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的安心方法在哪裡?禪修,從呼吸入手。
——清華總裁人文素養高級研修班禪修課2009年10月23日上午坐禪,明奘法師開示奘師:先把你們期望來這兒參加這樣的班,把學習內容拓展到寺院和禪這一塊兒的想法,以學員的身份說一說好嗎?(與學員交流)所以要來學習佛教還不大容易,本身它不是一個熱門的東西。即使熱門了,也熱到旁門左道去了。該熱鬧的沒有熱鬧,不該熱鬧的反而卻熱鬧起來了。比如少林寺,如果每個人都會打了,誰還會談判呀?所以不該熱鬧的,結果熱鬧的不得了。武校在一個縣城裡邊竟然能夠上百家,能夠解決幾萬人的學業,解決十幾萬人的稅收,解決幾十萬人的溫飽和富裕,這是個不健康的現象。但是該熱鬧的卻沒有熱鬧。什麼是佛法?佛法的安心方法在哪裡?卻沒人真正去熱鬧它。你認為河南三大寺(洛陽白馬寺,嵩山少林寺,開封相國寺)齊名,它為什麼在歷史上曾經出名呢?是因為那裡有過高僧。高僧幹嘛呢?高僧是在那兒扛一捆香,扛得比別人高?就成為高僧了?那一定不是。是因為他的智慧,他對社會、對人心的這種利益,讓他成為高僧。17號上午,我們在上海的論壇,也跟你們一樣,那個論壇是中歐國際工商學院他們的論壇。許嘉璐教授講的,我覺得特別的……一是佩服,二是震驚。佩服這個老人家,原來是復旦大學校長,然後是中國民進黨主席,然後他又曾經擔任過全國人大副委員長。但是他對儒釋道的這種把握,比我們佛學院的這些講師們,如果拿佛學院的講師的普遍的從業水準來講,比不上許先生,佩服。震驚,震驚在哪裡呢?震驚在人家實際上很明白儒釋道到底是怎麼回事,反而我們自己卻不明白我們是怎麼回事。所以你們儘管人少,但是能走到這裡來還是了不起的一個門檻你跨進來了,但是進來了是不是,那就又不一定。禪修實際上要解決的問題非常簡單。(學員A:開啟智慧的鑰匙。)開啟智慧的鑰匙,這是你認為的?(學員B:為了明白。)為了明白,明白個什麼呢?(學員C:明白了放下。)放下個什麼?(學員B:捨棄。)捨棄個什麼?(學員B:該捨棄的。)那你說說看,什麼是該捨棄的?(學員B:對自己不利的都該捨棄,暫時有利的以後沒利的也該捨棄。)有利的,就都得舍,是吧?那有害的呢?(學員B:那更該捨棄。)所以「利害」、「利害」嘛,有利必有害呀,這害得舍,那利也得舍,那最後也就是你都得舍。因為你們整天不是追名就是逐利,「商人」、「商人」,商人如果不逐利,就不能叫商人。所以這個是天經地義的,但是如果你只以逐利為唯一目的,而忘了「利」和「益」的關係,「益」是幫助社會、幫助自己、幫助生命的,「利」是幫助生命、服務社會的一個方式,以「商」的方式展現出來。叫「利益」,兩個字是不一樣的。「利」要舍,那就是舍「利」而取「益」。但是你沒有 「利」做基礎,這個「益」也不在,是吧?(學員B:有利就有害。)是的,因為你追了什麼東西,從商人的角度,追利,最後要捨棄。從學位的角度,要追名,要捨棄。這就名和利了。那你說追權,權位,當你卸下官職無事一身輕的時候,再不能呼三喝五的意指氣使的時候,你最後發現,從你出娘胎到離開這個世界,這整個的過程,跟你最真實的朋友,既不是名,也不是利,更不是權,也不是位,乃至感情、婚姻、家庭、事業,所有這一切,都是你臨時的,陪你走一段的朋友,但真正從你生下來到你死去陪你的唯一不離不棄的朋友,是誰?(學員B:自己。)自己在哪裡?(學員B:靈魂。)靈魂在哪裡?自己在哪裡?靈魂在哪裡?你得知道你自己在那裡才知道自己,對不對?你得知道靈魂在哪裡才可能知道靈魂。所以佛法的禪修要解決的就是這個問題。凡是不是你的,凡是階段性陪伴你的,都不是你,都必舍。都必須得舍,也不可能不捨。所以,都不是你的。那麼從生至死陪伴你的是什麼?(學員D:思維、思想。)思維、智慧?那植物人,躺20年他也不死,也沒有什麼思想。(學員E:生命。)生命?孔子死了,但是《論語》現在這麼熱,所以肉體雖死、精神猶在。(學員E:精神。)精神沒個載體,靠什麼?所以從生到死,到底是什麼跟我們不離不棄,陪著我們?知道嗎?離開了一分鐘你就必死無疑的那個東西,是什麼?氣。所以這就是釋迦牟尼他最厲害的地方,找到了跟任何人都直接掛鈎的一個手段、媒介——呼吸。離開一分鐘,就必死。所以你說你再尊貴的東西、再寶貴的物品、再什麼樣最後都可以跟你分開,唯有呼吸不能離開你,離開了你就死了。因此佛法它找到了一個對任何人都實用的一個禪修方法。這個禪修方法跟你是什麼人沒關,你這個人是打上任何的標籤,無關緊要。這裡(額頭上)貼個「總理」,你也不能離開你的呼吸。這裡貼個標籤,是「經理」,你也不能離開這個呼吸。你這兒貼個「俄國人」,你還得呼吸。這兒貼個「澳大利亞人」,你仍然得呼吸。所以它人人實用。(學員B:還不要錢。)對了,它又最簡單。人人都有,人人都實用,同時它又最簡單。它不需要你每個人像王石一樣,爬到珠穆朗瑪峰去,或者像某些人登到月球上才能禪修、打坐,不需要,任何一個時間,任何一個場合,只要你願意,這個前提——只要你願意。你不願意,誰也沒辦法,即是把你捆上了,像劉胡蘭、像江姐,被斬頭了,但是你不來觀察這個呼吸,也沒用。那這也就是前提,只有你自己願意,回來尋找它,安心。你才會發現原來呼吸須臾不能離也。離開了生命就沒有了。那麼承載你思想的,承載你財富的,承載你智慧的,承載你生命體的,乃至你的靈魂的都不存在了。所以它上來就讓我們從呼吸入手。知道不的呼吸在哪裡嗎?讀過莊子嗎?你們上這個總裁班,開沒開老莊的課?凡夫呼吸以喉,夜裡打鼾,喝點兒啤酒之後你們睡覺,那個呼吸哪發出的聲?聖人呼吸以踵,哪?腳踝子骨、腳丫子,聖人在這兒呼吸。那怎麼樣才能找到那兒呢?80年代末90年代初氣功熱的時候,嚴新也好、田瑞生也好,叫「全身無處不毛孔」,說的什麼意思?到處都可以呼吸,這個道理。但是這些,全身無處不毛孔,那到底哪個毛孔才是決定我呼吸的呢?這些仍然讓人家無可把握。但是佛法至簡、至易,任何人,這個最真實的、最本來的。哪怕我是豁唇、兔子嘴兒,哪怕我是《岳飛傳》裡邊沒鼻子軍師哈密赤,沒鼻子,他呼吸仍然靠這個,因此,把我們的觀察力,把我們的覺知力,放在這個地方,很簡單。你嘗試一下,現在我說,大家開始練習,體驗這個呼吸。(長吸氣)堵住左邊的,你體驗這吸氣、吐氣,體驗一下。儘可能拉長它,體驗一下。左鼻孔有沒有?有沒有呼吸?那換這邊,堵住這邊(右邊),吸氣拉長,吐氣也拉長。能感知到嗎?啥樣?是冷、熱、涼?這個天氣,一定是涼,是吧?那這次別堵住,兩個鼻孔同時的,看你能不能同時觀察到兩側的。把吸氣拉長一點,這回不要手幫忙。能感知到嗎?(學員:能感知到。)這個感知在哪裡能找到嗎?感知本身在哪裡,能找到嗎?(學員:在鼻腔上頭這塊兒。)這是被感知的呼吸,氣息和鼻腔的摩擦被我們感知到,但是能感知的那個東西在哪?知道嗎?所以現在我們先不要找,能感知的,是從哪裡發生的,我把心臟派出一個衛隊感知呼吸,是這樣的嗎?不是。但是儘管沒有從這裡派出一個力量來觀察這個呼吸,可是「啪」(擊掌),是心臟派出一個千里眼或者順風耳,來蒐集這個聲音反饋到耳朵里嗎?是嗎?這些現在還不是我們要觀察的,這是隨著我們禪修的深入,我們就會來把我們日常的認知的方式、認知的手段全都是一種顛覆性的,發現我們習以為常的,恰恰是我們所不了解的。而我們最應該了解的,恰恰我們是最無知的。因為從生至死,唯一不離不棄,唯一陪伴我的,就是我的呼吸。所以我們的禪修就從這裡開始,從呼吸開始。好,把手錶、念珠都摘下,讓自己儘可能的放鬆,先來體驗禪修。摘掉它,讓你沒有負累,沒有牽掛。把腿子盤起來,左腿在下,右腿在上。慢一點,先不能急。不要來硬的,萬一上不去就散盤。但是不是你們高射炮似的散盤,先把左腳腳跟儘可能的往裡收,不要墊子,腳跟抵住會陰穴,左腳抵住,然後右腳貼住,就平行的,這樣的坐姿,僅次於雙盤,它更穩。所以你們可以用這種方式,它不會太痛,但是坐的也會很穩。尤其胖一點的,你們當老總的,一定要用這種方式。你指揮別人、收拾別人慣了,沒人收拾你,現在讓自己的腿收拾收拾自己,知道有所敬畏,我不是萬能的,我連自己的腿還得聽它的。好,就照這種方式把腿盤起來,用裹腿布把膝蓋一定要圍得嚴,兩個膝蓋。左手在下,右手在上,輕輕的放在肚臍上,貼近身體。坐直,但是不能挺直。坐直是自然的生理彎曲,硬挺不對的。硬挺你腰椎的三節、四節大概五分鐘就會酸。所以坐直是要自然的挺直,而不是強行的挺直,放鬆它。舌頭尖輕輕的放在兩個上門牙的後縫,輕輕的放在那兒。眼望正前方,別仰頭看,仰頭也會累。也別低頭,低的過分必然要睡著。所以正前方,略往前低一點點。你們慢慢找那個姿勢。禪修是一個讓自己遠離所有束縛的一個方式,當是禪修的下手的恰恰是先讓自己身體不自由,被束縛,它是一個悖論。禪修的終極目的是讓我們從一切束縛中解脫,從而自由,但是它的入手恰恰是從先讓我們這個身體不自由開始。兩個大拇指別用勁,輕輕的相抵。眼睛微閉,睜兩份到三分,閉上七分到八分。面帶笑容,好像看著你最親愛的一個小寵物、小狗在眼前跑來跑去那樣的笑容,這樣的笑容你保持。坐下來,開始,唯一的工作就是把你的注意力放在呼吸這兒。你不要管左鼻孔,不要管右鼻孔,你只要知道鼻孔有氣息進,有氣息出,進、出、進、出……你唯一要做的是這件事。面帶微笑,全身放鬆,無所事事地去進行對於呼吸的觀照和覺知。呼吸它從來就在,但是我從來都沒有認知到,不知道它在,現在我只是放回來。好,聽到這個聲音,我們就止靜,止靜了就再痛也不能動,要忍著。直到聽到我敲這個金屬的時候,才可以把眼睛睜開,才可以腿子動。我們現在開始,禪修一小會兒。(三聲木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