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罪放還
世界上人都喜歡肉味,有時候家畜肉食還嫌不太夠味,時常去山間野外獵食野生肉類,調調口味。在一般的社會上來說,這算不了什麼,並不認有什麼犯罪行為,但在佛教來說,這卻犯了五戒裡面的第一殺戒。犯了殺戒的人不但將來(來世)或現世(今生)要身受殺報,即死後在閻摩王面前亦不免刀鑊之苦。
王迪功是服職於政府的官吏,他的衣祿已經是很夠富裕的了,但他對於家常的肉食有點乏味,總希望換換口味,因此,他常常在公餘之暇拿著打獵的武器到山裡去獵取野味。
他的夫人是一位虔誠的佛教弟子,在王家家庭里的組成份子,雖然沒有一個反對佛教,但能真正具有誠信,而實際去奉行的,只有王太太一個。
她自到王家即聲明不宰殺任何生物。她的尊長和丈夫總算開明,秉著人各有志的態度,不去勉強作她不願作的事。
大家大魚大肉的吃得腦滿腸肥,她卻淡泊自甘。
她茹素,但她的體格也很健強,平常很少有病。
她的功課,以念經為主。她每日念《金剛經》數十卷。其它的什麼也不念,只此一門,專心深入。
有一天她的先生打獵回家,正巧她在念經,這時前十四分剛念完,正要開始念十五分,她見先生從外面回來,喜不自勝,隨時喚住他說:『來來,同我念念這第十五分(持經功德)《金剛經》?』她先生本來對佛經是沒有什麼興趣的,因為伉儷情深,不忍拒絕,就跑到經案旁邊坐下,跟著他太太從持經功德第十五念下去了。
他實在感到乏味,還沒念完就跑開了。他太太在搖頭嘆氣之下,徒喚沒有善根,奈何,奈何!
從王迪功念經時算起,大約過了五年的光景,有一天王迪功忽然中風(由於肉食過多所致)醫藥罔效。因為身體癱瘓,不能行動,就經年的睡在床上,這種痛苦也就夠他受的了。
有一天,他在迷迷濛蒙之中,被兩個像當差似的人拘去。他跟著那兩個差人走到閻摩王審案的法庭上,閻摩王怒容滿面地坐在法椅上向他斥責說:『你享受國家爵祿,不去修善積德,卻專以殺生害命為能事,減你的壽命,絕你的俸祿,不足以罰你所犯的罪,把你放入鑊湯,讓你嘗嘗湯的滋味。』
坐在閻摩王旁邊的鬼吏檢查人間善惡的簿子告訴王說:『這個人殺業雖然重,但生前曾與他的妻子同念一分《金剛經》,應予將功抵罪,放還陽間!』
閻摩王認為他的殺業那麼大,不略施懲誡,就輕輕把他放回,將何以懲來茲?!於是命鬼差在鑊湯內取一杓湯澆在他的背上,使他知所警戒,然後把他放回去。
迪功迴轉後,背肩上忽然害了個背疽,痛徹心髓。他知道這是鑊湯澆淋所致,非醫藥所能收效。於是請她的太太在佛前替他發願懺悔,『永遠不敢再傷物命,且願手寫金經,終身受持。』
這一天夜裡,他忽然夢到一個和尚用手摩他的背疽,並沒摩多大的時間,僅僅只摩了三匝,等到天明的時候,他的背疽,脫然而愈。
《金剛經》上說:『若有善男子,善女人能於此經,受持讀誦,則為如來以佛智慧,悉知是人,悉見是人,皆得成就無量無邊功德。』又說:『當知是經不可思議,果報亦不可思議。』又說:『若人以此般若波羅密經,乃至四句偈等,受持讀誦,為他人說,於前福德,百分不及一,百千萬億分,乃至算數譬喻所不能及。』
佛對受持《金剛經》的功德如此的贊喻,並非誇大其詞。我們看看王迪功《金剛經》一分尚沒念完,以如山殺業,就可不減壽祿,而免鑊湯地獄之刑,怎能不決然而信呢?!
怡然而逝
王龍溪先生是陽明先生致良知之學的衣缽弟子,他把良知之學與佛學,融會貫通,相互發明,為宋明理學家尊奉佛法的第一人。
他有位同學姓陳單名讓,做紹興的司理(管理公產的),奉皇帝的詔命變賣地方廢產『以實公儲』,因為龍溪先生的生活情況不太優裕,乃選擇沒有管理的寺廟,而田最好的,寫張贈書,送給龍溪先生,使他生活得好一點,而後可以安於學識的研求。
龍溪先生對於這位好友的幫助,非常感激,但有一問題,異常令他困擾,就是『無功受祿』,是否合情?拒絕又拂卻好友的美意。在受與拒之間,彷惶不決。
最後他招集了一般好友來商量這一問題。好友們一致的結論,認為『不求而得,受之無傷』。龍溪先生乃決意接受好友的贈與,不再猶豫。
可是,有料想不到的意外發生了。
龍溪先生的德配張安人,知道這件事了,她獨持異意,認為不可接受。
她對龍溪先生說:『你平生所講的是些什麼學問?難道竟忘了?怎能無原無故地接受人家的贈與呢?你這樣做,固然與你所學相違,恐怕也非後世子孫之福!』
龍溪先生聽到安人的一翻妙論後,不禁悚然。認為安人所見極是,馬上把那份贈與書還給好友陳司理,並婉言不能接受的理由,請他原諒。
龍溪在學術上雖然為當時的一般學者所尊,但與安人結褵以來,直到中年,尚無子嗣。『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夫妻倆不勉憂心忡忡。
安人知道自己不能生產,乃替夫君娶一妾,不久連舉九子。有人謂安人說:『兒子雖多,究非自己所出,總是不太好啊!』安人說:『文王的正妃太似,總共有一百個兒子,難不成都是她生的嗎?不是個個尊她為母親,而孝順她嗎?只要問教誨的當與否,那裡一定都要自己生呢?』
說這話的人被駁得啞口無言。
安人虔奉觀音大士,辟一室,日誦《金剛經》和《普門品》,數十年,寒暑無間。
她每逢出門,必跪向觀音大士祈禱,夢寐之間,常常得到靈應。
安人與龍溪先生閒居之間常常討論學問的得失。有一天安人問龍溪先生致良知之教,與佛說是同還是異?龍溪說:佛是覺義,良知就是始覺,致良知,就是開佛知見,沒有什麼同異!
安人又問:『心經上有大士『度一切苦厄』,有沒有這回事?』
龍溪先生說:『這事完全靠一個人的念力,一念覺了,就是見佛,這時一切苦厄自然頓消。這即所謂:「自性自度的道理」。』
安人又問:『因果和輪迴的道理怎麼樣?』
龍溪先生說:『這很簡單,一念善因,終成善果;一念惡因,終成惡果。止惡修善,不昧因果,是謂修行。一念萬年,無有生滅,即無輪迴。』
安人對龍溪先生精深的闡述,恍然有悟。
安人到七十歲的那一年,有一天,略示微疾,她知道她的生命已到盡頭,於是把家裡的事情略略交待以後,就怡然而逝了。
光從口出
善與惡,天堂與地獄,只在一念之間。一念善,即是天堂,一念惡,即是地獄。
不但此也,即十法界(六道、聲聞、緣覺、菩薩、佛)亦不出當人之一念。故『念』為吾人升沉最主要之轉捩點,不可不慎。
在我國明朝時代,有一位姓陶的女士,家住浙江紹興,適當地王德用先生為妻,伉儷感情彌深。
佛教注重根基,根是根本,基是基礎。如果沒有基礎,空中決建不起樓閣來。基礎不堅,樓閣亦難保久遠。
人也是這樣,如果沒有素養,或者沒有好的素養,必不能成為大器,這是必然之理。
陶女士過去對佛法缺少培植,所以自來到這個世界上,對佛法一直不感興趣。
她不但對佛法不感興趣,即連做人之道的善言,善行也一點都沒有。依佛法的眼光來說,這實在是一個苦惱的人生。像一個人在沙漠上旅行一樣,沒帶充足的水與糧,是毫無生機可言的。
有一天,陶女士突患重病,神志昏迷,久久不蘇,恍忽中看到兩個鬼卒對她說:『你的陽壽已絕,當墮惡道。』鬼卒的話剛剛說完,地獄諸相忽現目前,刀山劍樹,鑊湯銅柱,以及其他種種刑具,無不畢現。而正在地獄中受刑的人,慘呼哀叫,目不忍睹,耳不忍聞。
這時,陶女士親見地獄慘相,怵目驚心,恐懼萬分。自思生前,一無所善,一旦身遭其境,將何以堪?
這時,她忽然想起鄰居的廟裡和尚誦經的聲音,記得有《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七個字。不期然地高聲誦念《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七字。一心不亂,差不多念了有幾千遍。說也奇怪,這時地獄忽然不見。陶女士緊張而沉重的心情才告輕鬆下來。
然而奇怪的事情,還不止此,陶女士誦了《金剛般若波羅蜜經》七字以後,她嘴裡忽然放出五色彩光,而空中隱隱約約有人大聲說:『陶善士她已生善趣了。』
陶女士她究竟到了那一善趣,不得而知,但生到人天二趣,是可斷言的。
前面說過,陶女士沒有培植過善根,所以她生前所作所為一無是處,死後的墮落,是她應得的必然下場。
然而應下地獄,而又不下地獄,這又是什麼原故?豈是因果有差?
要解答這個問題,必須要了解心念轉換的重要上面,前面說過,十法界皆是一念的轉變。一念善,即是天堂,一念惡,即是地獄。
陶女士當地獄現前之際,能憶及金剛般若波羅蜜七字而高聲朗誦,至數千遍之多。這證明她過去的惡念,已改變成善念了。善念一生,萬惡皆滅。況且般若為諸佛之母,能一心持念,其功德自不可思議。陶女士所以能滅惡生善,其故在是。
眉放白光
袁宏道先生,是明朝公安人,他的哥哥宗道,弟弟中道,皆有才名,時稱三袁。佛教界稍具常識者,沒有一個不知他的為人的。
袁先生的舅媽祝氏,是個典型的賢淑女子,她本來對佛法一無所知。因她的外甥袁宏道兄弟時常當著她說論佛法,尤其是十大宗之一的淨土宗。
從此,她漸漸地開始信佛了。
最初,她專持佛名,後來她又持《金剛經》,數十寒暑,未嘗間斷。
有一天,她對她的子女們說:『佛告訴我說,三日後,當來迎我。』
三天的時間,轉眼就到。祝氏在阿彌陀佛約定的第三天,自動地沐浴更衣,在莊嚴的佛堂里,跏趺而坐,手結彌陀大印。家中所有眷屬靜靜地拱列兩旁。這時,佛堂里的氣氛是相當緊張的,每個人都在盼望奇蹟的出現。
這種緊張和期切地情況,不久就因祝氏的自言自語,而消失了。
祝氏端身正坐,緊閉雙目低聲說:『佛到了,眉間放著幾丈長的白毫光明。』
過了一會兒又說:『有位和尚,相好莊嚴,他自稱是須菩提。一會兒,那位自稱須菩提的和尚,忽然變化了一百多位和尚。』這時,有人從旁邊插言說:『《金剛經》裡面有一百三十八位須菩提,應作如是觀也。』
這當兒,排列在兩旁的眷屬們個個皆虔誠地朗誦萬德洪名,祝氏就在滿室的佛聲中,微笑而逝了。
當祝氏微笑而逝之際,她的一個年才九歲的婢女睡在地上,驀然大呼而起說:『我看到好多穿著金甲的人,手裡執著寶旛和寶幢走在前面替夫人(祝氏)開導,寶幢的柄子拂著我的面孔,疼痛異常』。家人仔細地在她臉龐一瞧,果然,還逞現著一處傷痕。
祝氏入殮以後,棺里時時發出一種令人一聞即感覺很舒服底異香。
祝氏之蒙佛接引,並見到一百三十八位須菩提的現身,固然是祝氏持名誦經的結果,但沒有袁宏道兄弟的藉機啟發,那祝氏的生命決不會有如此的美滿升華。
袁宏道的母親龔氏,也是天天持誦《金剛經》的。有一天,《金剛經》正好念到一半的時候,忽然見到屋梁上掛著一隻很大的蜘蛛,冉冉地從樑上下來,循著龔氏所誦的《金剛經》繞了幾個圈,然後蹲下頭來對著龔氏。
龔氏看到如此的巨蛛,不但沒有一點懼怕,而且覺得這個蜘蛛不是等閒的,它是有善根的。不然,不會有這麼溫馴;更不會循經而繞。她憐愍它,同情它,並想度化它。她把經停下來,用一種很慈和底語調問它說:『你要聽經嗎?』於是再繼續把一卷經念完,念到六如偈的時候,蜘蛛忽然蠕蠕動了起來,那情狀就好像一個人受到別人恩惠打躬作揖地樣子。再仔細一瞧,誰知它竟已一命嗚呼了。龔氏對它特別優禮,把它的屍體裝在用木做的一隻小龕里,並以佛教制度把它安葬了。
暝目坐脫
明代萬曆年間,浙江秀水錢永明的太太,是一位誠篤的佛教信徒。因為家境不太富裕,所以他每天織布一疋,作為補助家庭的開支。
每天織布一疋,在工作上己算得相當的忙了,但她每天還讀誦《金剛經》十卷,以為常課。
她的《金剛經》讀的相當熟。有時一面織布,一面誦經,決不遺漏一字。
一天,正一面織布,一面誦經,誦到『不於一佛二佛三四五佛而種善根,已於無量千萬佛所種諸善根』之際,忽然停梭合掌。家人看到這種異樣地舉動,感覺奇怪,乃大聲地叫她說:『某某,你這算那一門子事嘛?』她仍然合掌端坐,不動亦不應。家人更異,走近她身邊一瞧,誰知她已瞑目坐脫了。
近代很多大德曾經提倡農禪,就是主張一面工作,一面用功。在今日增產報國的呼聲高唱入雲之際,農禪主義,不但有其實用,而且合乎工業潮流。
工業潮流,人人應有其生活的享受,但人人也應有其適當的工作。工業發達的先進國家,沒有一個無業的消閒階級份子。
社會上一般不了解佛教內情的人,以為一經入了空門的和尚尼姑,就變成不事生產的消費者,這種觀念是不正確的。
我國古代高僧有『一日不作,一日不食』的高度勞動思想。
民以食為天,無食,則不足以養其身,堅其志。所謂『衣食足而後知榮辱』。
但我國有無功不受祿之訓,人所以必須有其應做的工作,而後才有應得生活享受—衣食等—享受是工作的報酬,工作是享受的因素。有工作才有報酬,因報酬才去工作,這是因果律的必然之理,任何人皆不能逃脫的。
所以,世俗人固然有工作,有享受,出家人亦不能例外。
陝西終南山是我國古代高僧大德成佛作祖的基本道場。那裡僅有栖身的茅蓬,和賴以維持生命的小形農田,錯綜相間,不知凡幾。
那些茅蓬,都是高僧們自己搭蓋的;農田,也是他們自己墾植的。
他們一面耕作,一面參禪,生活雖然顯得清苦,但精神上卻頗有自得之樂。
那樣的生活,有的因三年五載即得道下山,而後雲遊十方,像孔子周遊列國似的去大行法化;也有一輩子過著那清苦的農禪生活,而不下山。各隨志願而決定去留。
總之,無論是農禪也好,宏化也好,總不能說他是不耕而食,不織而衣的。因為即使是宏化,也不是優哉游哉的消閒份子,他的責任是教育,在培植國民良好的品德和知識,比耕而食,織而衣的肩負,更重,更艱鉅。由此,什麼米蛀蟲,什麼銷費者等不雅聽的名詞,在出家人頭上根本按不上去的。所以真正出家的有道高僧,他的言行是無可訾議的。
有人認為辦道就不能工作,工作會妨礙辦道,這是不善辦道者的說法。
古德說:『行也禪,坐也禪,語默動靜皆是禪。』這種經驗的教訓,難道會有錯嗎?
觀夫錢永明的太太,一面織布一面誦經,尚能蒙佛接引,合掌坐脫,高僧之農禪更可知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