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代宗教研究的「無遮大會」
魏德東
1500年以前，在印度文化的鼎盛時期，有一種叫做「無遮大會」的宗教辯論會，參加者包括各種宗教的信徒，百家爭鳴，暢所欲言。中國有史以來最傑出的留學生玄奘大師在歸國前，就參加了專門為他召開的無遮大會，會期18天，參加者5000人，玄奘無人能敵，聲震五印，成為公認的頂級學者。
在當今世界，有一個堪與當年印度無遮大會媲美的國際學術會議，這就是美國宗教學會(American Academy of Religion)年會。該學會目前有會員1.1萬多人，成員來自全世界，研究對象包括世界各種宗教，是當今規模最大的宗教研究學會。
11月17日至20日，2007年的年會在太平洋畔的聖地牙哥市舉行。會議發表論文者約3400人，場次約為1100多場，與會者則在萬人以上。以聖地牙哥市會議中心為主體，輔以周邊的5家五星級大酒店，從每天早上7點開始，一直到晚上11點，100多個會議室同時啟動，暢談宗教，蔚為壯觀。
最為令人吃驚的是，今年會議的總主題居然是「中國宗教」，這在美國宗教學會的歷史上是前所未有的。為「中國宗教」量身定做的場次就有25場，涵蓋了中國宗教研究的方方面面，如中國基督教、中國佛教、中國道教、中國伊斯蘭教、敦煌文獻、儒教研究，以及荀子研究等。會議還專門邀請了國內10位專家出席。在大多數有關中國宗教的場次，都座無虛席，討論熱烈。凡此種種，體現了國際學術界對中國宗教的關注。
今年的會議有兩位著名學者蒞臨，這就是查爾斯·泰勒(Charles Taylor)和羅伯特·貝拉(Robert N. Bellah)。在他們作大會主題發言時，聽講者都在千人以上。泰勒是具有跨學科意義的大師，其思想影響到哲學、神學和社會科學等各個領域。今年春天，他榮獲了著名的鄧普頓獎(Temleton Prize)，以表彰他對精神思想在現代社會角色的持久探索。在演講中，泰勒批評了主張理性運動導致道德和精神落伍的觀點，認為暴力、偏執等問題要從世俗和精神等多重維度予以解決，完全依賴世俗視角將難以成功。泰勒也再次強調狹隘的、還原論式的社會學進路會錯誤地漠視人類在追求意義過程中的豐富性。上個世紀60年代中期，貝拉提出了著名的公民宗教(Civil Religion)概念，影響至今不衰。在演講後，又有學者與他討論這一概念，貝拉說：「我提出這個詞已經30多年了，我早已放棄了這一概念，但你們總是纏著我講。貝拉榮獲了今年的馬丁·馬蒂獎(Martin Marty Award)。
就筆者個人而言，今年比較明顯的一個進步，就是積極參與每天晚上7點以後開始的招待會。這種招待會由各個專業團體和大學等單位舉辦，提供一些點心水果酒水等，為學者私下交流提供了良機。筆者樂此不疲，先後參加了佛教、西來大學、過程哲學、新興宗教、芝加哥大學神學院、摩門教哲學、中國學者等招待會。在美酒的刺激下，老友新知，高談闊論，遠比聽會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