回答道:「佛陀!您說過:『這高大健壯的人身,畢竟是個無常虛假的形相,緣聚則成,緣盡則滅,所以不是大身,只是假名大身而已。』法身無相,又哪裡有大小形狀呢?」

「須菩提!菩薩也應當明白這些道理,如果作是說:『我當滅度無量的眾生。』他就不是菩薩。為什麼呢?須菩提!實際上沒有一個法名為菩薩,如果有當度眾生的想法時,就有人我的妄執,能度所度的對待,所以我說一切諸法,都沒有我、沒有人、沒有眾生、沒有壽者等四法的分別。

「須菩提!如果菩薩作是說:『我當莊嚴佛土。』就不能名為菩薩,因為落入凡夫的我見法執。為什麼呢?佛陀說的,莊嚴佛土,並不是有一真實的佛土可莊嚴,只是為了引度眾生,修福積慧,滌除內心的情念妄執,而假名莊嚴佛土。

「須菩提!如果菩薩通達無我的真理,那麼,如來說他是真正的菩薩。

講話:

從一到八分,佛陀要吾人從理解經文,生起般若無相無住的信心,建立對大乘最上乘佛法的信心以後,第九分直到十六分,更進一層說明「深解義趣」的旨要,對於住心降心的重要性。由第十七分開始,佛陀以吾人深解義趣之理,依此理來修行,即為「悟後起修」。佛陀由十七分到二十三分,把悟解以後的修行脈絡及次第,講述得明明白白,對有心修持《金剛經》的人,也可以「依教奉行」。從中領悟一些金剛法味。

第二分須菩提已問過兩個問題,一是云何降伏其心?二是云何安住其心?在第十七分尊者為什麼又再重問一次呢?須菩提尊者前後提出的問題,蘊含的義理又有什麼不同呢?

一、無有眾生實滅度

尊者重問云何降伏其心?云何安住其心?與第二分比較,這其中有五種不同:

(一)對象根器不同:前者是個薄地凡夫,初發心的善男子善女人。後者已是深解義趣的善男子善女人。

(二)發心深淺不同:前者為初學發心,發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願心。後者是發「修行證果」的大心。雖然,「理」已悟解,但仍未證得佛果。因此發無上正等正覺的深心,求證悟學修行。

(三)妄心粗細不同:尊者所問的「云何應住?云何降伏其心?」文字與第二分相同,但是義理深淺有別。前者的妄想是粗糙的,指薄地凡夫的妄想憶念;後者是已悟解般若義趣,於事相上修行時微細的妄心。

(四)降伏內外不同:第十七分所問的問題和佛陀所答覆的文字與第二分相同,表層的文字雖是一樣,但是義理是不同的。前者是先除去「心外的境界相」,後者則是要去除「心內的執著相」。從心外到心內的境界和所執取的諸相,都應一併降伏剔淨。

我們從文字當中,應悟解其深淺不同,從驚嘆金剛般若外觀的萬德莊嚴,一步步進階入內,方知如來室中,珍寶一一具足!

《金剛經》在第三分時,說明應發「滅度一切眾生」的廣大心,但並沒有一個眾生為你所滅度。第三分的「實無眾生得滅度者」,是空掉所度的「眾生相」。十七分的「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即空掉「內心之相」,不可執著眾生為我所滅度。第二分要吾人放下「眾生相」,十七分則躍進一步,盪除內心更細微的執著。

內外沒有「眾生相」,了解一切為緣起性空,即可尊重一切眾生如佛。《大莊嚴經》卷五:

依止因緣,無有堅實;

如風中燈,如水聚沫。

眾生諸佛之名,不過權設方便,示教利喜而已。如《金剛經註解》說:

一切不善心,即是一切眾生。以無我心,將忍辱以降伏,令邪惡不生,即是滅度一切眾生。一切不善心,本自不有,因貪財色恩愛情重,方有此心,今既知覺,以正智而滅之,亦不見實有滅者。本自不生,今亦不滅故,故云無有一眾生實滅度者。

什麼是眾生,一切不善心也,什麼是諸佛,令邪惡不生也。不善心,仗緣方生,無有堅實,一念覺知,能見不生不滅處。

丹霞天然禪師有一天橫臥在天津橋上,正好當地的太守經過,侍衛們大聲呵斥他,他如聾如啞,不作聲回答。太守親自問他為什麼不起來,他才慢慢仰起頭來說:「無事僧。」太守被禪師眉宇間的無畏,深深攝伏,於是派人送給他不少衣服和吃的東西。

一天,他忽然向大眾宣布說:「我想念山林終老之地。」於是便結束了漫遊生活,去南陽丹霞山結庵而居。三年之內,參學的人紛紛前往,他的門下有三百多人,於是茅庵便擴建成院。

他常對門人說:「你們那個東西要好好保護,那不是能談論之物。難道禪可以解釋嗎?又哪有什麼佛可成?『佛』這個字,我一輩子都不愛聽。現在學佛的人紛紛擾擾都忙著參禪問道。卻不知自家寶藏。我這裡無道可修,無法可證。了卻自心,別無疑慮。不了自心,迷卻本來面目,就像一個瞎子引著一群瞎子一起跳火坑!」

丹霞禪師心中無畏,即能無事無求。發廣大心的菩薩行者,要眼裡沒有眾生相,心裡也沒有眾生相,那麼即可成為無畏上人,對諸佛不佞,對眾生不欺。日用生活,以金剛禪定為弓,以般若空無為箭,決除諸相網結,能射破吾人內心的煩惱怨賊。

佛陀要我們不要執著眾生相,不是不發心教化有情,而是在教化的事業時,要以同體的慈悲觀,平等的智慧觀,心地純淨無染,才能生植般若香華,成就菩提道種。如《大乘悲分陀利經》卷六:

妙聲柔軟如梵王,治世脫苦如良醫;

心住平等如慈母,常攝眾生踰如父。

以前有兩頭牛,拉著兩輛車子走,一頭牛走得快,一頭牛走得慢。而走得快的那頭牛,愈走愈快,反之走得慢的那頭牛,卻愈走愈慢。這是為什麼呢?原因是駕車的人所用的方法不一樣。

走得快的那頭牛,是因為駕車的人對牛說:

「我的乖牛啊!你是最好,最聰明的牛。我靠你得到很多的財物,你替我趕快拉車,拉回到家,我給你上好的草,上好的糧。」

等到這頭牛拉不動了,駕車的人又鼓勵說:

「我相信你還可以再走,你的力氣是牛中第一,你是世界最有力氣的牛。」

於是那頭牛又拚命繼續拉。然而後面那頭走得慢的牛就不一樣了!駕車的人老是叱罵牛:「你這笨牛、懶牛!怎麼老是要休息,真是沒出息!你看前面那頭牛,人家跑得多快,你再不走,回去以後,我把你賣掉,你再不走,我就把你殺掉算了!」

走在後面這頭牛想:反正是死路一條,主人認為我是懶牛,再費力氣,也徒勞無功,乾脆就好好喘氣休息吧!於是牠就索性蹲下來,不走了。

菩薩心質直柔軟,能像慈母使眾生脫苦,得以安養無憂。在攝伏眾生時,種種的愛語鼓勵,令眾生遠離怯弱,以般若智得大勢力,不再身受三毒猛火,五蘊毒刺,馳向常樂我淨的彼岸。

二、實無有法得菩提

佛陀為什麼再一次把第十分「授記」的公案引出?因為佛陀要顯明「實無有法,發阿耨多羅三藐三菩提心者」。前文已明示,因為佛陀「無法可得」,才得予授記成佛,是針對空去所得的菩提法,這只是「心外之相」。在第十七分中,再把「能得的心相」也要空掉,亦即發菩提心的人都空了,那裡還有個「菩提法」可得?沒有能得的人,也沒有所得的法,因為內心能得之相已經淨除掃盡。

佛陀為念眾生能悟此一層微妙之理,因此對須菩提所答,二番印證和肯定,要吾人徹頭徹尾死心,死掉「有所得」的妄想。一切法,都依止因緣而生,小乘四果,大乘三賢十聖階位,亦是權巧設立,當體是空,那裡有個菩提法可得?

眾生因著妄想執著,百千歲如在闇室,能深解般若義趣,如舉燈炬,即照萬象;能信如來真實語,如獲金剛寶,即摧伏魔怨。《大方廣如來秘密藏經》卷下:

「迦葉!如百千歲,極大闇室,不然燈明;是極闇室,無門窗牖,乃至無有如針鼻孔,日月珠火,所有光明,無能得入。迦葉!若闇室中,然火燈明,是闇頗能作如是說:「我百千歲住,今不應去。」迦葉白言:「不也。世尊!當然燈時,是闇已去。」佛言:「如是迦葉!百千萬劫所造業障,信如來語,解知緣法,修觀察行,修於定慧,觀無我無命無人無丈夫等,我說是人,名為無犯無處無集。迦葉!以是事故,當知羸劣諸煩惱等,智慧燈照,勢不能住。」

信如來實語,信燃起金剛燈明,即破吾人百千歲的昏闇,照見日月珠光,一一寶藏,悉備足矣!

寶志禪師,托人捎話給住在南嶽山上的慧思禪師,說:「為什麼不下山去教化眾生呢?日日坐擁星光雲彩,又有什麼作為呢?」慧思禪師回答說:「三世諸佛被我一口吞盡,我的眼中,哪裡還有什麼眾生可教化?」

慧思禪師告誡徒眾:「道源不遠,性海非遙。但向己求,莫從他覓。覓即不得,得亦不真。」並誦一偈:

天不能蓋地不載,無去無來無障礙。

無長無短無青黃,不在中間及內外。

超群出眾太玄虛,指物傳心人不會。

南嶽慧思禪師,吞盡三世諸佛,心眼潔淨,無佛可遙求,更無眾生須滅度。從實無眾生得滅度,打破吾人著意執取眾生可度的障礙,知人人有個道源性海,非假他求,非由他覓。種種菩提法,如止小兒啼之黃葉,如應病予藥的針砭,不過是止啼的幻術,引渡的舟筏罷了!

佛陀為什麼被燃燈佛授記呢?因為佛陀我法二執已空,沒有能所分別(即能得之心,所得之法),所以授予成佛記別。佛陀被授予成佛之名號──釋迦牟尼。釋迦之義為能仁,牟尼謂寂默。能仁者,即心性無邊,含容一切。寂默者,即心體本寂,動靜不乾。

佛陀是深解凡夫欲望執著的習氣,為使發心欲學菩薩道者,不誤蹈迷網,不陷溺歧途,因此要吾人對現起的諸相,要不住心布施,逐步觀照內心微細動念之相。我們煩惱的根源,在於不明真相,生起種種貪愛欲求。

有一天,漁人在捕魚。一隻鳶鳥猝然飛下,攫捕了一條魚。同時約有千隻烏鴉看見了魚,便聒噪著追逐鳶鳥。不管鳶鳥飛到哪裡,烏鴉就跟到哪裡。

鳶鳥不論飛東飛西,滿天成千的烏鴉都是緊追不捨,鳶鳥無處可逃,不知如是好,疲累的飛行,心神渙散時,魚就從嘴裡掉下來了。那群烏鴉朝著魚落下的地方繼續追逐。鳶鳥如釋重負,便棲息在樹枝上,心想:我背負這條魚,讓我恐懼煩惱,現在沒有了這條魚,反而內心平靜,沒有憂愁。

這條魚,象徵內在的欲望,有了欲望,就有所造作,煩惱也像滿天追逐的烏鴉,緊緊的跟隨我們,日夜不得安寧。

三、一切法皆是佛法

經文中所言「如來者,即諸法如義」,此句是解釋如來法身的,即是不隨諸法生滅去來,如如不動之義。佛陀已證得此「不變異」之理,以離相無住之智,徹證真如,名為「如來」。因眾生妄想執著,蓋覆真如,不知法身不生不滅,遍一切諸法。

真謂不妄,如為不變異,佛陀所得之真如菩提之法,即心佛眾生,三無差別之理。不可以色相見,不可以言說求,故為「無實」。但是不異色相外有平等真如,不離語言外,別有實相妙理,故為「無虛」。所謂無明實性即佛性,幻化空身即法身。《法集經》卷第三:

言菩提者,名為寂靜;寂靜者,名為一切法真如。問曰:「善男子!所言真如;真如者,於何法說?」答曰:「善男子!言真如,真如者,名為空;彼空不生不滅。」問曰:「若如是一切法空,是故一切法不生不滅。」無所發菩薩言:「如是,如是。善男子!如汝所說,一切法不生不滅。」問曰:「若如是,何故如來說有為法皆悉生滅?」無所發菩薩言:「善男子!為思痴凡夫著生滅法故;諸佛如來,以大慈悲,為護驚怖,隨順世諦,作如是說諸法生滅,而一切諸法不生不滅。是故善男子!菩薩摩訶薩,應知諸佛,應知諸佛法,應知諸眾生,應知諸法,應知自身,應知身法。」

諸佛護念眾生,免除驚怖,因此隨順世諦,而言生滅。如經文中的「一切法者」,佛依俗諦而立,世諦語言皆合道,絃歌瓦竹,無不傳心。「即非一切法者」,佛依真諦而說,以一切法,體性空寂,本無有世界眾生,因此不可執著一切法,是真如佛法也。「一切法,皆是佛法者」,此依即俗即真,為中道第一義諦而說。了知諸法性空的真諦,眼前的染淨聖凡,情與無情,世出世間等等,無一不是佛法。能聞翠竹的呼吸,黃花的脈動,獨坐高高大雄峰頂,與溶溶之水,奔湍於迤邐的人間行路。

北宋詩人、書法家黃庭堅(公元一○四五~至一一○五年),號山谷道人,是一位好佛的居士,常出入禪門,而且還是臨濟宗黃龍派黃龍祖心禪師的法嗣。

黃庭堅喜作艷詞,常參謁圓通秀禪師。有一天,圓通秀禪師對黃庭堅叱喝道:「你的詩詞書法之妙,甘心就與艷詞為伍嗎?」然後舉當代李公麟畫馬精勤之事,黃庭堅幽默地說:「這豈不是把我復置於馬腹中嗎?」

圓通秀禪師呵斥道:「你以華麗的詞藻迷惑天下人的心,豈止是要把你復置於馬腹中,恐怕是要把你變成牛去犁地。」

黃庭堅悚然悔謝,因此絕筆,津津樂道於禪,並著《發願文》,痛戒酒色,每天不食魚肉,只是早上喝粥中午吃飯而已。

黃庭堅有一天去參謁晦堂禪師,乞求指引參禪悟道的捷徑。晦堂禪師問:「如孔子所說;兩三個學子以我這裡為隱適處麼?我無隱適處與你」。太史(指黃庭堅)居俗家,如何談論禪門中事呢?」黃庭堅正準備回答,晦堂禪師說:「不是,不是!」黃庭堅聽後迷悶不已。

有一天,黃庭堅陪同晦堂禪師游山,山岩桂花盛開,幽香遠播。

晦堂禪師問:「太史聞到花香沒有?」

黃庭堅說:「聞到了。」

晦堂禪師說:「我無隱適處與你。」

黃庭堅明白其意,隨即禮拜之,並說:「大師真是如此老婆心切。」

晦堂禪師笑著說:「只要你到家就行了。」

山岩的桂花盛開,香氣四溢,無半分隱藏,只是吾人六根充塞華麗的聲色,那裡聞得到花開的馨香呢?參禪悟道,不被根塵、語言、文字所轉,勘破見聞覺知的虛妄,洗淨內心的鉛華粉墨,六根門頭不生幻象時,方知此時涼風習習,池中一片蛙鳴,裊裊的村花,早占盡滿畦的嫣紅奼紫。

四、菩薩通達無我法

什麼才是「真菩薩」呢?即能通達無我的人。以真諦的立場,一切法都是不可得的,要破除我執(菩薩之相),法執(菩薩之法),因此佛說:一切法,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不執著「我等四相」,泯絕能度所度的法相,菩薩於修因上要無住離相,如此才是「真實菩薩」。

佛陀以無我不著相的修行,告誡菩薩行者,不要被「能度所度」的法相障道,更不可落入二乘偏空的執著。經文中有三番「即非菩薩」。

(一)約能發心:當生如是心,我應滅度一切眾生……若菩薩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即非菩薩。

(二)約能度生:菩薩亦如是,我當滅度無量眾生,即不名菩薩。

(三)約所嚴土:若菩薩作是言:我當莊嚴佛土,是不名菩薩。

佛陀以此發心、度生、嚴土再三囑咐,菩薩要融通無我,如月行空不留不礙,不入世間妄情,不落出世聖解,方為真實發菩提心的真菩薩也。《大乘十法經》言:

云何菩薩摩訶薩正觀諸法?善男子!若菩薩作如是觀:

一切諸法如響聲,生滅壞故。一切諸法性滅,離煩惱故。

一切諸法離心境界,無體性故。一切諸法不可求,滅愛憎等心故。

一切諸法無著,離煩惱境界故。一切諸法如芭蕉,無堅實故。

善男子!菩薩如是觀,名為正觀諸法。

菩薩正觀諸法,通達無我法,才能遠離顛倒夢想,發起無畏的真心,往還娑婆,如蓮花出水,只取香味,不著煩惱泥塵。

石頭自回禪師世代都是石匠,人們都叫他「回石頭」。

石頭目不識丁,卻渴仰佛法,時常請和尚幫他讀誦經書,經書聽得多了,自然也能背誦不少。

後來,回石頭離家到大隨禪師門下當雜工。寺中要他鑿石做工,他手不離鐵錘,口不停背經。大隨禪師見他每日如此,就對他說:「你今日叮噹,明日叮噹,死生到來時怎麼辦?」回石頭把手裡的鐵錘一扔,就跟著大隨禪師進到方丈中。大隨禪師要他停止背經,放下對文字的執著。

有一天,回石頭又在鑿石,手中的石頭十分堅硬,回石頭使盡力氣狠狠的錘下去,剎時火花四濺,他於火花中忽然省悟。

回石頭走到大隨禪師的方丈中,頂禮說道:

用盡功夫,渾無口鼻。

火花迸散,原在這裡。

大隨禪師一聽,明白他已徹悟,於是就授給回石頭一套僧衣。

有一次,回石頭上堂說法:「參禪學道,若不明自心,就像人在井裡,還在叫渴一樣。一天當中,行住坐臥,轉動施為,有個什麼是不動的?眼見耳聞,何處不是路頭?若識得路頭,便是大解脫路。你們看我老漢有什麼比你們強的?你們又有什麼比我差的?懂了嗎?太湖三萬六千頃,月在波心說給誰聽?」說罷下座而去。

回石頭禪師,放下經書的糟糠,回頭鑿取自性的火光,再沒有口鼻的論議計量,火花迸散時,才知平日用盡功夫,不在別處,就在這裡。《金剛經》不斷地粉碎我們內外的妄想,像把鐵鏟要鑿開我們自性的火苗,直至叮噹一聲,根塵迸落,口鼻俱喪,那時,吸盡三萬六千頃湖水,眼見耳聞,皆是解脫路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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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
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請常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切重罪悉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