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覺學佛網 : 法師開示


時間:2020/7/10

恩深義重的「六師父」釋昭慧

上會下本長老,稱他為「會本法師」,似乎無法顯示他是筆者的長輩——在臨濟法脈中,他是筆者的師伯;在三壇大戒會上,他是筆者的戒師父。稱他一聲「會本長老」,又似乎太過生疏了,因為他在筆者心目中,不只是一位師門長輩,且情同兄長,對筆者有著深厚的知遇之恩!

第一次承受他的法恩,是在民國六十九年十月,那時筆者剛出家兩年,奉師命到高雄市鼓山區龍泉寺受具足戒。當其時,他擔任陪堂和尚,也是引禮師中依戒臘排序第六位的戒師父,戒子援例敬稱他為「六師父」。一日為戒師,終身為師父,他在筆者的心目中,是「永遠的六師父」。因此以下直用「六師父」稱呼上會下本長老,似乎這樣的稱呼,更能如實而傳神地表達筆者對他的孺慕之情,以及跨世代法脈相連的親切感!

廿八年前,六師父才三十一歲,筆者更是年輕資淺。六師父在小戒子們的心目中,可說是崇高偉大;戒子們無形中成了他的「冬粉」。他才華橫溢,法相莊嚴而神采飛揚;向戒子開示時,悲心殷切而又節奏明快。最令戒子們印象深刻的是,無論是將戒師們的華語開示即席翻譯成台語,還是將戒師們的台語開示即席翻譯成華語,他的譯語總是比原開示法師的用詞,更為典雅而精準,有時還不著痕跡地補強了原開示詞的口語疏漏。單就這一面向,吾人已可略窺六師父卓絕的才情。他的苦口婆心,更是深深感動著諸位戒子。

爾後筆者應六師父之邀而在戒場講戒時,偶見他以峻厲的口氣,連連責備戒子在生活或儀軌方面的大小疏失,他那快人快語的性格,一如往昔而不增不減,歲月仿若不曾在他身上留下痕跡,讓筆者也恍若回到青年受戒的時代。但只要戒期行將結束,他總是以極端不捨的心情,作臨別前的諄諄教誨,有時甚至恨鐵不成鋼而聲淚俱下,戒子們也因此泣淚感懷。無怪乎自六師父圓寂之訊息傳出,慈雲寺即陸續湧來無以計數的僧尼法師,向六師父靈前敬伸哀思之情!

受戒之後,筆者在僧海浮沉,偶聞六師父的訊息,敬佩之情有增無已。原來,六師父對佛教的貢獻是全方位的。他費了極大的心血,逐步重建慈雲寺,並且馬不停蹄地四處弘法;出於對教運發展的關切,他三度在慈雲寺啟建三壇大戒道場,並且屢次肩負起戒會開堂的沉重法務;為了在佛教中培養人才,他也灌注熱情在大專青年與寺院僧眾的身上,並且大力贊助玄奘大學建校。而從地方教會、中央教會到世界僧伽會,他都積極奉獻,並且有完整的教會行政資歷,是中生代教會領袖中最耀眼的明日之星。

但無論如何,筆者的生活世界,離六師父實在非常遙遠,一直到民國七十七年下半年以後,筆者投入護教及護生運動,這才與六師父有了進一步的互動。

回顧這所有的「互動」,大都是單向的布施與受施關係。亦即:筆者是互動關係中「受施」的一方,承受著六師父義助筆者達成理念的深厚恩澤。六師父對筆者的義助如下:

一、支持護教、護生運動:六師父一向珍惜並讚賞筆者所掀起的護教、護生運動。例如:筆者分別為了民國八十二年初的反挫魚運動、八十三年初的護觀音運動,以及八十八年初的佛誕放假運動,三度到高雄市佛教會館的新春團拜場合,尋求諸山長老的奧援;六師父無論是擔任高雄市佛教會的秘書長還是擔任理事長,都一定率先於會中聯署,並且登高疾呼,要求高雄市佛教界的諸山長老法師全力支持該諸活動。有一次他甚至幽默地在台上向大眾宣稱:「該爭取的,昭慧法師一定爭取;不該爭取的,昭慧法師一定不爭取!」這讓筆者大為驚訝:原來六師父對筆者從事社會運動的原則與動機,可說已是「觀察入微」!

二、邀請演講:民國八十七年五月十六日,筆者應六師父之邀,至其所住持的楠梓慈雲寺為南部大專佛學講座學生演講。八十八年十二月十日,高雄市佛教會於元亨寺舉辦佛教業務綜合研習會,時任高雄市佛教會理事長的六師父,又請筆者向學員演講「信徒問題的處理」。在這兩次講座中,筆者與六師父有了較多的接觸,這才知道他馬不停蹄地到處宏法,實有體力透支之虞。想來六師父之所以英年早逝,應與其長年為法忘軀,體力、心力過度透支,有相當大的關係。

三、邀請講戒:在六師父的主導或是建言之下,促成了筆者前後四次的講戒因緣:

1.民國八十八年十一月底,筆者首度應六師父之邀,連續六日為新戒比丘尼講述「比丘尼戒經」。印象最深刻的是,當其時,筆者雖還未正式宣告「廢除八敬法」,但已針對佛教界男性沙文主義的言論,屢屢撰文痛加駁斥。身為比丘的六師父,不但不以為忤,竟還邀請筆者講戒,可想而知這會引起多大的反彈!但六師父卻一肩扛下所有責難,對筆者支持到底。

猶記得那次戒會,筆者到達慈雲寺時,向六師父頂禮銷假,不料六師父竟然立即以同樣的頂禮方式答禮。這種對「性別平等」理念,身體力行的正直情操,以及對晚輩、戒子謙沖平和的態度,在佛教比丘中,簡直是鳳毛麟角!這讓筆者深深感動,並且肅然起敬!爾後與學生談起,更進一步得知:六師父遇有比丘尼法師向他頂禮,必定回禮如儀。無怪乎他深受比丘尼眾之愛敬!

2.九十二年十一月中旬,筆者奉上了下中長老之慈命,於善導寺三壇大戒戒場,為新受戒比丘尼講《比丘尼戒經》。該次戒會中,六師父擔任開堂和尚。每天中午,筆者下到慈恩大樓三樓,陪同長老用齋。與此同時,六師父總是率領眾位引禮師與引贊師,在戒子齋堂中巡視戒子的用齋情形,並於結齋之後,視其需要而向戒子表堂。因此待到六師父與引禮、引贊師下來用齋之時,往往都已十二點半。筆者這才更為深刻體會到,開堂和尚全天候在戒場,對傳戒相關事務鉅細兼顧,是何其辛勞的一件事!那一回在開戒期間,慈雲寺附設幼稚園園長過世,訊息傳來,可想見重情重義的六師父,是何其悲痛不捨,然而他依然以戒子為重,如常地坐鎮戒場,只運用夜晚戒子懺摩的時段,匆匆返回高雄,翌日又僕僕風塵回到戒場。

那時,筆者對佛門中的性別平等願景,已從理念而落實為行動。亦即:在民國九十年間所掀起的「廢除八敬法運動」,業已震撼了整個台灣社會乃至國際佛教界。身為比丘的上了下中長老,明知筆者有爭議性,竟還如此護念後學,不畏反彈,慈命筆者為尼眾講戒,身為開堂和尚的六師父,則滿心歡喜地接納筆者,並向戒子推介筆者,兩位長老慈悲、寬容的風範,讓筆者深為感動與欽敬!

3.九十三年十一月底至十二月中旬,筆者應會本法師之邀,赴高雄元亨寺三壇大戒會上,講授《比丘尼戒經》。本次戒會,由上了下中長老擔任說戒和尚,上菩下妙長老擔任得戒和尚,六師父於本次戒期擔任開堂和尚,依然不以筆者提倡「廢除八敬法」而深受爭議為忤,獨排眾議而極力促成主辦單位,邀請筆者擔任授經阿闍梨。

4.九十五年十一、二月間,六師父所住持的楠梓慈雲寺,再度舉行三壇大戒,筆者又一次應六師父之邀,為戒子講授《四分比丘尼戒經》。本期戒會,六師父特將登壇時間提前,讓具足戒學課程時間延長為十天,欲令戒子更為詳細而全面地理解戒法。

四、贊助校舍建築:九十五年第二度到慈雲寺講戒時,筆者偶在寺中散步,見到慈雲寺大殿正在重建,粗壞業已完成。那時建材與原物料都已飆漲,相信這個重建工程,必定讓六師父投注了相當大的心血,而且他必定會面對募集建築基金的沉重壓力。不料在十日講戒完畢,筆者要向六師父告假時,他竟然為佛教弘誓學院的校舍增建,而慨然捐贈了一百萬元。拿著這張金額如此龐大的支票,筆者頓時笨嘴拙腮,不知如何向六師父表達內心盈滿的感恩之情!特別是在一年以後(九十七年一月六日),慈雲寺大殿的落成典禮上,六師父於致謝詞時慨然表示:「重建大殿的兩年多來,倍嘗艱辛,箇中甘苦點滴心頭,因此逢此盛會,真有悲欣交集之感!」筆者聞言之後,對於六師父於自身困苦艱難的情境之中,猶不忘卻殷重施恩於筆者,內心真是有著說不出的酸楚與感動!

個人長於分析事理,而不善於表達感情,因此對如父、如兄、如師、如友的六師父,筆者一向只習慣和他交談理念與事情,在承受深厚恩澤的同時,竟從不曾向他透露:自青年時代開始,筆者即已對六師父,有著淳淨深厚的孺慕之情。然而令人傷慟的是,六師父竟然在大家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一如往常地以明快的節奏,瀟灑地揮別人生,讓筆者對六師父無限的景仰、敬重、讚嘆、感恩與不捨,都已來不及向他老人家作出真情告白。人生憾事,莫此為甚!

僅以心香一瓣,祈祝吾師乘願再來,轉大*輪,啟諸愚蒙,與諸戒子、徒眾,再續法緣!

九八、十、三十一,凌晨三時,於花蓮慈善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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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
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請常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切重罪悉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