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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2022/3/15

《碧岩錄》十五則講記——獻給佛源老和尚(十七)第十則 睦州掠虛漢「垂示云:恁麼恁麼,不恁麼不恁麼。若論戰也,個個立在轉處。所以道:若向上轉去,直得釋迦、彌勒,文殊、普賢,千聖萬聖,天下宗師,普皆飲氣吞聲;若向下轉去,醯雞蠛蠓,蠢動含靈,一一放大光明,一一壁立萬仞。倘或不上不下,又作麼生商量?有條攀條,無條攀例。試舉看:」

我們對這段垂示又該怎麼理解?什麼「是恁麼恁麼,不恁麼不恁麼?」我們前面講過藥山祖師在參石頭老和尚的時候,石頭老和尚就說:「恁麼也不得,不恁麼也不得,恁麼不恁麼總不得,你作麼生會?」我們這個心經常都是滴溜溜的轉,為什麼?一會喜歡這個,一會喜歡那個;一會這個是好的,一會那個是壞的,老是在揀擇分別之中。我們的思維不入善就入惡,不入是就入非,不攀緣過去,就攀緣未來,這個是我們凡夫的。但是,祖師們、菩薩們,他們隨病施藥,教化臨時,他們也是不拘一處。法是活的,不是死,就象一個大夫看病,就一個病來說,他具體分析。同樣是感冒,風熱感冒、風寒感冒、飲食感冒,各種各樣的。根據各人的身體狀況,強弱、老幼、男女,種種差別。同一個病,人不一樣,下藥的輕重,多少,處方的君臣佐使都會不一樣的。

所以我們說般若是活的,不是死的。學修佛法,我們都要立在般若上,禪宗更是活法,不是死法。因為我們的心是活的,不是死的。所以,「若論戰也,個個立在轉處。」什麼叫「論戰」?宗師相見,大家在一起,要商量,要相互勘檢;師家接引學生,學生來看老師,臨濟宗的賓主之間見面,要互相勘檢。你的修行,你的見地,到底落在什麼處?有什麼高明之處,有什麼不一樣之處。所以,要論戰的話,那就一定要「立在轉處」。

什麼叫轉處?「無位真人」嘛,無具體的方位。你有具體的方位了,象中觀裡面的,「只破不立」,你去立論,你就完了。你立論,你說有,我就說非有;你說空,我說不空。你只要立一個目標,他就有下手處來反駁你。為什麼呢?我們的心就是一個魔術師,是一個工巧兒。要說一個東西是對的,我可以找一萬條理由說這個東西是對的;我要說它是錯的,也可以找一萬條理由證明它是錯的。都有充足的證據,而且論證嚴密,天衣無縫,無懈可擊的。這在哲學裡面叫二律背反。比如說時間是無限的,對不對?對。但我也說時間是有限的,你說對不對呢?時間是無窮無盡,你怎麼能說時間是有限的呢?當然有限啊!現在是過去的終結點,又是未來的起點。什麼都離不開當下,離不開現在。現在就是個魔術師,他就可以操控現在、過去、未來。把過去變成未來,把未來變成過去,所以我們這個心就要立在轉處。

《易經》裡面有句話:「變動不居,周流六虛。不可為典要,為變所適。」它根據變,要立在一個「變」的這麼一個基礎上。如果我們以死死的、不變的這麼一個眼光來看待事的話呢,我們就落在句下,死在言下,就成了教條主義,知見障、所知障等等這些就來了,所以說要轉。禪宗裡面,活眼活法是什麼?為什麼講殺人刀,講活人劍?這個活人劍就是要轉。想一想,我們這個心轉不動了,你想多痛苦的一件事。我經常用廣州、北京的交通來做比喻,高速公路應通達無礙,無量的車可以在那通行,來來去去,來去自在。如果有一台車壞在那了,一塞車,那麼整個公路就癱了。我們的心實際上也是一個高速公路,無礙淨光嘛,它思維的速度,運行的速度,可以讓無量的法義在我們心裏面遨遊,來去自在。所以才有華嚴宗的:理無礙,事無礙,理事無礙,事事無礙這樣的境界。

無礙在什麼地方?我們的心本來就是無礙的,但是一個念頭盯住我了,煩惱盯住了我了,或者我有一個知見盯住了我了,這個心就就障住了。哪怕是真理積滯在你心裡,就如同是高速公路上放著一台車,哪怕這台車是寶馬、是賓士,只要它在公路裡面不動了,公路就塞車了。所以佛教里有說:「金屑雖貴,入眼成翳」——哪怕黃金,哪怕是寶石這些珍貴的東西。如果放在眼睛裡面,你的眼睛就沒有作用了,失去作用了。

心也是這樣,什麼叫佛法?佛法就是流通無礙。我們就一定不能讓我們的心被一個具體的什麼東西給障住了。不為煩惱所障,也不為真理所障,對不對?我們雖有這樣的知,那樣的見,但不能讓它把心給障了。只有讓我們這個心真正的空、空、空、空、空…空到盡頭,一點障礙都沒有了,那麼萬法就可以在我們心中自由的來往。空並不壞萬法,因為空,萬法才可以在我們心裏面來來去去,什麼樣的法我們都可以把它裝進來。裝進來了,它又可以不讓我執著,又不讓我死在一個具體的事相上。

佛經里經常都在說心如虛空,但心又含有萬法。萬法和虛空是什麼樣的關係?虛空是我們的體,萬法是我們的用。萬法來來去去,今天這個東西好,我就用一下,用了就放下。其它的法來了,我也玩一玩,用一用。這就多好呢!你只有到這個份上,你才能夠談得上「立在轉處」,轉處就是無礙。

「所以道:若向上轉去,直得釋迦、彌勒,文殊、普賢,千聖萬聖,天下宗師,普皆飲氣吞聲。」我們的智慧,我們的胸量,如果達到這樣的狀態,就慶賀平生了。所以要善於去轉,一個螺旋放在地下,一鞭子抽過去,它就轉開了。你不抽它,它就倒著不動。鞭子抽得越有力量,它轉的速度越快,它就能得定,象靜止一樣的立在那裡。沒有力量,它就不轉動,不轉動,那就躺下了,就是一個死東西,就沒有靈氣了。「向上轉去」,為什麼要「向上轉去」呢?因為眾生心和聖賢的心實際上是平等無二的。我們怎樣從凡夫上升到聖賢,這是一個學修的過程,要向上轉。你向上轉,達到了華嚴宗里的事事無礙境界,那麼就是釋迦老佛爺來了,彌勒菩薩來了,文殊、普賢、千聖萬聖、天下宗師來了,「普皆飲氣吞聲」。這個飲氣吞聲,實際上是讚嘆。因為他無話可說,「你好了,我們不再指導你了。」

如黃檗祖師在《傳心法要》裡說的:「佛說一切法,為除一切心。我無一切心,何用一切法?」沒有煩惱了,沒有病了,我就不需要吃藥了嘛。 「飲氣吞聲」——在禪宗里,經常正話反說。為什麼要正話反說呢?提高參禪人的意氣。因為參禪的人是大英雄、大豪傑,是最不得了的人,他才有這個膽量去參禪。為什麼呢?禪宗是減法,要把身上的一切東西減減減,減得乾乾淨淨,一絲不掛,一無所有,要有這個勇氣才,行。平常我們說:「舍、舍、舍……。」你捨得嗎?我所有的東西,你捨得嗎?我的地位、我的名譽、我的金錢、我的眷屬,你都捨不得,何況還有偉大的佛法。

還別說禪宗,在中觀裡面,都要把這個給破掉。以大家最熟悉的《心經》說:「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身香味觸法。無眼界,乃至無意識界,無無明,亦無無明盡。無苦集滅道,無智亦無得」它把這個六根、六識、十八界,把五蘊、四聖諦、三法印統統都給你破掉、都給你放下,這是就是中觀的法。禪宗呢?凡有落處,皆非菩提。只有這樣,你才能夠品嘗到真正佛法的滋味。不然你就永遠是知見上。我說我能背佛經,你再會背佛經,你還有錄音機會背嗎?我們用錄音機好好的錄下來,你看它多重視啊,它又從不打妄想,老老實實在那裡唱誦、念經,但它畢竟是個機器,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所以我們要看到這個「轉」字的妙用。

「如向下轉去,那麼就醯雞蠛蠓,蠢動含靈,一一放大光明,一一壁立萬仞。」什麼向下轉去?聖賢就要向下轉,凡人就要向上轉。我們是凡夫,我們還在因位之中,我們就要向上。向下轉,只有上面的才談得上向下轉。地獄的人還能再往下嗎?對不對?我是凡人,是六道眾生,你還沒資格向下轉呢!向下轉是上面的人,聖賢位的人才能向下轉,向下轉就是普渡眾生,也是萬法平等。

這裡面說「醯雞蠛蠓,蠢動含靈」。「醯雞蠛蠓」在雲門寺太普遍了。我們每一個寮房裡面,只要晚上一開燈,各種小蟲子就來了,弄得很痲煩。把它消滅掉嗎,又不能殺生;不消滅掉,它又來騷擾你。但是你向下轉的時候,山河國土,無量眾生,有情無情,悉皆是佛的化身啊!都是佛的法身啊!而且都在大放光明。所以在禪宗公案裡面有「無情說法」這麼一則公案。一切生靈、乃至牆壁瓦礫都在宣說佛法;水鳥林木都在宣說佛法,都在大放光明。但我們為什麼看不見,聽不見?因為我們是凡夫。如果你是菩薩向下轉,你就能看得見。無量眾生蠢動含靈,它們都一一大放光明,一一壁立萬仞。都了不得!

但這裡話鋒一轉,「倘或不上不下,又作麼生商量?」他是有針對的,因為有個下,才有個上;因為有個下,才說上,這是有個對比的。那麼不上不下,又作麼生商量呢?我們說要行中道,不上不下就是中道。我們如果無上無下,上下不二,前後不二,兩邊三際斷,你說怎麼商量?那可是言語道斷里的風光啊!當然,祖師在評唱的時候,意氣風發:「有條攀條,無條攀例。「這是當時的行話,有規矩就按規矩辦。沒有規矩,沒有案例,我就給你舉個案例給大家看一看。舉的什麼呢?

「舉睦州道:『近離甚處?』僧便喝。州云:『老僧被汝一喝。』僧又喝。州云:『三喝四喝後作麼生?』僧無語,州便打云:『這掠虛頭漢。』」

這個公案很精彩,我在寫《雲門宗史話》的時候,也把這一條用上去了。雲門祖師可是睦州老和尚帶出來的。我們是雲門的子孫,我們就要懷念雲門祖師的那幾位師父。這些前輩善知識與雲門祖師有關的公案,我們都可以細細的咀嚼一番。睦州老和尚以前住寺廟,到了晚年,他就不住寺廟了。因為他的母親活的歲數大,他八十幾歲,他媽一百多歲,他還要供養他母親,他畢竟是出家人,又沒有兒女,就他一個,於是打草鞋賣,來供養他的老母親。但是,他名頭在外,都知道他是黃檗祖師會下的首座,是臨濟大師的接引菩薩、接引佛啊!不得了。所以,很多人都去參他。

你到了他那裡,他常用的接人的語句就是:「近離甚處?」象我們到方丈寮里,你看老和尚對來來去去的人,經常這樣問:「什麼地方來的啊?」百分之八十的都是這個話,剩下的呢?「來幹什麼啊?」到方丈寮里,老和尚就這兩句。看見生人,就:「什麼地方來的啊?」看見熟的,就:「來幹什麼啊?」那麼,怎樣理解這個話?我們看這個公案:「近離什麼處?」你看括弧裡面是「探竿影草」,他要試你的虛實,要辨你的來歷。就象到一個部門裡去,保全見來了一個陌生人,他就要查問你的來歷。在寺廟裡,對新來的人一樣的要查清來歷,你到客堂裡面去掛單,你是居士,就要把歸依證,身份證拿來登記一下;你是來掛單的比丘,就要看的戒牒。不能是什麼都沒有,就隨便到客堂掛單了,那是不行的。

「近離甚處?」這個問話,虛虛實實,真真假假,就看你怎麼答話。「僧便喝。」大家都知道德山棒,臨濟喝。這個「喝」是臨濟祖師的發明。當然,以前在馬祖也喝過,雲門祖師後來也經常喝。「喝」這麼一聲,睦州老和尚就是知道他的來歷,是臨濟那邊的來了,是學臨濟禪法的人。但是,他那一「喝」,就把對象搞錯了。因為臨濟祖師都算是睦州老和尚的半個徒弟,臨濟祖師的大徹大悟,都離不開睦州老和尚,這個就叫「關爺面前舞大刀」、班門弄斧,找錯廟門了。睦州老和尚早知道你這一喝的份量,他就說:「老僧被你一喝。」一般人一喝,你莫測深淺。如果我們被別人大喝一聲,「喔!利害,禪宗裡面的臨濟喝啊!高深莫測,不得了,了不得!」但遇見了睦州老和尚,就象一個老師看小孩玩遊戲樣的——你還會玩這個,「老僧被你一喝。」

但這個來參訪的師父不知利害,他又喝。這又喝不得了,他有勇氣啊!他未必不知道睦州老和尚是臨濟的大師兄,乃至說是師叔都可以這樣說的,他的年歲比臨濟起碼要大二、三十歲。他又喝,有這個膽量,也就是說底氣十足。但是遇見了睦州老和尚這個牛板筋,就定定的把他看住。「一喝了,二喝了,那麼三喝四喝以後你又幹嘛呢?」「僧無語」,這下就山窮水盡了。他只有這個伎倆,只有這個本事。既然是這樣,睦州老和尚拿起棒子就打,並且說:「這掠虛頭漢!」

什麼叫「掠虛頭漢」?不是自己本分流露出來的,就象現在電視中的模仿秀之類的,劉德華唱歌唱得好,年輕人、小孩就裝著劉德華的樣,唱劉德華的歌,看誰模仿得更象。一些小女生打扮成明星的模樣,唱明星唱的歌,但是畢竟不是明星啊。我們經常看一些電視劇,演毛澤東的,演鄧小平的那幾位造型演員,他們演戲像不像呢?像。是不是呢?不是啊!你演毛澤東的,你不是毛澤東。你演鄧小平的,你不是鄧小平。就包括演虛雲老和尚的電視劇的演員,他是個很棒的演員。儘管你很棒,但畢竟不是虛雲老和尚嘛。但無論你怎麼化裝,無論你怎麼模仿,你畢竟不是。所以,下面的評唱就很精彩了:

「大凡扶豎宗教,須是有本分宗師眼目,有本分宗師作用。」這個就點到血脈上去了。我們要豎扶宗教,我們說現在要荷擔如來家業,要把佛教的負責在二十一世紀擔當下去,象我們虛雲老和尚、佛源老和尚開創的這麼一個事業,我們要繼承下去,一代一代的薪火相繼。那麼你憑什麼本錢呢?你有什麼力量呢?這就必須是有本分宗師的眼目,而且不是徒有虛名的。不是靠有名,有地位,有錢,不是靠這個的。靠這個是把佛教扶不起來的。道在得人,苟非其人,道不虛行。有些寺廟,在歷史上有一位祖師出世,有一真修行的人出世,那個寺廟一定興旺,一定發達。不論你再大的道場,再好的香火,如果是沒有修行人,沒有真正的修行人,那個香火很快就會冷落下去。

為什麼呢?眾生是禮敬佛的,是禮敬有修行人的。如果你這個寺廟沒有修行,裡面的師父沒有修行,別人也不會尊重你。當然,不看僧面看佛面,看在老佛爺的面子上,還是要給寺廟敬點香,送點供養。但是,你要把如來家業挑起來,那麼必須是「有本分宗師的眼目,有本分宗的作用。」眼目,就是我們的心量,我們的體,我們要悟到實體,悟到實處。有體必然有用,就如有燈必然有光一樣。有燈,這個燈不亮,那麼這個燈就有問題。你說你明心見性了,大徹大悟了。但沒有擔當家業、教化眾生的作用也不行啊,你是騙人的。所以,這個方面,他是形如影隨身,不離分毫。

「睦州機鋒,如閃電相似,愛勘座主,尋常出一言半句,似個荊棘叢相似,著腳手不得。」睦州老和尚在睦州城裡面,當然也受到了地方長官的尊敬、供養。只不過他老人的脾氣很倔,他不受供養,來供養的門都進不了。不管你是當大官的來,還是當財主的來,他就是打草鞋賣一點小錢,每天有兩餐稀粥也就過了。屋裡面什麼都沒有,空空如也,就是三個磚頭、一口小鍋、一個蒲團,就是這樣過日子。他需要什麼?也不需要供養,不需要錢財,也不需要名望。但是,恰恰是這樣的道人,來參學的人就多。他老人家脾氣也怪,他機鋒厲害,經常愛勘座主,什麼叫座主?就是講經的法師。在以前,比如華嚴經的,就叫華嚴座主;講法華經的,就叫法華座主;講金剛經的,就叫金剛座主。那些專通一門經,或一門論的統稱座主。因為老和尚是禪宗的風格,看見這些搞佛教理論的、咀嚼文字的,他就要接引他。

接引的時候,「尋常出一言半句,似個荊棘叢。」就像弄了一個布滿刺的荊棘叢,讓你進出不得。比如六祖的弟子南陽慧忠國師被請進皇宮,遇見了一個學中觀的供奉在皇上面前擺譜,「啊!你是六祖大師的徒弟,你們禪宗不得了。好,你立義,我來破。」中觀就是專門破別人立義嘛,忠國師說:「好,我就立義,你來破。」當著皇帝面前,學中觀的這位供奉就說:「那請禪師立義。」忠國師說:「立義竟。」 立義竟是什麼意思?這位供奉找不到下手處,你怎麼破?他立義竟,他立了什麼東西,你不知道。就是這個立義竟,一切法全在其中,你怎麼破?銅牆鐵壁一樣,你進去不了。有如虛空一樣,你捉不到攻擊的目標,你怎麼去破?

所以睦州老和尚也是這樣,使別人做不了手腳。他「才見僧來,便道:『見成公案,放爾三十棒。』」你怎麼回答?給你三十棒,沒頭沒腦的,別人見了,以為他神經病一樣。你怎麼去理解這樣的話頭?沒法理解。「又見僧云:『上座。』僧回首,州云:『擔板漢!』」平白無故的見了一個過路的師父,就叫別人一聲。「 擔板漢」是什麼呢?是賣力氣、做苦力的。象我們雲門寺有句口頭禪,從老和尚那裡叫出來的——「業障鬼」,大家也經常自謙為「業障鬼」,這跟「擔板漢」差不多是一個意思。那麼,忽然有人這樣莫名其妙給你冒一句話的時候,你怎麼去料理呢?你接招還是不接招?很多人可能看他一眼,也不接招就溜之大吉。這個老比丘,認識他的人都知道不能去惹,這是個了不得的混世魔王,離他遠一點。不認識的,以為他神經病。但是,在唐代禪風很盛的情況下,大家對機鋒轉語都很熟悉的情況下,很多人也願意來碰。「你給我下這麼一個語,我就要給你較一較勁。」

下邊繼續舉例,「又示眾云:『未有個入頭處,須得個入頭處。既得個入頭處,不得辜負老僧。』」在《五燈會元》裡面記載他還有一個徒弟,聽了這話就說:「怎敢辜負和尚!」剛把這句話說完,就挨了一棒:「早是辜負了也!」你早就辜負了,你說這個話,你就辜負了,沒上路啊!「睦州為人多如此。」睦州平常接待來來去去的禪客,接待向他參學的人,經常把這些語言,就象我們現在丟手榴彈一樣, 「嘣」給你甩過去,炸得你魂飛魄散,不知所以。下面,圓悟祖師書歸正傳,就來評唱這則公案了。

「這僧也善雕琢,怎奈龍頭蛇尾!當時若不是睦州,也被他惑亂一場。」我們雲門寺有位老菩薩,每天都在「喝」,而且從早到晚要喝上百聲。他喝是什麼意思呢?有人說:「他可能是不舒服,要把這些氣排泄出來。」是這個意思嗎?外面的人一看:「呵,這人不得了,這裡面有獅子吼,雲門寺藏龍臥虎,天天都有獅子吼。」我們看這位老修行,七八十歲了,每天這樣子吼,要麼就念佛,聲音壯實,中氣很足的,比我這麥克風、喇叭裡面的聲音都還雄實。他給我們一種什麼感覺呢?我聽了猶如廟裡面打鐘一樣的,心裡還是很振奮:「這老修行不得了!」一念不生,每天念念不斷的「阿彌陀佛、阿彌陀佛…」,然後就喝、就吼。我也仔細地看,常在旁邊看,這個老師父是求什麼、想什麼呢?他沒有妄想了嘛!那麼大的年齡了,你說身體好嗎?也不像很好。你說身體不好嗎?他的聲音那麼雄壯,那麼威風!

我們天天在寺里呆著,每天有這樣的聲音陪伴著我們,我們有什麼感受,對我們修行有什麼啟迪作用?所以,雲門寺的老修行真的是不敢小看。熟悉他的人說:「他身上的氣好像不怎麼順,必須要通過這個來排。」也未必如是,老和尚聽見他喝,常常也隨著他喝,然後笑一笑,對他的喝是欣賞讚嘆的。我們看一個人「喝」的時候,一定要看他後面的東西。如果你不具備人天眼目,被別人一喝,就被他惑亂一場,「莫測高深啊!」

「只如他問:『近離什麼處?』僧便喝,且道他意作麼生?這老漢也不忙,緩緩地向他道:『老僧被汝一喝。』似領他話在。一邊又似驗他相似,斜身看他如何。」睦州老和尚猶如獅子戲牛一樣,先用爪子撥撥。牛發威了,用角來頂。他在邊上繞著圈看你頂,看你繼續發招。對不對?來而不往非禮也!我問你近離甚處,你喝了我一聲,我答話,我被你喝了一聲啦!看你怎麼答?「這僧又喝。這一喝,似則似,是則未是。」這七個字,在公案裡面,在祖師的評唱裡面經常出現。為什麼呢?我們看現在社會上假冒偽劣商品很多,有假煙,有假酒,有假的家用電器,有假的這樣東西,那樣東西。別人把品牌創出來了,是優質產品,這些不法廠產商要去冒牌,要去魚目混珠。

所以這個「似則似,是則未是,被這老漢穿卻鼻孔來也。」真正高明的禪師,他會把你的鼻頭穿住,就調牛一樣的。一頭牛不管再雄壯,鼻頭被別人穿了,只有乖乖地跟著後面走。有的人不知不覺地就被別人的語句拴住了,就被別人的語句控制住了還不知道,這個就很可憐、很可悲了。我們怎麼能自己做主,不被別人的語句把我們控制住。不被別人的語句控制,就需要你修行,要真正的功夫才行。

「遂問云:『三喝四喝後作生麼?』這僧果然無語,州便打云:『這掠虛頭漢。』驗人端的處,下口便知音。可惜許!這僧無語,惹得睦州道『掠虛頭漢』」。真正高明的人驗人端的,他發一招,丟個石頭,探竿影草一試,你一下口,他就知道你的來處。就像一個高明的醫生,望你一眼,望聞問切嘛,他就知道你得了什麼病。心肝脾胃腎、五臟六腑,病在什麼地方他就大體知道了。一個高明的相師,看相的,望你一眼,就知道的你的吉凶悔吝,就知道你那年發財,那年倒霉,現在又如何?因為他老道嘛,有經驗,他有這個觀察能力、分析能力,他一眼就給你望穿了,還須多見嗎?以前,我的老師——本光法師,也是八十多歲了,得了白內障,眼睛也看不見,也不敢於動手術。他記性特好,十年前見了一面的人,一進門,聲音一現,他就知道你是誰。聽著你的聲音,就知道你是發財了,是倒霉了。就知道你心裏面是在犯偷心嗎?還是在精進。就是簡單一個聲音出來,咳一聲嗽,一個問訊,就這麼一個普通的聲音,他就知道你當時的狀況怎麼樣。乃至於近段時間的狀況怎麼樣,所以這個就是要有修行,要有這個功夫。「驗人端的處,下口便知音。」我們也需要練這個本事啊,你把這樣的本事練出來了,那不得了啊!說句俗氣的話,在外面的供養都要豐厚得多。當然你在道上行的,還不需玩這個,這上面提的是道上行。「可惜許!這僧無語」,睦州老和尚罵他:「掠虛頭漢」 。

「若是諸人,被睦州道:『三喝四喝後作麼生』,合作麼生祗對,免得他道『掠虛頭漢?』」如果睦州老和尚這個「三喝四喝以後,你作麼生?」問到我們的頭上的時候,你又怎麼去料理老和尚這樣的問話呢?你有轉身處嗎?你還有招數可以接嗎?你可以戰勝他嗎?這個就看自己的底氣和自己的修行的功夫了。功夫不夠,你早就敗下陣了。如果功夫夠,你還可以翻本,敗里取勝。所以在「這裡若是識存亡、別休咎、腳踏實地漢,誰管三喝四喝後作麼生?」如果你真正是過來的人,識存亡、別休咎、腳踏實地修行的人,完全弄通了,就像剛才說的,有轉身處了,明白這個「轉字訣」的妙用。那麼三喝四喝作麼生?千喝萬喝又作麼生?根本不管這些語句了。你可以拂袖而去,也可以不答話,也可以學臨濟祖師,上來一個拳頭就送過去了,對不對?你是自由的嘛。

圓悟祖師開悟的時候,五祖法演也印可了他。有一次修觀堂,但一株大樹位於中央,妨礙了修建。五祖老和尚就說:「哎,別把這個樹砍掉,砍了影響風水。」圓悟祖師就說:「這樹礙事,一定得砍掉,不然觀堂怎麼建?」圓悟把樹砍了,五祖大發雷霆,說:「你敢不聽話!你敢造反!」拿起棒噼里啪啦就打過來。圓悟祖師剛要去避——老和尚棒子來了怎麼得了啊!要打得頭破血流的。哇,忽然腦袋一轉,這正是臨濟的作用處嘛,馬上把棒子接住,說:「老賊,我今天認得你了!」老和尚把棒子一丟,呵呵大笑,然後公布天下:「我侍者參得禪了。」也就說印證了他嘛,而且是向十方的叢林宣告:我這個徒弟克勤已經破參了。你想想,老和尚發脾氣,那麼大的威風,拿著棒子狠狠砸過來的時候,敢把棒子接住: 「老賊,我今天認得你了!」我們老和尚打人的時候,誰敢把棒子接住?而且敢這樣說,能這樣說的話,也算是英雄了。

「只為這僧無語,被這老漢便據款結案。」這僧就沒有象圓悟祖師那樣敢把棒子接住,「三喝四喝作麼生?」一下把他給打懵了,不知道自己怎麼回答。於是就可以「據款結案」,你就這個水平,就是這麼回事,要參,你就磕頭吧,以後再看你怎麼樣。據款結案後,又該是看雪竇祖師的了——「聽取雪竇頌出:」

「兩喝與三喝,作者知機變。若謂騎虎頭,二俱成瞎漢。

誰瞎漢,拈來天下與人看。」

象這樣的頌,我們怎麼去理解?我們還是看評唱吧:「雪竇不妨有為人處,若不是作者,只是胡喝亂喝。所以古人道:『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有時一喝卻作一喝用,有時一喝如踞地獅子,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劍。』」就是這一喝,在禪宗里是名堂很多。我以前也反覆談到這一「喝」。北宋的時候,華嚴宗的一個精於華嚴宗、被稱為「善華嚴」的法師在東京挑戰禪宗的幾個祖師,就說:「據說禪宗的一喝就能夠窮盡無量法意,若這一喝能把華嚴宗的五時教義表現出來?我就承認你們禪宗是真的,否則,就是邪教!就是胡說八道、歪門邪道!」於是東京淨因寺的繼成禪師說:「好,我來接招,我現在就開始了。」

於是繼成禪師振威一喝,就問善華嚴:「這一喝聽到沒有?」他說:「聽到了。」「聽到了就是有,能說明小乘教。」然後又問他:「聽到沒有?」他說:「沒有聽到。」「沒有聽到就是無,能說明大乘始教。」呆了一會,又問:「聽到沒有?」他說:「沒有聽到。」「沒有聽到,我剛才喝的那一聲有沒有?」他說:「有啊,剛才是有那麼一聲。」「對了,現在的無,不可以否認前面的有啊!前面的有又不能否認現在的無啊!所以,這個即空即有能說大乘終教。」然後又說:「我有這一喝之時,有非是有,因無故有。無這一喝之時,無非是無,因有故無。即有即無,能入頓教。」「我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有時一喝,又作千喝萬喝用;有時一喝變成千萬喝;有時千萬喝又融入於一喝之中,能說大乘圓教。」就把這個華嚴宗的五時教義就納在這一喝之中了。你看這一喝妙不妙?

我們怎麼去理解這麼一喝?這裡說:「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你看,我們這位老菩薩天天喝,你說他有用無用?的確,我們這個耳朵進,那個耳朵出,聽慣了,的確是一喝不作一喝用,千萬喝也不作千萬喝用。但有時一喝卻作一喝用,如果你感到振奮,「哎喲,這個很精神,我清醒一點了,跟敲鐘一樣。我要加緊修行,不能耽誤了時光。」他就作一喝用。「有時一喝如踞地獅子」,在聽了這一喝之後,不敢打妄想了,自己覺照力出來了,把紛紛紜紜的念頭打掉,你就感覺到什麼叫踞地獅子了。「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劍」,你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你知道轉身了,這個寶劍就在你手裡了。金剛王寶劍本來是在喝的人手中,如果我在這一喝之中找到了轉身處,那麼,這把金剛王寶劍就在我的手裡,多舒服啊!這個叫恭喜發財了!發財,發財,發大財!真正這個財、無量的財,是法財嘛!多好啊!

「興化道:『我見爾諸人,東廊下也喝,西廊下也喝,且莫胡喝亂喝。直饒喝得興化上三十三天卻撲下來,氣息一點也無。待我甦醒起來,向汝道:『未在!何故?興化未曾向紫羅帳里撒真珠與爾諸人在,只管胡喝亂喝作什麼!』」興化存獎是臨濟祖師的徒弟,臨濟宗的第二代祖師。臨濟祖師喝的威風出來以後,整個臨濟宗的人都學著他這么喝。後來興化出世,在河北一代,這些比丘、禪僧,這個見了他也喝。那個見了他也喝。他就感覺有點畫虎不成反為犬;有點邯鄲學步、東施笑顰的感覺。所以他要出來為這個「喝」證明,叫你們別亂喝了,瞞棒瞎喝乾嗎呢?我看你們啊,吃飽了飯,東廊下邊也喝,西廊下邊也喝,不要亂喝嘛。且莫胡亂喝,就算你們把一喝把我送到了三十三天上去,又直挺挺的落下來,摔的半死不活,一口氣都沒了。三天三夜甦醒過來,我還是說你們『未在』。你們那個喝是虛的,不是實的。為什麼呢?我又沒有在紫羅帳裡面撒珍珠給你們,送錢給你們,送寶貝給你們,你們喝什麼呢?吃飽了飯沒事幹啦?得了錢了?誰送銀子給你們,叫你們一天喝喝喝…沒這事嘛,對不對?祖師也沒送錢給你們讓你們去喝嘛。

「臨濟道:『我聞汝等,總學我喝,我且問爾:東堂有僧出,西堂有僧出,兩個齊下喝,那個是賓?那個是主?爾若分賓主不得,已後不得學老僧。』」臨濟祖師這裡,就把這個喝的「賓主」,給大家指示出來了。你在喝的時候,你真的是有所得,還是無所得?還是你在盲棒瞎喝,胡攪蠻纏的,對不對?你們別學我喝,我且問你們,如果東堂有僧出,西堂有僧出,兩個一起喝,你說哪個是賓,哪個是主?法眼祖師也舉了一個公案,說:「東邊也是窗子,西邊也是窗子,兩個僧人同時捲簾。我說這個人是,那個人不是,你怎麼理解?」所以是一入分別思量,就全盤皆輸啊!

「所以雪竇頌道:『作者知機變。』這僧雖被睦州收,他卻有識機變處。且道什麼處是這僧識機變處?」這個就是祖師的機,前面已經把這個僧人貶到一邊了。這一下回復過來,像曹洞宗的回互一樣。又說:「這僧雖被睦州收,他卻有識機變處,且道什麼處是這僧識機變處?」這個就是圓悟祖師、雪竇祖師又給你挖了個坑,看你是不是要落下去。祖師的公案是很弄人的,如果你智慧不夠,你還在語句上,在分別上作活計,那麼這個坑,你就落下去了,鑽進荊棘林裡面去了,你就完蛋了!如果像那個台山婆子一樣:「驀直去!」管他什麼機變不機變,你走你的路,乾你的事,不管他,腳就是走在自己身上。不然成天去想什麼是機變處、不機變處?就被別人語言轉動了。

「鹿門智禪師點這僧云:『識法者懼。』」 識法者懼,就是這些玩義理的僧人們,要警惕啊!要警懼啊!不能在文字上玩啦!一定要滴滴歸宗,學法要真修實證。老是在法義上打圈、玩文字遊戲是不行的,要引以為鑑啊!「岩頭道:『若論戰也,個個立在轉處。』」岩頭和尚是雪峰祖的師兄,就說,如果要論戰——在禪宗的見地上相互勘驗,就需個個都要立在轉處。這個轉,我前面說了,應是非空非有,萬法不滯,萬法不留,又萬法具足的這麼一個狀態。還有「黃龍心和尚道:『窮則變,變則通。』」這裡是用周易的話。

「這個些子,是祖師坐斷天下人舌頭處。」祖師為什麼能夠坐斷天下人的舌頭?坐斷天下人舌頭,就是截斷眾流,就是要讓你進入語言道斷、心行處滅的這麼一種狀態之中,讓你品嘗到自身的真如法性的存在。而不是被心裡東一個念頭,西一個念頭,騙得團團轉;被這水中月、鏡中花騙得團團轉。所以,我們要看到「坐斷天下人舌頭」的這麼一個妙處。「爾若識機變,舉著便知落處。」我們怎麼識機變?識機變得有本錢,一般的小孩子,沒有經過社會的歷練,就不知道機變;沒有吃過虧的人,他不知道機變。所以,吃一塹,長一智,虧吃得越多,智慧越高。所以,吃虧是好事,是賺錢的生意。我經常說的,忍辱般若蜜,布施般若蜜,為什麼老佛爺要在六度般若蜜裡面安上這兩個?只有忍辱般若蜜才能觸動第七識,只有布施般若蜜才能瓦解第七識啊!。

平常間,我們都是牛高馬大的,意氣風發,各人有各人的自尊心,各人有各人的牛脾氣。這時就恰恰沒法對第七識、對煩惱、對我執有所觸動。只有真修、勤修忍辱般若蜜,你才能讓第七識慢慢地低下頭來;只有我們勤修、廣修布施般若蜜,舍我我所有,除斷一切貪,痴與疑見盡,涅槃道在望。你必須要走這樣的路,才能把煩惱放得下,才能把我執、我慢這些去掉。這樣,你才能真正的識機變——把這個第七識放下,第六識的妙觀察智就出來了,為什麼呢?因為第七識成了平等性智了嘛。所以這個識機變,說起來這麼三個字,很簡單。實際上要花多少修行汗水啊!用祖師的話來說:要穿破幾百雙草鞋,坐爛幾十個蒲團,才能夠有這一個成就!

「有般漢云:『管他道三喝四喝作什麼,只管喝將去。說什麼三十二十喝,喝到彌勒佛下生,謂之騎虎頭。』——若恁麼知見,不識睦州則故是,要見這僧,大遠在!」有的人對公案透不過,卻要逞強,於是自作聰明去胡攪蠻纏。說「管他(睦州老和尚)說三喝四喝以後作什麼生,我就不管那麼多。就一直喝他下去,喝到他說三十喝、二十喝,喝到彌勒佛下生,謂之騎虎頭。」 騎在虎頭上,老虎也奈何不了我嘛!真的是不知輕重。我們可不可以喝到彌勒佛下生啊?雲門寺這位老修行可能要喝到彌勒佛下生。這麼多年能這樣喝,這一股韌勁不得了。但是在這個公案里,你是這樣看,不識睦州是肯定的了,他根本意識不到睦州老和尚的用處。不僅看不懂睦州老和尚,也看不懂這位來喝的這位僧人的來歷啊!

「如人騎虎頭,須是手中有刀,兼有轉變始得。」什麼叫騎虎頭?那可不得了啊!一不留意,就給老虎吃掉了。唐太宗的時候,西域進貢了一匹汗血馬,獅子一樣桀傲不馴。唐太宗手下好多馴馬的騎士,都被它摔得腰斷了,腿斷了。唐太宗心裡很鬱悶,把這個馬宰了,又太可惜了,誰能把這馬調教出來呢?武則天那時還小,才十五六歲,剛進宮不久。她對唐太宗說:「這個馬,我有辦法把它調教好。」他看她一個小丫頭,怎麼能行呢?武則天說:「給我三樣東西。第一是鞭子,第二是錐子,第三是刀子。我騎上去,它如果不聽話,第一我就抽鞭子;抽鞭子它不聽,我就用錐子錐它的屁股,錐它的脖子;如果還不聽,我就拿刀子出來把它的咽喉割斷。既然不能於我用,我還要它幹嗎呢?讓它去死吧!」唐太宗一看,這個小丫頭厲害啊!「如人騎虎頭,須是手中有刀。」在叢林裡要斷天下的公案,斷天下是非,沒刀怎麼行呢?這個刀就是金剛王寶劍啊!

「兼有轉變使得」,還要善於轉,善於變。並不是說我只有這張臉,寺廟裡的這些菩薩,有四面觀音,還有多面如來嘛!十二面觀音,千手觀音實際指的是什麼呢?能夠轉,能夠變嘛!雪竇道:「若恁麼,『二俱成瞎漢。」如果不能究竟,二方面大家都是沒具眼的人,沒眼的人。「雪竇似倚天長劍,凜凜全威。若會得雪竇意,自然千處萬處一時會,便見他雪竇後面頌,只是下註腳。」祖師也說,你真正通了一則公案,後面一千六百九十九則公案都能通;有一則公案不通,那你前面所通的一千六百九十九則公案,都不是真的通。所以,我們要看到這個「會得雪竇意」,那麼肯定是千處萬處一時會,一通百通了。怎樣使我們在法上、在心性上,做到一通百通呢?下面圓悟祖師繼續評唱:

「若會得雪竇意,自然千處萬處一時會,便見他雪竇後面的頌,只是下註腳。又道『誰瞎漢』,且道是賓家瞎?是主家瞎?莫是賓主一時瞎麼?」 一通百通之後,雪竇祖師後面的這些頌古,都如同是在下註腳一般的平常無奇了。但這算說到這個分上,圓悟祖師又在設立懸念,就一個「瞎」字,象電影、電視裡給你一個懸念。你若尚未一通百通,這個懸念就會把你絆住,讓你犯迷糊。如果你不犯迷糊了,那你大步走去,也就沒事了,天下本來就很太平嘛。如果你又在旋渦裡面去晃蕩,那就把你淹死,還是出生不得。

「『拈來天下與人看』,此是活處,雪竇一時頌了也,為什麼卻道『拈來天下與人看』?且道作麼生看?開眼也著,閉眼也著,還有人免得麼?」我們看祖師的精彩處,禪宗的這種風格也跟中觀一樣的,破後不容有所立,若有立,馬上就把它掃去。掃了又掃,直直把它掃清掃淨。旋立,旋破;旋破,旋掃,不斷的給大家布置疑陣,布置疑兵,然後又一一去破、去掃。所以開眼的也別執著——開眼也錯;閉眼的也別執著——閉眼也錯。我們怎樣破這個金剛圈?破這個疑兵,這個迷魂陣?就需要我們去真參實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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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以此功德,莊嚴佛淨土。上報四重恩,下救三道苦。
惟願見聞者,悉發菩提心。在世富貴全,往生極樂國。
請常念南無阿彌陀佛,一切重罪悉解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