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經緣起
講經緣起
——代序
從今天起我們要通過聖水寺聖域佛教線上提供的網路空間講一講《六祖壇經》(以下簡稱《壇經》)。非常感謝聖水寺聖域佛教線上提供這樣一個空間和平台,供我們交流佛法的心得,解決我們在修行和生活中的困惑和疑問。
《六祖壇經》是不太好講的。為什麼這麼說呢?因為佛法從印度走向中國,真正中國化就是從六祖開始的。
在講《壇經》之前,我們先要了解一點那個時代的背景。六祖所處的時代是唐朝貞觀之治後的鼎盛時期,在那個時代佛教的幾大宗派基本都已經成形了。像智者大師創立的天台宗,在隋代就已經初具規模,到了唐代更是有了很大的發展。華嚴宗、三論宗、淨土宗、律宗、唯識宗也都開闢了自己的空間和陣地。而禪宗一法從南北朝梁武帝時期由達摩祖師傳來東土,經過一脈單傳傳到六祖的時候,也經歷了差不多300年的時間。
300年的時間裡,為什麼在二祖、三祖、四祖時,沒有形成像六祖這樣的一個很大的氣候呢?六祖從五祖接過法脈,也並不是一下子就弘傳開來的,而是在獵人隊伍中隱姓埋名、藏身遁跡約15年,才現身弘法。這跟當時整個佛教的大氣候是有很大關係的。從當時佛教大的環境來看,大乘佛法的八個宗派,再加小乘的兩個宗派,共十個宗派,各具規模。從禪宗自身的教育方法的傳承來講,當時也是因緣成熟的時候了。佛教的一切要講究緣起,外在的緣法成熟了,禪宗自身的緣法也成熟了。
從四祖道信禪師在湖北黃梅正覺禪寺創立叢林開始,禪僧們開始不再依律寺而住,而是有了自己的空間,能夠在寺院裡一邊辦道修行,一邊勞作解決自己的生活問題。這就一改禪宗初祖達摩、二祖慧可、三祖僧璨三位祖師的「一缽千家飯,孤身萬里游」的乞化遊行生活方式,而安居在一個地方。四祖創立叢林,然後傳法給五祖,從《壇經》裡看,後來依五祖而住的僧人超過1000人。四祖的地方不夠住,五祖又到距離四祖將近30公里的地方創立東山法脈。在那種情況下,要修行的禪宗和尚們都跑到這裡來依五祖而住。至此,禪宗自身的修行方法已經深入修行者的心,所以一旦接法,六祖是以一種真正的大的宗教革命家、宗教改革家、宗教導師的身份出現的。南頓法門一下子形成了這種風範,影響了中國的禪裔,一直到現在,所謂「一花開五葉」。
禪宗從六祖傳到後邊按時間順序開創了溈仰宗、臨濟宗、曹洞宗、雲門宗、法眼宗,再到唐宋之交形成七家,到現在可以說中國漢傳佛教寺院的叢林,都是禪宗兩個宗派的寺院,叫「臨天下、曹一角」——臨濟宗占了天下,曹洞宗占了一角。
而漢傳佛教其他的宗派因為受它的修行方法、傳播方式、經典、教制、教規等種種的限制,自身沒有抵禦外界衝擊的力量,一旦有個風吹草動,就從歷史上退淡出去了。只有禪宗這一法,因為它跟中國老百姓的生活,跟中國儒家文化,跟中國出世者、隱士的思想,跟中國的建築、文學、藝術、詩歌、雕塑,跟老百姓的日常生活息息相關,所以無論外在的風雨如何變幻飄搖,外在的世相如何動盪不安,只要有一點點的機會,禪宗就能如雨後春筍般萌發成長。
到了近代,尤其在巨大的社會變革時期,禪宗和禪的精神更是能適應社會變革,而與社會主流文化和諧共振。所以,太虛法師講,中國佛教的特質在於禪。
為什麼說中國佛教的特質在於禪呢?
從公元前2年(最早的推算)佛教傳到中國來,真正把印度佛法中國化的有三個人。
第一個是道安大師。道安法師規定了我們很多的僧制,使印度佛法中國化。以前出家人都跟師父的姓,比如師父俗姓王,出家人就叫王某某。道安大師說四種姓出家皆同釋姓(「四河入海,無復河名,四姓出家,同稱釋氏」),所有的出家人都應該跟釋迦牟尼的姓,都姓「釋」。當時,道安大師寫了很多的論著,像《沙門不敬王者論》等等,使佛法真正脫離儒家的批判,形成自己的生存空間。他組織總結、規範、整理已翻譯的良莠不齊的經典,其中翻譯得不好的就請精通梵語和華語的高僧大德們重新再翻譯。所以可以說他是奠定印度佛教中國化的第一人。
第二人就是六祖。六祖真正把禪、佛的心法、佛教的精髓變成我們中國文化的一部分,變成中國修行人的性命攸關的東西。
第三人是太虛大師。在廢寺興學、佛教面臨著要被逐出歷史舞台的大氛圍下,他能夠奠定三大革命:教理、教制、教產的革命。所以後來者、後學者要景之,仰之,牢記之。但最根本的牢記不是把他頂戴供養——每天燒香磕頭禮拜右繞三匝——而是依教奉行,修行供養。
《壇經》分成十章,是六祖的弟子法海根據六祖當年說法開示記錄整理而成。它流通的版本很多,關於這些版本也有很多的疑問。明代的憨山德清禪師曾經整理過《壇經》的版本,近代胡適先生也作過一些整理。胡適先生曾在大英博物館找到一個敦煌寫本的《壇經》,前幾年上海古籍印了這個版本。學術界對《壇經》到底是六祖大師所說還是菏澤神會所著也有些歧義。至於真相如何,究竟是誰作的呢?我們不去探討。我們擇法的標準是依法不依人。不管是六祖大師親自說的,還是法海記錄的,還是菏澤神會禪師所說,只要解決我們內在的煩惱,淨化了我們的身口意,根除了我們的貪嗔痴,那麼它就是好東西,我們依教奉行就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