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個弟子,在客寮打掃房間,抽屜裡面有一塊小抹布,當他拿起那塊抹布的時候,有一個眾生跟他講話了:「你不要動我。」弟子奇怪地問:「為什麼你躲在抹布里啊?」
它說:「我好不容易找到這個沒人的地方,這麼好。」它躲那塊很柔軟的抹布裡面當做身體。弟子說:「你不要這樣,躲在這裡沒有用,我帶你去見師父,對你有幫助。」然後他就把那塊抹布拿到我面前說:「師父,這個抹布里有一個眾生。」
我想這什麼眾生啊?就讓弟子做翻譯去問,原來它是一隻大公雞,大公雞死後,靈魂附在這塊抹布上。它能記得自己好幾生的事,我問:「你為什麼會做一隻雞呢?」。
它說:我以前曾經是一個很有錢的人,我請別人到飯店吃飯,都請他們吃雞吃魚,因為這個的緣故,我先是投胎很多次做魚。做魚的時候在水裡游,我記憶最深最恐怖的事情,是那個網攔過來的時候,我拚命地想跑,結果跑不掉,網拉上去之後把我殺掉。殺了之後再投胎做魚。為什麼呢?因為我以前喜歡吃魚,不單自己喜歡吃,還帶朋友到飯店點活魚,因為這個緣故,我做了好幾世的魚。幾世的魚做下來了,被殺、被殺,重複地被殺。後來總算有一次可以做雞了,我高興的不得了!這下好了,我總算有腿了,做魚沒有腿啊,網來的時候跑不掉啊,這下我有腿了,我可以拚命跑啊!
我就問它:「那你跑掉了嗎?」它說還是沒跑掉,還是被人抓了殺。
它說:師父,我苦啊!我做魚的時候,我的肚腸子還沒人吃啊,我做雞了,我的腸子也不放過啊!腸子也要吃啊!拔我的毛燙啊!破肚子啊!還吃我的腸子啊!
它想想做魚有做魚的苦,做雞有做雞的苦。做魚的時候肚腸子拉出來就丟掉了,你不吃它的腸子,它少一分痛苦。做雞的話,拔毛也苦,連身上從頭吃到腳,肚腸子也不放過,它的苦比魚還要苦,所以它就很恐怖。
做雞被殺了之後,中陰身就想找沒人、安靜的地方躲起來。巧了,我們這個普召請把它召到廟裡面,它高興壞了,到了廟裡很清涼,然後又躲開人就跑到我們那個客寮的房間裡,再找找,看那個抹布很軟,它就躲到裡面,有個很軟的身體很舒服,可以休息了。就好像人很累的時候要躺到很軟的床上,很軟的枕頭上,可以放鬆了。
它被我那個弟子發現了,一開始很怨他:我好不容易在這裡休息,被你發現,你這人真多事。後來我跟它講話,它跟我聊天,聊一點就舒服一點,聊一點就舒服一點。
我跟它說:「我要超度你,我把你的痛苦全部取消,送你去快樂的地方,好不好?」它說:「好啊。」我就問它:「你的希望是什麼呢?你心目中的快樂是什麼樣的狀態呢?」它說:「師父啊,我希望我多一點腳。」
我就奇怪了,為什麼要多一點腳呢?它說:「如果我腳多,我可以跑得更快啊!」它的記憶里就是魚沒腳很被動,雞有腳了可以逃,如果腳更多一點的話,跑起來不是更快嘛,那就沒有人能抓住我。
但是它忽然又想起來了:「師父,你千萬別把我變螃蟹,螃蟹腳雖然多,但跑不快。」這個腦筋急轉彎很厲害,有時候很出乎我們意料的。
我說:「你放心,我變的不是螃蟹,也不是雞,讓你蓮花化生做菩薩。」它也不知道菩薩是什麼,它想像不出來的。
我說:「你只要一心地皈依佛,懺悔業障,你現在回想起你以前做人的時候,你懺悔不懺悔啊?所有的自作自受啊!你所做的業都自己受啊!」
《華嚴經》上講:「(眾生)或有依於地、水、火、風而生住者,或有依空及諸卉木而生住者。」我們看得到看不到的無量眾生,可能會依附在我們身邊的每一個物體,甚至空氣中,所以古人講「入虛室,如有人」,講「慎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