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心上蓮花群的彩霞滿天師兄聊起,她附近一位老太太,這幾年被兒媳婦鬧得焦頭爛額的。她家的事,成了街頭巷尾常常議論的話題。
老太太原來家境還算不錯,但兒子挺無能的,快四十歲了,才娶上了媳婦,當時是奉子成婚的。老倆口朝盼夜盼的,好不容易娶上兒媳婦了,連著孫子也有了,高興得整天合不攏嘴。那兒媳婦是個挺有心計的人,看老人娶媳與得孫心切,就動了心思。要求二老把為兒子買的婚房,先作為婚前財產,寫在她一個人名下。老倆口怕有個閃失,什麼條件都答應。依著未過門的兒媳的意思,房子只寫她一個人的名字。
哪知娶進門不久,夫妻倆吵架,媳婦就自作主張地打孩子打掉了。這下子老倆口傻眼了,他們想孫子都想瘋了,就這一個兒子,都四十了啊。本來生孩子是小倆口順理成章的事,但人越惦記著什麼,越容易就成了別人拿捏的把柄。
這不,現在她兒媳婦逼他們老倆口把住了幾十年的老房子賣了,給她買車,不然就不給他們生孫子。老倆口一聽,氣不打一處來。可生氣歸生氣,看兒子年紀一大把了,再不要孩子,只怕就要不上了。只好又依著兒媳,真把房子賣了,住在兒子兒媳家去。
現在小倆口一直感情不好,經常鬧離婚,孫子還連影子都沒有。老倆口住在寫在兒媳名下的房子裡,不得不看她的臉色,大氣不敢出。怕惹毛她了,真離婚了,兒子再討不上媳婦,孫子也要不成了,一家老小還得住到大街上去。
街坊鄰居都很同情這老倆口,對這個兒媳婦很無語,說她兒媳太不地道。當面不說,背後指指點點的人不少。
但這事深究下來,卻另有隱情。這老太太年輕時好勇鬥狠,對她的婆婆的行為,那不是一般人做得到的,出了名的不孝。聽說有一次,她婆婆到她家去,她就跑出去躲起來,別人告訴她婆婆來了,她說不認識。
這老太太這輩子厲害得很,誰拿她也沒辦法,她老公早被她治得怕怕的,對她俯首貼耳的。人怕狠,天道不怕狠,從來一物自有一物降。現在臨到老了,輪到她兒子娶媳婦,她當婆婆了,就讓兒媳婦給治下來了。再厲害的人,都有個軟處;不孝的人,就會召來更不孝的人。
有一次看湖南台的新聞,為了調解一家子贍養的問題,記者到老太太家現場採訪。在採訪中,與兒女們發生衝突。她那位十五六歲的大孫子,指著老人的鼻子罵。並且舀上一瓢大糞,當眾澆在老太太頭上,糞水順著花白的頭髮流到衣服上。看那老太太在村里土路上蹣跚離去的背影,說不盡的淒涼。
後來記者採訪村子裡的老人,說兒女不對的人多,但其中一位老頭冒出一句出人意料的話:「她年輕就是這樣對公婆的,在我們這兒是出了名的不孝」。此言一出,讓現場快嘴快舌的記者一時楞住,本來是理往一邊倒的事,瞬間變得不尷不尬了。
記下這兩則生活中的事例,箇中是非曲直,一時無言。想起善靜師兄在心上蓮花群說的一句話,正好做為註腳:「我們每個人都有無數的理由,與種種的藉口,去怪罪父母雙親。可是真到了老了那一天,你會發現人生的種種,輪迴到自己身上的時候,當年的理由跟藉口,都是多麼的弱智與無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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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聽我父親講起他自己少不更事時叛逆,我奶奶嘆息道:「兒呀,你還能不從我門口過麼?(意指你也要老的)」後來我父親兄弟仨先後去當兵,正值抗美援朝,大伯父的連隊在上甘嶺被全殲,他趴在死去的戰友堆里,裝死一天一夜,才僥倖逃離,找回部隊。不久二伯父又上了朝鮮前線,父親接著去當兵。等大伯父與二伯父回來,知道他們這些出生入死的經歷,奶奶極為恐懼與憂愁。那時沒公路、沒電、沒電話、沒報紙,甚至連會認字的人都極少,訊息極為閉塞,邊遠鄉村,根本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怎麼樣了。奶奶天天上家後的小山上,望兒子回來。我父親當兵六年,奶奶哭了六年,哭得雙眼近乎失明,身體也越來越差。好不容易盼到我父親退伍了,沒幾年就過世了。父親常對我說起這事,不盡的悔恨與傷心。
孔子說:「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也。往而不可追者,年也;去而不可得見者,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