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今天再講馬斯洛於《動機與人格》的書中,所論第三種需求─被認同、尊重、和關懷的需求。至於成就感、歸屬感以及最後的自我實現等需求,待明天再說。
其實,被認同、尊重、和關懷的需求,就廣義而言,即是整個人際關係的溝通、協調也。
很多人常把人際關係的離合,當作「純對象的際遇」而已!
不來電或緣來就是你!
很多人在人際關係中,常把溝通得好、不好,當作是「純對象的際遇」。怎麼說呢?如果碰到好的對象,溝通當就很快,全無罣礙;如碰到壞的對象,那溝通不良,便是理所當然的。
如中國人有句話:「秀才遇著兵,有理講不清。」不是我有問題,而是他有問題。因為他就是土匪強盜,蠻橫無理,所以怎麼講也講不清。
反之,溝通好的,即是最浪漫、最唯美的「一見鍾情」。或者如時下正流行的術語─來電。這個不來電,那個常來電。我們不太清楚什麼狀況會來電?什麼狀況不來電?但是,卻常在茫茫人海中,尋求「被電到」的感覺。什麼感覺呢?非理性的感覺也。
或者如有部電影的名字,乃「緣來,就是你」─名字雖聽過,內容卻沒看過。如果緣湊巧的話,那就非你不可了。所以很多人,都把人際的溝通,甚至男女的交情,當作純對象的問題。今天為尋不到好對象,所以還是孤家寡人;然如那天尋到了,就能跟她白頭偕老,廝守一輩子。
兩個人既從不認識、也不了解,怎麼可能一見鍾情呢?以佛法來講,很簡單,因共業太重,且已超乎理性的範圍。所以,沒辦法再用理智去判斷,就直接被業力牽引過去了。
因此,最初的感覺雖浪漫唯美,然最後卻十有八九不得善終。我們聽到最典型的故事,就是羅密歐與茱麗葉。當然,我們沒辦法去問沙士比亞:這個故事是真有其事,還是你創作出來的?但總而言之,最後要付出非常大的代價,卻是真實不虛的。
這也是說:人際關係的好壞,不只是純對象的際遇而已!因如是純對象的際遇,那我們都可以不用負責任了,也不能學習成長了。
其實,在人際關係的離合中,更切要的乃是:我是否有誠意?是否有能力?去作溝通協調。
故在人際關係中,更重要的是:我有沒有誠意去溝通?有沒有能力去溝通?如果有誠意、有能力,則相應者,當然會愈來愈多。如果沒有誠意、沒有能力,而到處找不到相應的人,這乃是「自作孽,不可活」也。
於弗洛姆《愛的藝術》乃謂:愛的能力,必得經由學習而成長。
在我大學時,曾看過一本書─弗洛姆所寫的《愛的藝術》。不知在座各位,曾看過否?這本書的名字,取得不好,讓人看了容易想入非非。就我的認知而言,應該取名為《愛的能力》才適宜。因為裡面主要的觀點為:愛的能力,必經過學習、訓練,才能成長、才能熟練。而不是尋到一位對象,就有能力去愛。甚至就有資格,被人所愛。
不信,且看父母們如何生兒育女,便明白了。
不只要有愛心.耐心,且還要有專業的知識與技巧。
且不談男女間的愛情,最淺顯的,如父母對兒女的愛。在座諸位,很多都已生兒育女了,必十分肯定:要教養一個小孩,實在不簡單。不只要照顧他的衣食、睡眠,還得照顧他的健康、品德。不能小孩子已病歪歪的,還不知道。或知道了,也無能為力。所以,愛心不是一個空泛的名詞。不只要付出耐心、恆心,而且還要有專業的知識與技巧。
事實上,我在大學時,就想過這個問題:小孩子雖很可愛,抱一抱,親一親,還可以;但要照顧他到長大成人,就覺得負擔太重。所以,即立意:就算結婚,也不要生小孩。
關於父母對兒女的關愛,這大家很容易明白。故不是只想「我愛你」,就能把愛心發揮出來。而是要經過不斷地學習、歷練,才有辦法把愛心發揮無餘。
同理,對異性的愛亦然
故對異性的愛,也非只是說「我愛你」或互相親嘴、擁抱,即可了事的!而是既然愛她,就得去關心她、照顧她,不只幫她解決問題,而且還要幫她學習、成長。故所需用心、用力者,還多得很呢!
故第二點,我要強調的是:有了誠意後,還要經過學習、訓練、歷練,才能使愛心慢慢成熟。
問:「女朋友跑了,如何把她追回來?」
答:「還是先把你追回來吧!」
記得我在農禪寺,有一天於「甘露門」執勤時,來了一位年輕小伙子,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不是他自己願意來的,而是被他媽媽帶來的。
在他媽媽再三催促下,他才問我這個問題:「我的女朋友跑掉了,當怎麼把她找回來?」我心理想:這問題應該去問張老師,或那些愛情專家,怎麼來問我呢?可是又想:如果我直接說:「你問錯人了!」又太不給情面了!
所以,我只好說:「且先不要想:當如何把女朋友追回來。而是當先設法,把自己找回來?」他說:「為什麼?」「看你三魂六魄,現在剩不到一魂一魄;你這種鬼樣子,誰會喜歡你呢?」他說:「好,當怎麼把自己找回來?」我說:「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去追女朋友。讓她回來倒追你,或者讓她後悔一輩子!」「這可能嗎?」「所以你當莊敬自強,奮發有為。如果你能飛黃騰達,既不用擔心她會跑掉,也不用懷疑她不會重投懷抱!」
這樣講,有點用「激將法」的味道。但我主要的觀點,乃強調:你要先具備被人所愛的條件,而不是一天到晚在設計:如何把她追到手?如何把她追回來?
因此如何能有被認同、被尊重、被關愛的感覺呢?
且看你是什麼料子吧!
其實,我會這麼回答,乃是因為看過弗洛姆《愛的藝術》這本書,而有這樣的觀點:她會不會回來?且看你是什麼料子!故如何使自己變成這種料子?這才是努力的重點。
故馬斯洛雖曰:「人有被認同、被尊重、被關懷的需求!」但云何能有被認同、被尊重、被關愛的感覺呢?他卻未說明白。如果每個人都「守株待兔」地等著別人來認同我、尊重我,那就等到海枯石爛也輪不到你。
所以如果你不是這種料子,那就摸著鼻子,到一邊涼快吧!或者摸著鼻子,到一邊莊敬自強去吧!
你想:「這世界,有這麼現實嗎?」沒錯,就是這麼現實。如俗話曰: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憑什麼要別人來尊重我、關懷我呢?如果我對別人沒有一點好處,像只癩痢狗一般;則別人看到我,能不把我一腳踹出去,就偷笑了。還能寄望誰來尊重我、關懷我呢?
我們不能學小孩子,用哭鬧來喚取父母的注意。
如某些老人,借裝病來博取兒孫的關懷。
或經常聚眾抗爭,拉白布條;為弱勢族群造勢。
至少一個理性的人、一個發心修行者,不能像小孩子一般,經常在那邊哭哭鬧鬧─為喚取父母的注意。這種小孩,如果是我的,先把他毒打一頓,再餓它三天三夜,以免從小就不學好。
我們也不能學有些老人家,一天到晚在生病,今天頭痛、明天胃痛,後天又不知道那裡會作怪。其實不是真有病─乃為博取兒孫的關懷而已!所以真正的病,乃心病也。
我們也不要像:目前的社會中,常看到有些人,到街上抗爭、拉白布條。以為「大聲就會贏」,這只是無理取鬧而已!如果大家都用這種方式,去爭取不當有的權益;則整個社會必將是「負成長」,且還會每況愈下爾!
反之,如我能經常給別人好處,竟會不被尊重.認同和關愛嗎?
所以,要有被認同、被尊重、被關懷的感覺。其實很簡單:如果我經常能給他人好處,則不用擔心,他人會不關心我、會不尊重我。乃不求而自得也。各位想:世間真有這麼現實嗎?我可以告訴你:其實,佛教也是這麼說的。不信,我們看四攝法:
四攝法
諸位都知道,經典上說:菩薩有四攝法,第一布施,第二愛語,第三利他,第四同事。故於布施、愛語和利他中,才能方便攝客群生。攝客群生且先不奢求,至少能贏得別人的認同、尊重和關懷。
所以,在菩薩四攝法裡,早直截了當地指出:要經常給別人好處,才能被別人尊重和關懷。
我們不要想:憑什麼,要我先給你好處呢?因為如果我是等別人給我好處,再給別人好處。那別人也是且待我給他好處,才願給我好處。則大家就等來等去,永打不開僵局。故我能先給別人好處者,既表示我比別人富有,也表示我比別人有智慧。因此何樂而不為呢?
在布施中,有:財施、法施、和無畏施。首先說到財施:
或曰:非吝於財施,而是為「貧窮布施難」也。
其實未必施多,才稱為施呀!
有人說:我也知道要布施啊!可是為貧窮,所以不能勉為其難呀!其實,佛法里講布施,卻沒有說:非得捐多少,才能稱為布施。而是當有這種心。
故「貧窮布施難」者,不是為貧窮爾,而是為心有不平也。心想:別人不布施給我,就已夠可憐了,還指望我去布施別人嗎?
在這個數位時代,我發覺有一類布施,是「惠而不費」的,因為布施的不是金錢,而是智慧財產權。如我網站上的文字稿,乃可自由流通,而不用花什麼錢。甚至如把所有的文字稿全部集中,也區區不到一片光碟而已!而一片光碟,更不到十塊錢哩!
我個人也喜歡照相,今天照這、明天照那。喜歡的,我就送給他。真是施者大方,受者歡喜。所以要布施,其實沒有那麼難。
再說法施,未必法師才能法布施呀!
尤其在目前專業分工的時代中,其實每個人都有機會作法施的─以自己專業的知識和技能,去幫助有緣的眾生
說到法施。有人又想:我又不是法師。尤其在佛法上,也不像你那麼專精,云何能法施呢?其實也不限是佛法的布施,才能稱為法施。
因為在這個「專業分工」的社會中,很多時候,真是「隔行如隔山」。所以,現代人卻比過去人還無知,你相信嗎?因為只要跳出你的領域,你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既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專長,每個人也都有自己力所不及處。因此,每個人其實都有機會去作法施,就是以自己專業的知識與技能,去幫助有緣的眾生。
如醫護人員、建築師、理財專員等。
譬如:一個醫護人員,看到別人氣色不對時,關心他一下,問問是什麼原因?是否需要那些調養?給對方一些善意的建議。雖不必花錢,卻給對方蠻大的幫助。同理,一位建築師,若別人要蓋房子時,且把藍圖稍微看看。有問題的部分,稍提醒他一下。就可能省上百萬、千萬的花費。
因此,以前我就曾勸一位建築師道:「叫你去賺個兩、三千萬,再來布施給佛教,不只是難,而且迂迴。但是,以你的專業知識,要為佛教的硬體建設省下兩千萬、三千萬,卻是輕而易舉的!」他聽了,深覺「與我心有戚戚焉」。「法師!有我效勞之處,請不吝吩咐!」可惜,我卻執意不作硬體建設。
所以,我經常跟一些居士強調:其實要護持佛教,不一定要花很多錢;只要拿你專業的技術來幫助佛教,就能於無形中,為佛教省下很多的金錢、人力。因此要作大護法,也不會太難。當然也得看執事的法師,是否有此眼光?
第三說到無畏施,不只是去幫助別人度過險難而已
第三無畏施。很多人對「無畏施」的定義是:如別人遭遇到什麼困難、險逆,我再去幫助他、解救他,這即是「施無畏」也。言下之意,一定要別人先遭殃,我才能作無畏施。
其實,所謂「無畏施」者,乃因為人間,經常有畏。畏什麼呢?畏的就是你。因為人跟人間,經常不能推心置腹,而是常彼此猜疑、顧忌。如俗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因為防人之心不可無,我們就不敢坦白交心,不能肝膽相照。所以有的人,你跟他講話,就會覺得他「庭院深深」;講的話,有如北宜的九灣公路十八拐。跟這種人溝通,不累死才怪。跟這種人交往,可能無畏嗎?
而是當於人間,坦白交心.彼此信任。
所以,要無畏施者,就得作到「內外如一、坦白交心」。這樣,別人對我才能沒有顧忌。這樣,才能漸贏得彼此的信任。
所以,理論上欲作無畏施,其實比財施、比法施都還容易。因為既不用花錢,也不需要專業才能。但事實上,它卻是最困難的。因為,人與人間,實很難做到「推心置腹、內外如一」。
尤其有些人喜歡擺出一副很酷的樣子,既高傲、又冷漠。這種人,你看到他就像看到羅剎、夜叉一般,不寒而慄。這可能施無畏嗎?
所以最方便的無畏施,是常給人好臉色瞧瞧─一副恬淡的微笑。
因此,最方便、最現成的無畏施,就是先給人好臉色瞧瞧。這好臉色,不是塗得青紅皂白、以至面無人色。而是帶著一副淡淡的微笑,讓人覺得:至少我對他沒有敵意、沒有顧忌。
但如笑得太誇張、太牽強了,又讓人覺得有「禮多必詐」的嫌疑。於是又成施有畏,而非施無畏了。
然而恬淡的微笑,只是最初的印象。爾後,必以「無求於人」才能真讓人無畏也。於交朋友中,最痛恨的就是:別人只把你當作滿足自己的手段。甚至把你賣掉了,你還忙著替他數鈔票。
於是乎,別人如何能肯定:我不會作這種事呢?如果我一切自足,一切無求於人的話,他們就能放心也。所以無求於人,才能真正做到「推心置腹、內外如一」。
所以,馬斯洛的第三種需求:希望被別人所認同、尊重、和關懷。這只是就凡俗眾生而言。因為這即「有求於人」矣!於是以「有求於人」故,即為人所束縛矣!既「有求於人」,即不能施無畏矣!
個人的心路歷程
從少欲知足,而無求於人。
到順結善緣,以「平等互惠」而相得益彰。
講到「無求於人」,就回想到:我在處理人際關係上的心路歷程,可提供各位作參考。
我從小是個比較叛逆的人,所以對於社會風俗、人情事故,給我的束縛與制約,深覺得不以為然。於是我就去參究:這束縛與制約,究竟來自何處?後來,我終於覺悟:這束縛與制約,其實是來自社會的默契。這怎麼說?
比如:我從小不喜歡歷史、地理等,偏重記憶的功課。但我還得要念啊!因為希望成績好。成績好,才能考上理想的大學。考上理想的大學後,要找工作,就方便很多……,有一連串環環相扣的制約過程。
甚至,我希望在家是個好兒子,在學校是個好學生,在社會是個好公民。所求愈多,即得接受更多的束縛與制約。
於是,如何能不受束縛與制約呢?如果我能做得「無求於人」,便誰也制約不了我。然云何才能「無求於人」呢?唯有少欲知足!才能「無求於人」。
所以那時候,我的座右銘,很確認為「無欲則剛」。如果我能無求於人,則何需要再委屈自己,再被社會所制約,再被誰所左右呢?所以,那時在我生活中,其實也沒有:如何與人溝通、協調的問題?因為我已習慣獨來獨往了。甚至,也不覺得有被尊重、被認同的需要。
在這種心態中,我也經歷了蠻長的時間。到後來,才再覺悟:雖能無求於人,但如能順便結點善緣,不是更好嗎?而如何才能結善緣呢?就是秉互惠的原則,最方便結善緣也。故於「四攝法」中,云何為「同事」呢?彼此間,既能平等互惠,即是同事也。
於是如常能以「平等互惠」而相得益彰,還須擔心有不被尊重.認同和關懷的可能嗎?當不必擔心。但這「平等互惠」而相得益彰的成果,還是得由「無求於人」的前提,才能落實也。
所以我剛才是說「順結善緣」,而非「廣結善緣」。因為如想廣結善緣,便又落入「有求於人」的困境中矣!
是以菩薩既是「眷屬圍繞」,也能「獨行無侶」。且「獨行無侶」又為成就「眷屬圍繞」的先決條件。
所以在經典上,講到菩薩的風範,卻有兩種截然不同的風格:第一是「眷屬圍繞」。大菩薩常眷屬圍繞,乃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他能經常地施捨別人好處,不管是法益,還是布施等。至於,另一點的「獨行無侶」呢?菩薩為什麼又會變成獨行無侶呢?以我的理解,就是無求於人的意思。
過去,我很肯定:如果沒辦法先跟自己做朋友的話,也不用寄望能找到好朋友─因為你會變成別人的負擔。所以「獨行無侶」者,即是先跟自己做朋友。云何跟自己做朋友?默默地培養自己的能力。如中國所謂「十年寒窗無人問」。自個禪修、自個深入經藏。等待成就了,終能示現「眷屬圍繞」的果德。
所以獨行無侶,乃是眷屬圍繞的先決條件。正如無求於人,是平等互惠的先決條件。因此,從這個角度再去看:人際溝通會有什麼困難嗎?不會有什麼困難的。因為如果你能從「獨行無侶」的基礎中,去分享相得益彰的結果。那別人歡迎還來不及,那有什麼不能溝通協調的呢?
這話說來很簡單–平等互惠,但是如一個人不能跳脫出以「自我中心」的思考模式,便絕沒能力去找出平等互惠的平衡點。所以現代人的難以溝通協調,也不過是我見.我慢的必然結果!如所謂的:「自作孽,不可活。」能怪誰呢?
所謂「應酬」的需求
再補充一下,所謂「應酬」的問題。
如從「平等互惠」的角度去看應酬,應有不同的解碼方式。比如有人生日、作壽,我會不會去應酬呢?一般而言,我是不會去的。因為吃吃蛋糕、唱唱「生日快樂」歌,竟有何邊際效用?或者有人結婚了,我也不會去參與。你結婚,我可以為你祝福,但未必要到現場,才能祝福哩!更何況現場,祝福的人那麼多,也不差我一個。
但如果是別人生病呢?或許我會去!因為我自認:對醫學還有些了解。尤其就心理的調適、安慰,大概能幫上一些。然這是我願意去的,而非為應酬而已!
這也是說,對於應酬,我是非常理性,非常現實。真有利益之處才去,如純只是湊熱鬧、充人頭,則不去。然所謂「有利益」,是指對別人有利益,而非對自己有利益也。
再說到一種現代人非常厭煩、又無可奈何的事–經常開會。其實,很多會都是沒有什麼效益的。或會而不議,或議而不決,或決而不行。所以如這個會,我確定是沒有什麼效益的,我也不會參加。因參加了,唯浪費時間而已!反之,若我去了,可以提出良好的建議,可以對最後的決策產生重大的影響,則我會去。甚至,我願意在會前,即針對所要討論的主題,而提出我的建議。而非到現場時,才眼花撩亂、措手不及。
所以,應酬不應酬的問題,對我而言,只是效益而已!我不會有:心裡很討厭,又不得不去的情結。因為這情結云何而有?講清楚了,也不過是:你有求於人,所以不得不去應酬。
如果我有求於人,就一定要去嗎?也不一定!為什麼?如果我在另外的地方,能給對方極大的好處,那也不用擔心,他會對此斤斤計較。因此,我的觀點很明確:理想與現實,其實是一體的。理想是自利利人,而現實呢?則平等互惠也。
郎靜山的抉擇
我記得有這樣的故事:有人去訪問近代攝影大師–郎靜山先生,他活了一百多歲。郎靜山先生,既喜歡交朋友,也常常被朋友騙。於是有人就問他:「俗話說:上當學乖。你為什麼總是上當,而不會學乖呢?」郎靜山先生卻回答:「我寧可被騙、上當,也不願因此變得很世故!」
郎靜山先生,我對他並不了解。但是,表面上經常被騙、上當,其實是大智若愚哩!因為他很清楚:被騙、上當,損失事小;如果自己因此變成世故、狡猾,那損失才多哩!
然究竟而言,我們不需要經常受騙、上當,才能維持我們的天真。因為若能從無所求的基礎,去尋求平等互惠的關係,即能福慧自增長也。
總之
先站穩無求於人的基礎,再去尋求「平等互惠」的可能;便能立於「不敗之地」也。
所以馬斯洛其實是說錯了:因為他再三強調,人有被認同、被尊重的需求。其實人應先站穩「無求於人」的基礎,再去尋求「平等互惠」的可能性。這樣才能先立於「不敗之地」。
反之,如先從須被認同、被肯定的心結中,再去尋求「平等互惠」的可能性,那眼睛早已瞎了一半。既視野無法開闊,就更不容易尋得「平等互惠」的平衡點。
所以我今天講的,其實是從逆向思考來處理這個問題:我們得先有「不能溝通協調」的心理準備,才能做好溝通協調。我們要有不被認同、不被尊重的能耐,才有辦法鍛鍊出被認同、被尊重的條件。
尤不可以「自我中心」的思考模式,而互相苛求,而互相糟蹋。
然現代人卻剛好相反,都是以「自我中心」的思考模式,而互相苛求。如果苛求不到,就互相糟蹋。這最明顯的,就是選舉時,到處都在謾罵、抹黑。這些人如被選上了,則大家都倒霉。
這也就說,即使你力爭,而能爭到一點蠅頭小利。但事實上,大眾因此而喪失的,絕對多得太多了。
就佛法觀之,一切人際的溝通協調,也不過是從智慧與慈悲的前提中,而能成就於福慧雙全爾。
所以人際關係說到最後,也不過是佛法所謂的「智慧和慈悲」而已。能夠不求於人,這是智慧。能夠平等互惠,既能慈悲他人,又能兼顧己利。因此,能行之以恆,最後一定能福慧雙全。
這是從逆向思考中,而讓大家都能過得既輕鬆自在,又福慧雙全。而不像目前的社會,大家都在抗爭、謾罵、抹黑,弄得雞犬不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