淨界法師:大乘起信論講記 第十六卷  


第十六卷

好,請大家打開《講義》第三十一頁。

我們這一科講到「明離染心次第」。在大乘佛法當中講到心地法門,是有所破壞、有所建設。就是說我們在修止觀之前,你要知道我們內心當中有三個相貌:所謂的真如、無明跟染心。我們所對治的是染心跟無明,所要肯定的是我們的真如。這一段講到我們剛開始的修學止觀,是先對治這個染心。染心有六種染心,前面的三種是第六意識相應的染心,所謂的分別我法二執。這以下我們講第八識相應的染心,這個是俱生的煩惱,俱生的我法二執。

四者、現色不相應染。依色自在地,能離故。

這個「色自在地」是八地菩薩,八地菩薩他能夠以色法得大自在,他內心止觀的力量,能夠把外在的瓦片變做黃金等等,他能夠在色法中得大自在。一個人會得自在,就是他心中障礙有破除;他障礙不破除就不能得自在,他一定是被煩惱所障住了。這八地菩薩他就是解脫了「現色不相應染」。

五者、能見心不相應染。依心自在地,能離故。

「心自在地」就是九地的善慧地。善慧地他能夠成就四無礙智:法無礙、義無礙、辭無礙、樂說無礙。所以這個九地菩薩,他一方面能夠深入法義通達善巧,對於大小乘法門的義理跟他修學的方便法門都能夠通達;第二個對

於眾生他能夠恆順眾生、廣設方便:所以他的心得大自在,他能夠攝客群生得大自在。這個「自在」是約著智慧,這個四無礙智主要是約智慧,智慧得大自在。

六者、根本業不相應染。依菩薩盡地,得入如來地,能離故。

「菩薩盡地」是指十地的法雲地(法雲地,就是他這一念心是大法智雲,含眾德水。),他這一念心,攝受無量無邊的波羅蜜,乃至進一步到成佛以後。成佛以後,那一念清淨光明的心現前的時後,所謂的「金剛道後異熟空」,這無量無邊的生死業力全部消滅掉。佛陀沒有所謂的業力這件事情,佛陀來到三界都是依止清淨的願力,所以這「根本業不相應染」,要到佛的時候才窮盡、才真實的業盡情空。

這六種染心,法藏大師說:「一念不覺生三細,境界為緣長六粗。」就是四五六這三種不相應染,它生起的因緣是由不覺,就是一種人我對立的心情,這都非常的微細的。一二三生起的因緣,是由境界的刺激而引生的。所以這意思說,我們剛開始在修大乘止觀,是要以持戒作基礎。也就是說我們遵循佛陀的制教,我們在我們的生命當中能夠劃分一道的界限,什麼是該做、什麼是不該做,剛開始先遠離雜染的環境,就是在你的這一念心當中先建立一道的保護牆。在保護牆當中,你不能只是停留在持戒,你在身口的持戒作基礎之下,你內心當中還有很多的執相應染、不斷相應染、分別智相應染,在那個地方不斷的活動,只是說它沒有環境的刺激而已。這個時候我們應該進一步修無住,修我空、法空的法門。就是說我們這一念心假設沒有經過大乘止觀的訓練,要按我們過去的等流習性,我們這一念心是有所住。有些人是住在色法,有些人是住在感受,稍為高明一點的住在思想,就是這樣子,或者是跟著你外表的色身來活動,或者跟著感覺走,或者跟著思想走。就是我們內心當中,每一個人所住的因緣各式各樣,帶動各式各樣的業力。所以我們剛開始就是用我空觀、法空觀,把心中所執取的這個色受想行識的這些自性執,慢慢慢慢的把它消滅掉。蕅益大師在《靈峰宗論》說:「今人輒論六度萬行,而以破執法門,曾不究心,求出輪迴,不亦難乎!」就是我們現在末法時代的眾生髮菩提心以後,剛開始就去修善法,「輒論六度萬行」;對於心中的「破執」,從來不下工夫,這樣子「求出輪迴,不亦難乎!」就是說我們如果剛開始只是停留在持戒,靠著信心來持戒,內心當中對於所謂的執相應染,不斷相應染,分別智相應染,那個我執法執的內心、有所住的心沒有消滅,那這個持戒只是一個善法。這個持戒會讓你來生依止這個善業的力量,變現一個安樂的果報,但是我們內心當中的煩惱是存在的,跟安樂果報接觸的時候就開始造業了。所以我們在持戒的基礎之下要修無住,這個無住的法門在臨命終非常重要。就是說我們如果平常對於自己的五蘊有很堅固的執取,你臨命終的時候雖然念佛也會構成障礙。所以憨山大師說:你這個五蘊的執取是熟境界,你對阿彌陀佛聖號的憶念是生疏的境界,結果是強者先牽。所以我們平常修淨土不是到臨命終才修習,就是你平常靜坐的時候要經常修我空觀、法空觀,把我們內心當中對五蘊感受思想的執取,每天鬆脫一點、鬆脫一點,慢慢慢慢你就能夠不隨妄轉,等到臨命終你念佛的時候,你對佛號的歸依的力量就很強。所以這個地方我們剛開始先破執,破執這是第一點。

巳二、明離不覺次第

前面是對治染心;這個地方是對治根本無明,比較微細的。我們看論文:

不了一法界義者,從信相應地,觀察學斷。入淨心地,隨分得離。乃至如來地,能究竟離故。

這個無明的相貌就是「不了一法界義者」,就是我們在整個平等的生命當中,虛妄的生起人我的對立,這個就是無明。這個無明什麼時候斷呢?「從信相應地,觀察學斷」,這個地方要注意了!雖然無明是微細的,但是你從剛開始發心而成就信的時候,你就要去觀察我們這一念心具足體相用三大,而慢慢地去對治,斷除人我的對立,它不是在後面,我們待會再說明。到初歡喜地(初地)以後慢慢真實的遠離,然後慢慢的破一分的無明,證一分的法身,到成佛的「如來地」才「究竟」的遠「離」。前面的破執法門是偏重在達妄本空,這個地方是偏重在知真本有。就是說破執法門,我們所破的是妄想,以我空觀、法空觀來破除由無明所帶動的我執跟法執;這個地方遠離根本無明,他是憶念真如、正念真如,不斷的憶念平等不二的真如,來消滅我們對立的根本無明,是這個意思。這二個法藏大師說:我們剛開始在達妄本空的時候是對治染心,遠離不覺的時候是正念真如。這二個法藏大師說是「說有前後,治斷同時。」就是說我們在言說的時候,喔!前面是對治染心,後面遠離根本不覺;但是在治斷的時候是同時的。這地方怎麼說呢?就是說大乘止觀跟小乘止觀,剛開始下手都是在破除我執、法執,這個地方的方便法門是沒有差別的。沒有差別,那大乘不共於小乘的地方在哪裡呢?大乘的止觀的特色在於不二法門,悟入不二法門。就是說我們在破除我執、法執而悟入到無住的時候,我們同時會生心,無住而生心。譬如說小乘的學者證得我空法空以後,他鬆脫了對五蘊的執取以後,他就不再造作了,就入了不生不滅的涅槃了;大乘佛法也是假藉小乘的我空觀、法空觀,來鬆脫對五蘊的執取。但是五蘊的執取鬆脫以後,幹什麼呢?說我這個五蘊裡面沒有一個主宰者、沒有一個自我意識,我們後面的生命應該怎麼辦呢?應該怎麼走下去?就是依止願力。這個時候我們從一種對感受的執取、對思想的執取鬆脫以後,取而代之的是內心當中生起三種誓願:誓斷一切惡,誓修一切善,誓度一切眾生。這個時候我們生命的造作,就用三種目標來引導我們,以斷惡、修善、度眾生來當做整個菩薩的三大修學目標。所以大乘佛法的重點在於一個中庸之道,它破壞執取以後,它要建立依止真如而顯現出來的誓願力,在這個地方有所不同。這個地方,應該說遠離不覺的次第是大乘的不共法門,前面的對治染心應該是共小乘的修學。這個地方我們講到修習悟淨的因緣,就是一方面達妄本空,有所破壞;一方面知真本有,有所肯定。

辰二、轉釋相應不相應義

把我們對治這個煩惱有相應跟不相應作一個說明。

言相應義者,謂心念法異,依染淨差別,而知相緣相同故。不相應義者,即心不覺,常無別異,不同知相緣相故。

先解釋「相應」。有的煩惱叫相應染,有的叫不相應染,所謂的「相應」就是「心念」,這個心念是能緣的心,這個「法」是所緣的境。說我們能緣的心跟所緣的境,這二個法是有差別的,叫做「異」。但是約著「染淨」的因緣來說,這個「知相」,這個能緣能心跟所緣的境的「緣相」,這二個是相隨順的,這叫做「相應」。也就是說前面的三種染心,它會隨環境而「相應」:你接觸到雜染的環境,這三種染心就會增長;你接觸清淨的環境,這三種染心就會減少,這叫做「相應」,「知相」跟「緣相」是相隨順的這叫「相應」。反過來,「不相應義者,即心不覺,常無別異,不同知相緣相故。」「不相應義」就是依止著「即心不覺」,這個「即心不覺」就是阿賴耶識,阿賴耶識它雖然是「不覺」,但是它是不離開真如的「不覺」,就是阿賴耶識。阿賴耶識所引生的煩惱,它的體性沒有所謂的差別相,它不管遇到什麼環境,它的心都是無記的,環境對它的煩惱不會增長,也不會減少,這叫做「不相應」。

卯三、結示二障

我們把前面所對治的不覺跟染心作一個總結:

又染心義者,名為煩惱礙,能障真如根本智故。無明義者,名為智礙,能障世間自然業智故。

這個「染心」是第六意識所分別的、引生的我執、法執,它是一種「煩惱」障,產生煩惱「障」礙「真如」的二空之理,這「根本智」就是我空、法空的根本智。這個「無明」,這個一念的妄動產生人我的對立,這個叫做「智礙」,障礙我們的後得智,「障礙世間」的「自然業智故」。這個地方先作一個總說,以下把這道理開展出來。

此義云何?

為什麼這樣講呢?

以依染心,能見能現,妄取境界,違平等性故。以一切法常靜,無有起相。無明不覺,妄與法違,故不能得隨順,世間一切境界,種種知故。

先說明這個染心對我們的障礙。我們「依」止這六種「染心」所謂的「能見能現」,剛開始有人我的對立而產生我相、人相的對立,這個「能見能現」是後三種微細的不相應煩惱;「妄取境界」是前面三種相應的煩惱:這些都是「違」背我空、法空的「平等性」,所以障礙我們根本智的生起。再講到這個「無明」,「以一切法常靜,無有起相。」一切法的本性本來是寂「靜」的,這個寂靜就是平等不二:「諸法從本來,常自寂滅相」,本來是沒有所謂的佛陀、眾生這些染淨的差別,沒有這種生滅的起動相,但是因為一念的「無明」妄動以後,「妄與法違」,就虛妄的跟真如寂靜的法相違背,就「不能隨順」平等的道理,所以對於這「世間」的差別相貌,就不能隨順「一切境界」的差別,而生起了「種種」的了「知」,對於差別相就有障礙,障礙後得智。這個後得智的障礙,看本論的意思,主要是一種對立的心情產生。

我們如果研究《易經》,中國文化裡面講到《易經》這個文王八卦,就是你想要知道某一件事情會不會出現,你在卜卦的時後,有些人卜卦會成功,有些人會失敗。關鍵點在哪裡呢?如果你卜卦的時候,你的心不平等,起心動念,這個時候你的卦象就不準了,就是你那個心念去干擾這個卦象;如果你在卜卦的時候,能夠保持平等心,遠離我相、人相的對立,以平常心來卜卦,這個卦象就非常準。也就是說這一切法的存在,它有一個自然的軌則在運作。這個自然軌則,它就會去引導這個卦出現什麼相貌,你從這個相貌當中,就知道一些訊息。但是如果你內心當中不平等,這個時候這個卦象就受到你的心的干擾,它就有問題,產生障礙了。當然這個卜卦是世間法,很多佛法的道理都是這樣。你看這個密宗的本尊相應法,本尊相應法有二種修法:第一個是事相的歸依,說我是業障凡夫,阿彌陀佛是萬德莊嚴。當然這是種對立的觀念,是一種事持,但是沒關係!我是業障凡夫,阿彌陀佛是萬德莊嚴,我對你通身靠倒,我祈求你的救拔。當然剛開始能這樣子就很不錯了,依止信心來念佛。蕅益大師在《彌陀要解》裡面強調:你應該再提升,你要相信心、佛、眾生三無差別。我們念佛也好、持大悲咒、修觀世音菩薩本尊相應、或者你是修文殊菩薩本尊相應,你在持本尊咒或者念阿彌陀佛的時候,你內心當中要一念不生。就是你的心進入到本尊的心性,本尊的心也進入到你的心性,這個時候平等不二。你以平等不二的心來念阿彌陀佛的聖號,那這個時候套一句印光大師的話:「即眾生心,投大覺海。」這個時候你得到阿彌陀佛的加持是不可思議的。從理論上來說,十方諸佛對我們都有很大的悲憫心,很想要加持我們;但是這當中有障礙,就是我們的心不平等,他的力量加持不下來。所以「以一切法常靜,無有起相」,這是我們的本來面目;但是「無明不覺,妄與法違」,我們自己在平等法界當中,我們一定要去創造一個對立相:你是佛、我是眾生,你怎麼樣、我怎麼樣,所以就不能夠「隨順世間一切」的「境界」差別,而生起「種種」的了「知」,乃至於得到諸佛的加持,這個就是所謂的「智礙」,障礙我們後得智的生起。這個地方是把染心跟無明所引生的一個障礙作一個總結。

子三、辨生滅之相醜一、正辨

這個地方的「生滅」心,是偏重在六種染心的「相」貌作一個「辨」別,這當中分成二科,先看「醜一」的「正辨」,正式的辨別。

複次,生滅相者,有二種,云何為二?一者粗,與心相應故。二者細,與心不相應故。

這個「生滅」心廣泛來說,包括了根本無明,包括了六種染心,這個地方論文「二」個都提到了。看這個「粗,與心相應故。」與心相應當然就是跟外在的環境相應,這個地方是第六意識相應的;「二者細,與心不相應故。」就是外在的環境跟心所法不相應,這是阿賴耶識,第八識相應的。先作粗跟細的大判,再把它細分成四種:

又麤中之麤,凡夫境界;粗中之細,及細中粗,菩薩境界;細中之細,是佛境界。

把染心的差別分成四種:「粗中之粗」是指這六種染心的第一個染心,叫執相應染,執相應染是分別我執引生的,對於五取蘊相的執取,這個是「凡夫」能夠對治、夠覺悟的「境界」。「粗中之細」是指的第二跟第三,就是不斷相應染跟分別智相應染,叫「粗中之細」。「細中之粗」是指的第四跟第五個染心,現色不相應染跟能見心不相應染。這四種染心都是「菩薩」所覺悟的「境界」。「細中之細,是佛境界」,這個「細中之細」是指最後的染心,最微細的根本業不相應染,這個是等覺菩薩入金剛喻定的時候所對治的,是佛的境界。下面作一個總結:

此二種生滅,依於無明薰習而有,所謂依因依緣。依因者,不覺義故;依緣者,妄作境界義故。若因滅則緣滅。因滅故,不相應心滅。緣滅故,相應心滅。

這「二種生滅」相,包括粗的生滅相跟細的生滅相,它是怎麼產生呢?是「依」止「無明」的「薰習而有」的,所謂的「依因依緣」,這個因是指內因力,一個是外緣力。「依因者」,什麼叫「依因」呢?是「不覺義故」,是由不覺引生的。「依緣者,妄作境界義故」,這個「作」就是執取,由對境界的執取而產生的。所以這個「因」產生三細的煩惱,依止「緣」就產生六粗的煩惱。「若因滅則緣滅。因滅故,不相應心滅。緣滅故,相應心滅。」假設我們今天是直接從一種不覺,從人我的對立心消失,外在的因緣就消滅。「因滅故,不相應心滅」,就是說你這個不覺的功能被破壞以後,後三種微細的染心就消失了,阿賴耶識的染心就消失了。如果是「緣滅故,相應心滅」,前面的三種染心也就消失了。這個地方我們說明一下。「若因滅則緣滅」這句話,我相信很多人會產生疑惑。這個「一念不覺生三細,境界為緣長六粗」,當然一念不覺是一個因,這個境界是一個緣。這染心的生起有二個:一個是內因力,一個是外緣力。從理論上來說:應該是先破壞這個緣,因為這個境界為緣長六粗,這個是比較粗的。所以法藏大師說:「因滅則緣滅」,這個地方是約道理上來說的,從道理上說因滅則緣滅。從實際的修證上來說,應該是要先緣滅則因滅。譬如說:十二因緣的流轉跟還滅。我們經常說: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名色緣六入,乃至於生老病死,流轉門是這樣子。還滅門我們會說: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識滅則生老病死滅。但正式理論上來說,沒有一個人修行是直接破無明的,沒有這回事情。就是說流轉門的修學次第,一定是先斷愛取,取滅則愛滅,愛滅然後再破名色滅。就是說煩惱的生起是從細到粗,但是對治煩惱是從粗到細。但是我們在理論上經常會說: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但是你修行不是這樣修的。法藏大師講出一個譬喻:你有一件衣服弄髒了,這個灰塵是怎麼回事呢?它是一層一層卡上去的。第一層灰塵,第二層灰塵,到第九層灰塵,三細六粗。但是你洗的時候,一定是先洗外面的灰塵,第九層,再洗第八層,再洗第七層,你不可能直接洗第一層,不可能。所以你洗衣服的時候是從外面洗進去,但是你生起灰塵是從內而到外。所以這個地方因滅則緣滅是約理論上說,但是實際修證是緣滅則因滅。所以你要先斷外境引生的煩惱,再對治你內心根本不覺的煩惱。從馬鳴菩薩的這個觀念,我們學大乘止觀會有一個心得,說是「境界為緣長六粗」,看這個意思,如果我們有志於成就解脫(當然我們每一個人來到三寶的境界,成就種種的功德,三寶如大海。但是如果你要得到的寶是比較大的寶,是解脫,而不是成就人天福報,你要能夠出家,這件事情你占了便宜。),這個境界為緣長六粗,就是你在出家的因緣當中,整天跟三寶相應,你要調伏粗重的我法二執比較容易。因為在家居士一天到晚被這個環境刺激,你沒辦法生起對治力了。所以這個地方就是緣滅則因滅,這個地方的次第不能弄錯。

醜二、釋疑

有關因緣的消滅,這個地方提出一個疑問:

問曰:若心滅者,云何相續?若相續者,云何說究竟滅?

這個地方對對「滅」這句話有疑惑,說是「心滅」,假設我們的心在修我空觀、法空觀的時候消失了,這個生命就不能「相續」,大乘佛法所謂無量生命的觀念就不能建立了。如果說我們一定要建立一個生命的「相續」,說成佛以後還有生命,那你怎麼說是有所謂的「滅」這個字?這個「滅」跟「相續」好象產生衝突了,提出這個疑問。我們看馬鳴菩薩怎麼回答:

答曰:所言滅者,唯心相滅,非心體滅。

先作一個總答。我們修大乘止觀的時候要注意,你所消「滅」的是內「心」的雜染「相」,就是這個依止五取蘊相的執取。譬如說:有些人對自己色身的貪愛特別厲害,跟貪愛有關、跟他色身有關係的,乃至於去造業都無所謂,就是他用色身來主導他的生命;有些人依止感受;有些人依止思想。那這種對五取蘊的執取要完全消滅。但是能執取那個明了的心性,這個「心體」不能消「滅」,是這個意思。先作一個總答。好,我們看第二段的詳答。詳答當中,馬鳴菩薩先講出一個譬喻:

如風依水而有動相,若水滅者,則風相斷絕,無所依止。以水不滅,風相相續。唯風滅故,動相隨滅,非是水滅。

這個譬喻當中有三個法:第一個是「風」;第二個是「水」;第三個是「動相」,這個動相就是波浪。說我們剛開始的心就像「水」,就是一個濕性,一個真如的濕性,它是非動非靜。這個濕性的「水」,莫名其妙的吹了一陣的無明「風」,也不知道是怎麼來的,這風一吹以後就產生波浪了,就變成染心。這個時候我們怎麼辦呢?怎麼把水這個波浪恢復本來面目呢?「若水滅者,則風相斷絕,無所依止。」這個地方就是講到修證的過程當中,二乘人的態度。二乘人看到這個波浪是非常不好,結果他在消滅波浪的時候,連這個「水」的濕性也消滅,這個時候不管是「風」,還有風所起的波浪,乃至於這濕性的水都消

滅了,這個時候生命就變成「無所依止」了。說這個人他的確不能造惡業,但是他可也不能造善業,所以這個人的心從有情轉成無情,灰身泯智,這個是二乘人對治的方法。第二個講到凡夫,「以水不滅,風相相續。」當然凡夫更糟糕了,凡夫就是完全的放縱,跟著感覺走,跟著思想走,雖然濕性沒有消滅,但是他的風相,他的無明風也沒有消滅,他沒有錯損菩提,但是可也沒辦法對治煩惱,當然是不斷的流轉下去,凡夫的相貌是這樣。菩薩的相貌,「唯風滅故,動相隨滅,非是水滅。」菩薩有善巧,他在修止觀之前能夠通達整個內心的正見,所以他知道他所對治的是風,把這個「風」的無明消「滅」,那麼波浪也消滅,但是這個濕性是保存下來,他依止菩提心,修六波羅蜜等善法的這個明了心性保存下。這個地方是譬喻,以下合法。

無明亦爾,依心體而動。若心體滅者,則眾生斷絕,無所依止。以體不滅,心得相續。唯痴滅故,心相隨滅,非心智滅。

「無明」的生滅道理也是這樣,就是它有清淨的「心體」,而一念的妄「動」;如果你今天把「心體」消「滅」,你這個「眾生」的生命就「斷絕,無所依止」了。所以我們正確的方法是:「心體」,這個清淨明了心性的心體「不」能消「滅」,這樣子使令我們的「心」能夠「相續」,我們能夠成佛以後盡未來際的廣度眾生;所消「滅的是內心的愚「痴」,我執、法執的障礙。這種擾亂我們清淨心的這些我執、法執的「心相」消「滅」,但是內「有能力救拔我,我對心」清淨的「智」慧是不消「滅」的,它是有所破壞、有所承當的一個中庸之道。這個地方講到整個大乘的止觀的一個修習次第。所以我們講說:大乘佛法,你剛開始依止信心(當然我們的信心剛開始就是對三寶的信心),相信我們是業障凡夫,十方諸佛是萬德莊嚴,他們一定能夠救拔我們,這樣子一個對立的心態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沒關係,我是業障凡夫沒關係,阿彌陀佛阿彌陀佛通身靠倒,剛開始的心態都是心外求法,剛開始是這樣子的。信佛、信法、信僧,祈求三寶的救拔。但是我們慢慢慢慢開始會發覺:原來我這個業障凡夫的這一念心,他的本性也不可思議,他的心跟諸佛是平等的,他這一念心「如來藏具足無漏性空德故,能生一切世出世間善因果故」,他也能夠生起功德的,跟十方諸佛沒有差別。這個時候我們從對三寶的歸依,開始也對自己根本清淨的本性產生了信心,產生了歸依。這個時候我們在修學佛法的心態,套一句幽溪大師的話是:「托彼依正,顯我自性。」「托彼依正」,假藉外在三寶莊嚴的因緣,來啟發我們的自性;但是也不能沒有三寶,「托彼依正,顯我自性」,這個時候就是進入到信四種法──信根本,信佛、信法、信僧。這個論文大義如此。好,我們今天講到這個地方。向下文長,付在來日,回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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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
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請常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切重罪悉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