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社會之痛:打工爺爺無土地無社保 自嘲活得就像塑膠袋一樣


時間:2016/2/28 作者:明華居士

社會之痛:打工爺爺無土地無社保 自嘲活得就像塑膠袋一樣

臉上的皺紋讓大齡農民工很難獲得招工者的信任本版攝影現代快報記者施向輝

社會之痛:打工爺爺無土地無社保 自嘲活得就像塑膠袋一樣

一般的工作都限定了年齡

社會之痛:打工爺爺無土地無社保 自嘲活得就像塑膠袋一樣

大齡農民工往往要承受更多異樣的目光

正月十五過了,該出工了。這幾乎是安德門農民工市場最忙的時節,人們拖著大包小包來到這裡,尋找新一年的希望。

但有一部分人的臉上始終難覓笑意,年節時的喜慶早就不在了,焦慮和彷徨被刻在了每一個皺紋里。有老闆來挑人了,頭髮花白的他們也衝上去,卻很快被更年輕的求職者擠走,有時哪怕能擠進人群,卻也往往難以被看上。

畢竟他們已經老了。

根據國家統計局數據,50歲以上的高齡農民工已經超過4000萬,比2010年增加了50.0%。而40歲以下的農民工數量卻在逐年減少。

他們曾是第一代外來務工者,曾經心懷留在城市的夢想。如今,他們可能還沒攢夠養老錢,卻不得不面對新的困境。沒有技術,力氣也不如年輕人,經濟進入新常態,產業結構轉型,他們的未來在哪裡?

現代快報記者

王煜徐岑項鳳華

無兒養老的“老年模特”

漂到哪裡算哪裡

劉家富:58歲老家:四川廣安

站在安德門民工市場中間,洶湧的人潮讓瘦小的劉家富顯得有些不自在。劉家富身高不到一米五,因為拖著行李,他的背顯得更加佝僂。

如果仔細算來,劉家富應該是改革開放後的第一代農民工。1980年,他便南下貴陽,在建築工地上幫工程挖土。後來的三十多年間,他去過湖南、浙江,足跡踏遍南中國。“搬運工、裝修工、裝卸工、勤雜工。”劉家富掰著手指頭,給記者盤點他的打工歷程。由於身高、體格的問題,他幹不了重活,幾十年來一直給大工打下手,收入只夠自己吃飯。同時期出門打工的,有的混成了老闆,有的回家娶妻生子,而劉家富卻還是這么漂著,全部家當也就剛好裝滿一台小小的手推車。

劉家富今年58歲,漂泊半生,他沒能成家,也似乎回不去四川盆地的老家。那裡的兄弟姐妹早已成家立業,與他年紀相仿的,要么在家含飴弄孫,要么趁著還能幹活,跟著子女忙活。而他唯一的至親,只剩下92歲的老母親了。由於常年不回家,又沒有手機和固定電話,母子倆幾乎失聯。“我兩年前離家的時候媽媽身體還好,現在也不知道怎么樣了。”

支撐著他在外面打工的,就是錢,他需要錢來照顧老母親以及給自己養老。

數十年的打工生涯,讓他形成了所有家當“一肩挑”的習慣。一旦有老闆願意雇用,他拖著行李就能立即上崗。幾年前,他“浪”到了杭州。在一名安徽老闆的推薦下,他得到了一份“美差”:為中國美術學院的學生當模特。“這份工作好,往那兒一站,不用動就能拿錢。”劉家富挺得意。

他的鼻樑高挺,眼窩深陷,工地上的風沙在臉上切割出道道紋理,確實是油畫的絕佳描摹對象。

然而,很快他就發現:這個活不好乾。“時間太長了,一站就是七個小時,還要不停地換姿勢。”老劉說,他常常一個人身兼多個班級的模特,這邊學生下課了,那邊他還要趕到下一個教室。“喏,他們經常讓我擺這樣的姿勢。”劉家富伸出左手,輕輕托住下巴,而右腿彎曲,並向前頂,“這樣一擺就是幾個小時,下來走路都不會了。”劉家富不知道這種被稱為“思考者”的姿勢能表達出什麼,也不關心這些年畫過他的一撥撥學生里,哪些最終成名成家,他只知道,7個小時50元錢的報酬,是他三天的飯錢。

當模特的活時斷時續,但生活卻一天不能停止。接不到活的日子,他就幫餐館洗碗。“除了洗碗掃地,還有哪個工作對歲數沒有要求?”劉家富擺了擺手。

如今,他來到南京。白天在安德門民工市場找機會,晚上就睡在橋洞下面。年齡、體格,都成為他求職路上無法逾越的障礙。“再找不著工作,就回家吧,家裡還有五六分地。”劉家富說,村裡的年輕人走得差不多了,田地大多拋荒,如果回家種地,也能餬口。

在他的腳下,一隻白色塑膠袋被風吹起。“我現在活得就像塑膠袋一樣,飄到哪裡算哪裡。”他忽然回過頭。

一個多月沒找到工作

他想染髮“裝年輕”

李須年:60歲老家:江蘇邳州

“老闆,你招人不?”

見到記者走近,原本蹲在路邊的李須年拍了拍膝蓋,直起身來。在安德門民工市場蟄伏了一個多月,他練就了一套樸素的識人法:背著大包小包的、穿著膠鞋的,抑或是四處張望的,是跟他一樣的求職者;而那些衣著整齊,舉止輕緩的,則多半是來招人的老闆。

在他的眼中,熙攘的人們無非分成兩種:僱人的與被雇的。

然而這一次,他“看走眼”了。當記者表明採訪意圖後,李須年原本吊起來的眉毛急速垂下,臉上分明有抑制不住的失落。

“一個多月了,就是沒人要我。”李須年眯著眼睛,盯著眼前來往的人流,他的面龐上布滿溝壑,讓人無法辨識出他是否皺著眉。他穿著一身灰色的棉衣,款式挺舊,沾著各種說不清年代的油斑,頭戴一頂藍色解放帽,鬢角露出的白髮在陽光直射下閃著銀光。

老李來自邳州,今年60歲,膝下一兒一女,還有一個剛剛5歲的小孫子。在來南京之前,他在新疆做了多年的瓦工。兩年前,兒子來到南京打工,他也跟著一道來了。作為一名老手藝人,李須年原本覺得,依靠自己一手修屋砌牆的活計,在南京找份工作應該沒有什麼問題,然而,現實卻給了他迎頭一擊。快兩年了,他幾乎沒有接過什麼正經活,大部分時間都是蹲守在安德門民工市場,等待,繼續等待。

從心態上來說,李須年是矛盾的。一方面,他覺得自己沒有特殊技能,歲數又大,“理應沒人要”;而另一方面,他內心還抱著一線希望。

由於沒上過學,也缺乏必要的職業技能,李須年守著一台水泥攪拌機,混了大半輩子。如今年紀大了,沒有養老金,兒子在浦口給人當司機,自顧不暇。而在農村老家,李須年每個月能拿到109元的農保——這並不夠餬口。幾年前,邳州老家拆遷,李須年又成了蘇北農村常見的失地農民。

現在的李須年,說是農民卻沒有地,說是工人卻沒有社保。“兒子肯定是指望不上了,我自己得吃飯啊!”雖然已經到了花甲之年,但是李須年還是不得不每天出門幹活餬口。他說,兒子現在也在南京打工,父子倆還能有個照應,如果哪天兒子走了,他也得離開南京。

“我這個肩,兩邊都有拉傷,不能幹重活。”老李甩著膀子告訴現代快報記者,自己最想找一份保全的工作,可因為年齡問題,沒有人願意雇他。

正說著話,一名穿著大衣的年輕人走了過來,看了一眼李須年,又匆匆走開。“很多人一看到我這個白頭髮,立馬就走。”李須年苦笑兩聲,臉上的皺紋都交織到了一起。

他將手伸進棉衣里,掏出一包紅梅香菸。“這個煙四塊五一包,抽著也不心疼。”老李一邊撕著包裝,一邊轉過頭問記者,“你說我要不要去染個頭髮?”

片刻,他又把頭轉了回去,往嘴裡塞了一支煙,低頭喃喃自語,“染頭髮要好多錢吧?算了。”

正午的陽光,灑在老李的臉上,順著煙圈的方向,招聘欄上“45周歲以下”的字樣顯得很是耀眼。

6年沒回家

她說,乾到70歲才敢回鄉養老

馬清玉:56歲老家:安徽潁上丈夫早逝

中午該吃飯的時間,56歲的馬清玉還坐在石階上,念叨著:“來晚了,來晚了,已經找不到工作了。”體能跟不上,又沒有技術,上了年紀的男人尚且找不到工作,女人就更難了。

馬清玉來自安徽潁上縣,20年前,丈夫生病去世,留下了一萬多元的債務和4個孩子,小的才7歲。她只好出門打工。

她已經當了20年保姆。“一開始去的是上海,每個月工資才300塊。捨不得吃飯,天天到外面挖野菜,和著面就吃了。4個孩子在老家,也沒人照顧。

如今,四個孩子總算都成家立業了,馬清玉反而無家可歸了。“老家的房子,大兒子娶媳婦兩間,小兒子兩間,我這個老太就沒有房子了,回家都是住大女兒家,也不太方便。”缺席的母愛,使得孩子們跟她已經無法親近。

她說,自己已經六年沒有回老家了,在哪兒幹活就住哪兒。“今年春節也是跟東家一起過的,住家保姆東家管吃管喝,也不愁什麼。”而兩個兒子和小女兒雖然也在南京打工,但一年都見不到幾次面。“兒子從來都沒見過,女兒一年還能見個兩三次。”

在南京生活5年,馬清玉不是在幹活,就是在安德門民工市場等著找工作。除此之外,她對南京的一切都不熟悉。“南京的公園景點,我還一個都沒逛過呢!沒有錢,哪有心思逛!”她說,雖然沒出去逛過,但每天吃的住的穿的看到的,都跟老家不能比。

但馬清玉未來還是想回到老家養老。“金窩銀窩抵不上自己的草窩,再好的家那是人家的,我們再老的家,是我們自己的。只要自己身體沒有問題,最少乾到70歲,攢夠錢,我就回老家自己蓋間房,三四十平方,夠住就行了。”

在南京安家立業後

他依然沒學會“閒著”

劉需平:60歲老家:宿遷

劉需平很珍視身上的工作服。

這是一套梅山鐵礦的工作服,藏青色,上衣是夾克,下身是西褲。衣服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但洗得乾乾淨淨。戴著眼鏡的劉需平背著手,挺著胸,整齊的衣著和不緊不慢的表情,處處顯示著他的與眾不同。今年60歲的劉需平,來自宿遷,14歲便外出打工。他建設過老區,在井岡山上背過石頭;見證了特區的成長,在廈門蓋過高樓,而立之年,又進入了梅山鐵礦——這曾是一份令人艷羨的工作。

鐵礦的工作,讓他無需再為生計東奔西走,也讓他有了在南京立足的底氣。如今,劉需平兒孫滿堂。子女在南京都有一份穩定的工作,也都買房置業,安頓了下來。“剛出來打工時,根本沒想過,我一個宿遷農民,現在也成為南京人了。”老劉說。

然而,老劉終究不能把自己真當成一個城市人,他總覺得自己閒不下來,在家“宅”一天就“渾身不得勁”。在小區轉悠了小半年後,他決定出來找點事做。因為不急著掙錢,所以老劉有的是時間慢慢挑。他希望找一份有雙休,並且在室內的工作。

不過,劉需平站了一個上午,也沒有找到想要的工作。他有點失望,又想起了老家的十畝田。

打工大半輩子了

他想趁著沒老,找份交社保的工作

潘世海:48歲老家:南通海門

潘世海今年48歲,國中文化,老家在南通海門。年輕的時候,他也在外面打拚過。“15歲出去打工,到過山東、上海,乾過裝修。但在外面漂著心不安定,後來就又回到老家了。在一家玻璃廠做西洋棋,幹了近20年。我老婆也在這家廠上班。”潘世海說,老婆前兩年辭職了,到南京幫女兒帶外孫。今年女兒打電話喊他也過來,說是一家人在一起團聚。

說到女兒女婿,他一臉的自豪,“女兒在南京上學後,就留下來工作了,結了婚買了房。現在女兒女婿都是做軟體行業的,很能幹,收入不錯。”他說,接到女兒的電話後,他就把原先的工作辭了。“現在住在女兒家,覺得有些無聊,想出來找份工作乾乾,打發時間。”

轉了半天,他應聘了一份保全的工作。“月薪3000元左右,交五險。”潘世海表示,錢少點無所謂。“告訴你喔,我原先辭掉的工作,每個月有4000塊。”他說,之所以辭得這么爽快,除了要跟女兒團聚,也因為這個玻璃廠是民營的,給私人老闆幹了這么多年,都沒有交養老、醫保等社保。

“我現在距離60歲退休年齡還有12年,物業公司說,到他們那兒乾,社保交滿12年,再往後延交幾年,就可以拿到養老金了。還有醫保,生病治療也有保障。”潘世海很心動,言語裡充滿對未來的信心。

數據概況

南京171萬民工老齡化加劇

經濟轉型打工越來越難

來自南京市人社局就管中心的數據,目前南京有171萬民工,其中來自南京本地的有70萬,100萬都是外來民工。雖然民工來自五湖四海,但到南京來打工的,以蘇北的最多,其次是安徽、江西。而這些民工中,老年“民工”越來越多。在安德門民工市場尤其突出。

“年輕一代的民工,通過網路或其他方式,能找到工作,而老一代民工只認識民工市場,只相信用與人直接交流的方式來找工作。所以我們市場現在也步入‘老齡化’了。”一位在民工市場十多年的工作人員表示,這也使得招聘呈現出一種矛盾的情況。

十年前,要招一名服務員,年齡必須在28歲及以下,年紀大的一概不要。而現在,招聘的年齡已經放寬到45周歲以下了。另一方面,隨著市場發展,勞動契約越來越健全,以前民工幹活沒有年齡上限,能幹就行,現在基本上55歲以上就找不到工作了。“民工年齡在增大,企業招不到人只能放寬年齡限制,但同時法律又規定了60歲退休年齡,企業怕承擔麻煩,又卡住了上限。”

而近幾年在經濟新常態背景下,傳統行業收縮轉型,沒有技能的民工,特別是大齡民工找工作越來越困難。他表示,從市場的情況來看,50歲以上的民工只能幹打掃、綠化、保姆等工種了。

幾乎沒有農民工思考過這樣的問題:他們到底是農民還是工人?要說是農民,他們已經沒有了土地;要說是工人,他們中只有極少數人得到了社會保險。當他們老了,這個問題終於開始顯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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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
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請常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切重罪悉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