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譽華人世界的李開復事業一路平步青雲。2013年,健康不知不覺間亮起紅燈。他在全球三大頂尖IT公司都曾任職華人最高職務,知道身體出事時,適值自立門戶、創立「創新工場」數年,正處於打拚期。
康復路上,李開復上月新出版了《我修的死亡學分》一書,談論罹患淋巴癌後的心路轉折,引起廣泛關注。
2013年9月5日,李開復通過微博說了這番話:「世事無常,生命有限,原來,在癌症面前,人人平等。」一天後,他再發微博,公布自己罹患淋巴癌。
驗出患癌那一刻歷歷在目。檢驗師檢出他腹腔中有二十幾顆腫瘤,驚叫出來。而當醫生宣布他得的是「淋巴癌四期」時,雙方的眼睛也不敢直視。他當時自忖,人生是否只剩一百天?突然而來的噩耗,像把他推到人生的最低谷,他無法不開始反思人生的意義。
安養十七個月,李開復有生以來首次放慢了腳步,並決心把過程寫成書。主題與他過去經常標榜的那一套截然不同。他不再宣傳要怎樣改變世界,而是訴說如何誠實面對自己。他深切反省,回顧自己的功利和傲慢,「演講沒有一千人不去,有人發電郵問創業,只回答有可能成功的,要見記者得先看讀者群有多少……」生病後李開復領悟到,把影響力當成唯一目標,整天想著改變世界,就會有點走火入魔。
得病前,通過天下文化創辦人高希均的介紹,李開復認識了星雲大師。星雲大師問他:「你的人生目的是什麼?」當時的他斬釘截鐵地說:「擴大自己影響力!」星雲大師隨即提醒他,追求影響力很危險,因為人都有欲望,追求的過程中,很可能把追求虛名和幫助世界混淆。到今天,他的確深刻體會。
新書發布會上,李開復也提到父親,並且哭了。他很後悔自己沒有好好認識父親,也沒有讓他好好認識自己。談及母親,他說母親從小愛他護他,每天接他下課。在得知美國有更好機會時,卻狠下心送他出國,離別前,叮嚀他結婚要找箇中國女孩,囑他每周寫一封家書回來。就這樣,他就踏上征途。後來,母親設法找時間到美國陪他讀書,他感恩萬分,但倒過來他卻沒有時間多陪伴母親。到如今,他公開說,非常後悔沒有足夠時間與母親共度人生。他說不論是對太太、對女兒、對母親或對已過世的父親,如果可以重頭再來,一定會多花時間陪伴他們。
2015年的康復期帶給李開復的人生很大改變。此刻的他,大清早一身寬服,腳踏球鞋,到公園繞繞圈,登上小丘,再走上古道。呼吸新鮮的空氣,在花香鳥語中享受……患病前,他從沒想過生活會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