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然上人有一句話,非常微妙:「雖然懷疑,若念佛者,即得往生。邊疑邊念佛,即得往生。」有人問法然上人說:「我念佛,但想來總多多少少還有懷疑心,能往生嗎?」(道理雖然明白,念佛肯定往生,心裏面說不清楚怎麼回事,就是有點疑惑心。這個就是凡夫的煩惱。「疑」是我們的根本煩惱之一。)有這樣一個人,他來這樣問。法然上人就直接跟他講:「沒關係,邊疑邊念佛,你即得往生。」你雖然有懷疑,但你只要不放棄念佛,「南無阿彌陀佛,南無阿彌陀佛……」那你肯定往生。
這個是什麼道理呢?就是說他這個疑沒有障礙他的行持,應該說他內心裡邊還是相信。這時候的疑是一種煩惱,凡夫眾生嘛,「這麼容易的法門,這樣就能往生嗎?」想到佛的慈悲,覺得應該能往生;想到自己的罪過,又好像不敢相信一樣。
拔河
一個人內心裡究竟是信是疑?各占多少成分?我們沒有一把尺子,量不出來,甚至他自己也說不明白。但我們只要看他外表的行為,就知道他的內心。
為什麼說外表的行為是內心狀況的反應呢?這個是很顯然的。比如說我們要到火車站,路線不熟悉,我們往那裡走,走,走,邊走就邊在那裡懷疑了:「哎呀?」東邊看看,西邊看看,「哎呀?是不是去火車站的路啊?上一次怎麼走,我也不太記得了。」這個時候,懷疑的因素在增加,他的腳步開始放慢了;增加到一定的程度,他就站在那裡不動了。
「哎!我得看看。」這個時候,信和疑達到平衡了,就像拔河,你往這邊拉,他往那邊拉。一個力量說:「前面肯定是火車站,往前面走!」往那裡引導;一個思想在想:「哎呀,可能不是!」在那裡拉鋸,拉到平衡了,站在那裡不動了。再看看,「噢,應該錯了。」這個時候,他就回頭了。他只要一回頭,這個時候,他的疑心──或者說認為不是火車站這個觀念已經超過了他認為是的這點心,他就往後退。如果他還要往前走,還一直在往前走,說明在他心中認定前面是火車站的這個想法比較強,他才會還一直往前走。對不對?
這就好比一個念佛的人,他想:「念佛能不能往生呢?」一個想法是:「念佛一定能往生!」往那兒拉;一個想法是:「哎呀,恐怕不一定啊!」往後退。不管是拉是退,他如果還在專修念佛,就說明他心中還是認定念佛能往生,這個心愿是強的,才能夠把他的心拉著去念佛。如果有一天,改換法門了,不念佛了,這就知道他已經退下來了,已經從阿彌陀佛的大願船上下來了。
我也遇到過這樣的人,話說得不知有多感動:「阿彌陀佛好慈悲啊,我感動得哭了一個晚上。」我聽到都為他歡喜。可是下次我再看到他的時候,他已經不念佛了,甚至跑去信其他教去了。
孔子說:「聽其言,觀其行。」我們願意相信一個人嘴上說的,但還要看他的行持。你說他當初感動的話純粹是假的、是故意裝出來的嗎?那倒也不是。這是一種凡夫的情緒,我們的情緒都是生滅的,歡喜也好,感動也好,僅是一時的機緣湊合;這個機緣不存在了,就沒有了,消失了。所以,這個不是正因,真正的正因是阿彌陀佛的誓願,他賭誓對我們說:「你念佛必然往生!」哎!我就念佛,信順彌陀。這樣,必得往生。
所以,善導大師所解釋的根本思想,都是把我們從定散二善的雜行,或者信疑不清的迷雲當中,把我們抓回來,讓我們緊緊地安住在「一向專稱彌陀佛名,順彼佛願,決定往生」這麼一個行持上,讓我們不會落空,每一個腳步都是實實在在、踏踏實實的。
南無阿彌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