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同緬懷彌光老和尚(1912--2008)
無論是長老、大德還是僧俗四眾弟子,
人們滿懷著對於上彌下光老和尚,這位禪門尊宿無盡的敬意,
大家可以在以下微博上發表感言,寄託對老和尚的深切追思!
http://weibo.com/u/1393174353
當代禪門耆宿彌光老和尚坐缸三年成就金剛不壞身
遵師遺囑全孝道,千里扶靈世間無,
三年守塔歷險患,肉身功成續禪燈!
背景資料
在中華民族飽受封建體制摧殘的近代社會,代表我國佛教特質的禪宗,受到當時社會形勢的影響,十分蕭條。於民國初年,漢傳佛教界先後湧現出十大法師,其中影響最大的是虛雲老和尚及來果老和尚。他們不僅在當時提振佛法,延續了禪宗遺脈,甚至到今天,大半個漢傳佛教的天下,依然為兩位老和尚的弟子撐持門戶。解放前後,彌光老和尚作為二位老人恢復祖庭、弘揚禪法期間的中堅力量,鐵肩擔道義,苦行續禪燈,為中國佛教的復興譜寫了一曲又一曲宏大悲壯的護法詩篇。宗教政策恢復以後,彌光老和尚分別擔任雲居山真如寺及揚州高旻寺首座,苦心孤詣,教導後學,培養禪宗人才,從無一日懈怠。自1983年起,持續閉關二十餘年。2008年夏初,老人與世長辭,其弟子遵老和尚以真身長久度化眾生的遺願,於湖北省武漢市黃陂區石觀音寺圓滿完成彌光老和尚坐缸法事。
編者按
地處江漢平原的武漢石觀音寺,原為唐代古剎,二戰期間毀於兵火。彌光老和尚法體西行時,該寺殿基尚處於荒煙漫草間。老和尚弟子明果法師正欲啟建該道場。諸弟子念因緣至此,隨遇而安,所謂石觀音者,或為老和尚願將深重大悲凝固於這方土地之選擇。所以,停止基建,全力開闢該寺為守護法體道場,圓滿完成坐缸事宜。此後,弟子們一邊守孝,一邊耕種自理,殷切守護,恪盡孝思。時光臨近彌光老和尚誕辰百歲之際,正值武漢人民慶祝辛亥革命一百周年的光榮時刻,彌光老和尚三年坐缸圓滿,這位百歲老人重現人間。法師們初步檢視結果顯示,彌光老和尚肉身已圓滿獲得金剛不壞成就。
未來正式開缸,將遵彌光老和尚遺囑,另擇時日舉行法會。
正文
2011年10月16日22時30分,對上彌下光老和尚坐缸法體的檢視工作,在湖北省武漢市黃陂區六指鎮石觀音寺舉行。老和尚生前弟子明賢法師、明果法師、明華法師、明證法師、明開法師、明達法師、明印法師、明悟法師、明覺法師、明月法師,總共十人,共同見證了彌光老和尚法體獲得金剛不壞的稀有成就。老人生前在深圳弘法寺客居期間摔斷的右大腿骨已完復如初,沒有任何傷痕跡象。頭髮、鬍鬚較入缸時不同程度生長,手足指甲也有生長,細心的法師們甚至還發現,部分頭髮呈現出金黃色,鬚眉有轉黑的情況。尤為奇特的是,入缸時雙手交叉所結的彌陀定印此時已變成右手扶膝,指尖拄地的降魔印。大眾無不讚嘆老人跏趺莊嚴,超乎生前。
彌光老和尚的肉身不壞,是繼唐代六祖慧能大師、九華山地藏菩薩、明代憨山大師等諸法身大士之後,為眾生再次示現的禪門殊勝成就。將猶如神話般的古人修行成就的傳說變成了現實,為曾經斷代的現代佛門及廣大信眾樹立了無可替代的榜樣。給予常年追隨左右的僧俗弟子以最為圓滿的安慰,也給「禪宗門下無人」的泛俗論一記十分磊落的辯駁。當前,不少漢傳佛教信眾,信仰觀念支離分散,大眾群言無宗,老和尚的成就必將為禪宗文化的再度復興,乃至漢傳佛教今後的發展,開闢出光明遠大的未來。亦將為禪文化在當代社會的進一步套用,展開豐富、現實的成功借鑑。
據了解,彌光老和尚生前明確發願留下法體,與十方眾生永結菩提緣,為正法做證明,為眾生豎正信。自1983年開始閉關以來,前後累計關中生活二十餘載,凡有新弟子擔任護關侍者,老人均一再囑託「我圓寂後一定要坐缸」。老人行持剛毅超常,率性直為,近乎狂狷,一切都自真心中發出。他不隨眾流,常常衝擊他人顏面,故經常遭人非議。而老和尚則時常感嘆言:「眾生可憐!」
湖北省佛教協會理事、武漢市佛教協會副會長能利法師說:「彌光老和尚來到黃陂石觀音寺坐缸,這是武漢乃至整個湖北人民的榮幸,湖北的佛教社會及文化界將因為老和尚的到來而更加和諧。三年多的時間,彌光老和尚的弟子們躬耕自食,苦行專修,深居簡出,不逐外緣,守孝報恩,感人至深。他們展示了江西雲居山的道風,從他們身上更看到了彌光老和尚非凡的道德影響力。老和尚成就了,湖北的信眾都異常振奮,就連教外人士也紛紛趕往寺院,爭相朝拜……老和尚生前便經常往來於長沙及漢口之間,並常住公安縣,與湖北十分有緣,也與湖北籍高僧本煥長老、淨慧長老有著很深厚的緣分,我們榮幸地感得老和尚到湖北坐缸。彌光老和尚法傳釋迦遺脈,鐵肩擔待宗門;志承民國二老(虛雲老和尚、來果老和尚),悲願再續禪燈,是當代名符其實的禪門尊宿。隨老和尚來石觀音寺的禪門弟子,都是江西雲居山真如寺品學兼優、修行踏實的年輕法師。他們謹遵恩師的遺願,為了圓滿報恩之道,千里扶靈,將彌光老和尚法體由江西雲居山連夜護送到黃陂區石觀音寺,一群青年人以三年半的時間守護在老和尚塔前,經歷過很多風雨,我們看在眼裡,佩服在心裡。他們用汗水和淚水等來了老和尚圓滿成就的這一天……」
武漢石觀音寺監院師明果法師,及彌光老和尚法身委員會明賢法師表示:「彌光老和尚在高旻寺時,曾為三位肉身菩薩作香燈師,結下了善緣。二十多年前,他就一再向隨侍弟子表示圓寂後要坐缸,所以才遵老人遺願安排老和尚坐缸後事。如今,弟子們還沒有自立,師父便已離去。雖然師父教導的修行方向早已銘刻於心,但是當代社會道念迷亂,人心浮躁,正當大眾於『所修禪法是否真實有用』的這一問題尚存疑問的時候,師父離去了,他用生命給了我們一個確信。他用涅槃向弟子指示人生的方向。早年總不理解船子和尚向夾山禪師以生命付法的公案,現在理解了。師父用生命的代價換來我們這番確定……」
彌光老和尚以肉身不壞的禪宗成就,將禪和子的超俗風範展示在人們的面前,必將使禪文化在當前以文化強國的社會因緣中起到更加實際和有力的影響。他將傳統的佛法套用於當代社會,也將遙遠的道德觀念交付給現代人。正如弟子們寫給彌光老和尚的祝壽辭所云:「芒鞋杖蓑笠,煙雨任平生;默默說真諦,句句朝主翁!見識有出格,言談始超宗;真身常不老,堅固若海瓊!」
我國宗教信仰自由政策落實以來,在純粹的宗門禪和子所示現的肉身不壞成就的範例中,彌光老和尚是雲居山虛雲老和尚麾下的第一人。
封缸
2008年5月25日(農曆四月二十一)22時30分,彌光老和尚示寂,28日運往武漢黃陂石觀音寺,於6月1日晚開始裝缸。
裝缸現場禁止女眾入內,由彌光老和尚生前比丘弟子十餘人參加。由於時間倉促,條件簡陋,裝缸過程在彩條布搭建的臨時棚內進行。
缸體分三截,呈深褐色,由老和尚十餘年前在景德鎮親自定製,一直存放於真如禪寺茶房附近的一個角落裡。先鋪缸底,下面有一個碗大的出口,以熟糯米調熟石灰,貼住一塊玻璃,將缸底口封住。缸底放一層生石灰,再往石灰層上放置一層碎木炭,木炭上鋪設一層黃表紙裹好的檀香灰包。鋪設完成後,將缸底放到比底口略寬的兩條水泥槽上。
武漢的氣溫十分炎熱,防護條件極差。將老和尚由木製維摩龕請出時,通身無任何異味,散發著淡淡的檀香氣,老人身體柔軟如綿,面容至為安詳。先脫去裝龕時穿戴的內衣及黃海青,然後穿上另一件全新的黃海青,頸部掛上一百零八子的木念珠,右手戴上十八子的檀香佛珠,由師兄弟們抬起老和尚,開始入缸。
在底層缸體上坐穩以後,大眾為老和尚結好彌陀定印,用黃表紙分別包好小檀香塊、檀香灰及其他香條,做成小包,由下至上,逐步固定身體,填實空隙。由於老人雙手太過柔軟,為了結好彌陀印,大家往缸中塞放了大量的檀香包,進行加固,直到不可能有絲毫活動空間才作罷。往後依次蓋好中截、上截,接口處復以糯米調熟石灰粘合,外層又以粘膠劑及粘膠紙再次加固。最後,封好頂蓋,將上下缸體用鐵絲在外圍貫穿,加固三截缸體,抬放到水泥槽台中央部位。由於地表是風化石地帶,潮氣十分嚴重,所以用大量木炭將缸體包裹住,外圍構築紅磚、水泥牆壁,並封上水泥頂。最後,仿照印度釋迦牟尼佛化身的黑金冢,用土層掩蓋水泥體,並在土層外圍以紅磚層層鑲起護坡,築成塔型,裝缸過程乃告基本完畢。從以後的情況看,當時用劣質的香料、紙品這些腐蝕性很強的物品來固定身體,並不十分妥當。
由於時間倉促,封缸條件極其有限,又加之所用香料劣質的多,各類準備不足,封缸過程只能如同上述情況,粗略完成。
驗缸
2011年10月16日22時30分,由明賢法師、明證法師、明月法師、明華法師等十位出家眾,在石觀音寺恭驗彌光老和尚坐缸的缸體。雖然強調非出家眾不得觀禮,但仍有一位名叫劉刻銀的當地村民,躲在窗縫外進行了兩個多小時的全程窺看(事後才知道)。從當日下午3時至晚間10時左右,清開大量塔體中的積土與木炭,直至接近11時,才將缸體從塔中清出。此時,明證法師突然驚呼:「怎麼聞到一陣緊接一陣的異香!」現場大眾也多有相同的表示,於是氣氛莊嚴起來,大家齊聲念起了「南無本師釋迦牟尼佛」,開始啟開缸蓋。
先剪斷連線三層缸體的四根粗鐵絲,兩名工人慢慢鑿開上截缸口,輕輕搬開頂上第一截,慢慢撤去彌光老和尚頭頂部及周圍的檀香塊與檀香灰包,揭去蓋在頭頂上的陀羅尼被。老和尚頸部端正有力地出現在大家面前,頭部沒有絲毫下沉,已不需用手再驗了。護理工人興奮地喊出來:「成就了!師父成就了!」大眾歡喜驚嘆。
逐層清掉粘黏的黃表紙,慢慢露出整個面部。護理工人十分小心,他們抓緊操作,清走大量檀香粉包,繼而撤去缸體中部的第二截。此時發現,黃表紙包裹的很多檀香粉包,已變為硬塊,與老和尚生前穿著的黃海青粘連在一起。護理工人迅速剪開連線處,一小截一小截地將周邊纏裹的雜物慢慢清開。上身主體基本呈現時,兩位護理工人將老和尚抬出缸體,安放在近前的方桌上,抬出的這一刻太震撼了,在場的每個人都無比激動。這時,大家才驚奇地發現,入缸時牢牢結定的彌陀印,此時已變為右手扶膝、手指拄地的降魔印。在之前準備好的明亮燈光下,一切都看得極為清楚。老和尚頭髮、鬚眉都長長了,連指甲也都長長了,不少鬍鬚變成了黑色。生前摔壞的右大腿骨因癒合不好曾長期在皮膚下突起,此時卻平復如初。為了清理掉肢體間的殘留衣物,工人們不停地與老和尚作商量,「老和尚,我們要搬搬您的手……我們要搬搬您的腳……您老人家原諒晚輩不敬」。老和尚肢體每每被移動,總顯得那樣韌勁十足,鮮活而富有彈力。時間接近17日凌晨,理去所有鬍鬚頭髮及長指甲,主要的雜物也都已基本清離老和尚法體,當年那位「靈明不減日下童」的老壽星,再次呈現在弟子們面前。至此,檢視工作圓滿完成。毋庸置疑,彌光老和尚法體已獲肉身不壞。
彌光老和尚生平
彌光老和尚(1912—2008),俗名王興遠,湖南衡陽人,1912年農曆十一月初五日出生,天資清秀伶俐,父母極為憐愛。舉家以水運買賣陶瓷等生活器皿為生,往返於湖南、湖北之間。
1921年10歲,入私塾。苦讀四年後輟學,隨父母至湖北公安縣架渡船為生。
1925年14歲,離俗家,至公安縣新口鎮某寺院出家,被父母強行逐回,剃度未成。此後,舉家遷至湖北公安縣,棄水運而以種田為業。
1931年20歲,自購小船,與父親一起做水上零售生意,往來於湖南衡陽及湖北漢口之間。
1936年25歲,於湖南南嶽獅子岩皈依有道高僧鏡明老和尚,做在家居士,平日以念佛為功課。
1942年31歲,在閘盒口鎮開衡興遠鍋瓷南貨店。
1944年33歲,有家人因肺病亡故,繼而生母病危,日夜持念大悲咒,使一杯清水變為乳白色固體,無法倒出。雖然感應超常,但終不抵人生無常,老母依然故去。
1945年34歲,父親故去。心痛欲絕,無心打理世事,親自搖船將三人靈柩運回老家衡陽,合葬在一個墳冢間。發出離心,依湖南省衡山縣南嶽獅子岩寺鏡明老和尚剃度,為沙彌,獲賜法名昌金,字彌光。經恩師同意,於三位親人墳冢上搭起茅棚,以沙彌身份,開始了三年多時間的守孝善行。
1946年35歲,茹素念佛守孝期間,寸步不離墳冢,日夜以持誦佛號為功課,念佛功夫已獲相應,深獲法喜。
1949年38歲,守孝期滿,老人獲鏡明老和尚準許,為尋找虛雲老和尚而前往曹溪南華禪寺常住。
1950年39歲,老人離南華往雲門寺追尋虛雲老和尚,適逢李任潮等鄉紳信士共請虛雲老和尚所興建的雲門禪寺大開法筵,彌光老和尚從此開始了親近虛雲老和尚的修行歷程。當年夏季某日,老和尚夢見六祖慧能大師親為披搭大紅祖衣,六祖無語,師醒後理解為幻境,亦不以為然。又一夜,夢自己身背雲門文偃禪師過河,以雙手反托祖師雙腳,驚察雲門祖師右腳有殘瘸,後查典章記載,果然相符。此後,常身心寧定,外緣不侵。
老人在大叢林堅持苦行,於大寮任火頭、菜頭或行堂,長時間不上早殿,功課生疏,為眾人議論。某日在禪境中,忽然福至心田,身心洞徹,捧起功課本翻閱二十分鐘左右,便向大眾報喜,云:「由戒生定,從定發慧,佛語真實不虛!」在大眾面前持誦《楞嚴神咒》五會,一字都無缺錯。
又一次,以大病在床七日七夜,心在定中,病癒起身,自覺剛過數秒鐘而已。此後書偈曰:
六道輪迴苦無邊,改頭換面如風旋,
背塵合覺尋歸路,學佛出塵了有期!
百年光陰快如梭,仰射虛空箭還墮,
中途有舍不投宿,夕陽西墜悔後遲!
又寫道:
龍脫金鎖鳳出龍,插翅飛騰太虛空,
籠雞有食湯鍋近,野鶴無糧天地寬!
又寫道:
本來億劫牟尼寶,虛空黃金買不到,
歇心去惑觀自在,行住坐臥隨身跑。
如上偈頌,清晰地表達出老和尚樸實真切的禪門受用。
1951年40歲,佛教界爆發了著名的「雲門寺事件」,廣東雲門寺因受人誣報而遭受徹查,多人死傷,虛雲老和尚亦被殘害得死去活來,待風波剛平,即有弟子祈求傳戒,虛雲老和尚乃擬定農曆六月初八至六月十九傳授三壇大戒。有人勸虛雲老和尚:「事件剛過去,我們剛剛獲得清白,又做佛事,恐災難又來。」虛雲老和尚指著被打斷的肋骨說:「這有什麼呢?不就是兩根肋骨嗎?」傳戒法會照常進行,受戒的僅有十二人,男眾十人,女眾兩人(其中一名陀光尼師,是彌光禪師的俗妹)。戒期間,優曇缽花再度開放,盛開的有十一朵半,其中一朵開一半即謝。
那次戒場的戒牒全名叫做「護戒牒」,上面寫著:
「……本壇傳戒沙門上虛下雲大和尚,羯磨阿闍黎上覺下澄律師,教授阿闍黎上正下虛律師,尊證阿闍黎上明下空律師,上遍下印律師,上傳下芳律師,上天下應律師,上素下風律師,上宏下悟律師,上滿下覺律師。」
戒牒序言云:
「……宣布人民信教自由,足見古今政府崇道相同也。
本寺自南漢時偃祖開山,迄今千餘年,幾已淹沒於荒煙蔓草,年前,虛雲承李公任潮及紳耆等徵住本山,忝續祖焰,兼事重建,年來備嘗艱苦,勉告畢工。僅依先制開壇傳戒,以紹隆佛種嚴淨法身。今有湖南省衡陽縣王氏,(民國)三十四年三十四歲,於湖南省衡山縣南嶽獅子岩寺禮上鏡下明大師出家,法名昌金,字彌光,現年四十歲,發大乘心詣壇求戒……右牒給菩薩比丘戒弟子昌金佩執。」
戒場圓滿以後,彌光老和尚於佛前燃左手無名指,以身供佛。
1952年41歲,虛雲老和尚進京,彌光老和尚留雲門寺,常年一件衲襖,在苦行單上為眾伏勞,任勞任怨,少言寡語,不與人和,定功猶進,四季赤腳,不知冬夏。
1953年42歲,是年七月,虛雲老和尚上雲居山重建真如禪寺,彌光老和尚於下半年趕到雲居山,進寺院時,全寺才四名僧人。彌光老和尚全力護持道場,時為虛雲老和尚座下中堅弟子。不忌虛寒,破冰下水,肩擔背扛,皆在道中,整日勞作,如同轉瞬。整天擔負塘泥,天晚收坡,總以為剛剛出門,每問道友「怎麼剛出來就回去?」道友皆云:「擔了一整天,還以為剛出來,彌光瘋了。」
1955年44歲,彌光老和尚因在雲居山種水田而風濕病日趨嚴重,雙腳肌肉嚴重萎縮,受虛雲老和尚的指示,以下山針灸治病的因緣,到達揚州高旻寺住禪堂。因得良醫精心治療,風濕病痊癒,功夫大進,卻又因「肅反」等運動,牽連很多人被強令還俗,老和尚也受到牽連,從此磨難不斷,但從不退失道念。此後,又經受「破四舊」、「大躍進」、「文化大革命」種種磨難。
1966年55歲,被下放到農村,勒令還俗而堅持不肯,十三年放牛為業,日出日沒,遙望大河對岸禪門祖庭,苦心勵志,堅守宗門,始終謹遵虛雲老和尚教誨,捨命護法,決不脫下僧裝。即便在「文革」高壓之下,也絲毫不退道心,磨難越大,道念越堅。他時常自豪地向弟子們說:「文化大革命十年內亂,我放牛時,經常有人罵我,為什麼不快點去死,我想,咱們才不死呢!我還要等佛教恢復。文革期間,我沒有脫過一天僧衣!」
1976年65歲,為祈求喚醒佛教信仰復甦,彌光老和尚捨命三步一拜,禮九華、普陀,並沿途燃香供佛。1978年67歲,以中日建交因緣,鑒真大師像擬回國探親,老和尚受命接待日本友好使團。在一次列隊迎賓時,趙朴初先生陪同各國客人剛一進寺,彌光老和尚竟頂著天大的風險上前握住趙朴老雙手,一邊寒暄,一邊有意拉開僧袍,露出內里俗人的工作裝,向眾人顯示當時宗教政策尚未恢復。以此因緣,推動了1980年揚州大明寺宗教信仰自由政策的落實,開文革以後佛教寺院宗教政策開放之先河。此後,為恢復揚州高旻寺而親上北京,在天安門懸血書,請求恢復高旻寺道場。最終圓滿所願,使揚州的大明寺、高旻寺、旌忠寺、觀音寺全部落實宗教政策,為全國性落實各大寺院宗教信仰自由政策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1983年72歲,宗教政策落實已成必然,老和尚開始苦行。自年中入關起,前後累計二十餘載,常在關中,以悟道了生死為畢生追求。閉關期間,所有供養均委諸弟子印經刻碑,使眾生結菩提緣。凡有新侍者到來,老和尚總反覆囑託:「人生無常,我圓寂後一定要坐缸!」
縱觀彌光老和尚一生,在叢林會下,一直在飯頭、菜頭、園頭、火頭等苦行單上,從不私蓄金錢,所有供養均用於刻佛、印經,從不追逐執事、住持職位,甚至八十高齡返雲居山,依然自種蔬菜,刨土挖地,不委他人。
2008年97歲,客居深圳期間,因路滑跌斷大腿骨,只能臥床。同年5月23日至24日,老和尚遍辭雲居全山大小執事僧,自言即將圓寂,以後不再共住,要求坐缸,不要火化,並留遺囑:「以後在供奉我的地方,要立這樣的對聯:『彌雲普現大千世界,光明濟照萬類有情』。老朽世緣無多,生涯已盡,唯有一事掛懷:佛法難聞,修行不易,勸汝後人,莫當兒戲!吾一生護持佛法,不惜生命,為的後人有賢才出,佛法才有希望!」5月25日晚22時30分,老人將身體調整為右側吉祥獅子臥,安詳圓寂。此後8小時至44小時之間,頭頂一直溫暖。
2008年5月27日午夜22時30分,由於坐缸需要,老人遺體轉離雲居山,至武漢石觀音寺進行特殊安置。5月29日晚22時30分,彌光老和尚坐缸過程全部結束。近144小時酷暑及顛簸的惡劣條件下,老人法體全無異樣,入缸狀態好於生前,神態安詳,呈入定狀,身體略有香氣,全無異味,無任何遺漏,乾淨灑脫。老人結彌陀定印,身體光鮮潔淨,肌膚如同嬰孩。所有接觸到的出家男眾弟子,都深感希有難逢,得未曾有。
之後,彌光老和尚法體在湖北省武漢市黃陂區六指鎮石觀音寺坐缸三年有餘,其比丘弟子為之守孝,從始至終打理一切。
2011年10月16日晚,對於法體的檢視獲得了結論,已獲圓滿成就,不久即將正式舉行開缸法會。彌光老和尚法體在石觀音寺啟現時,坐缸現場奇妙異香陣陣撲鼻。老和尚雖已圓寂三年多時間,但法體異常完好,肌膚彈性亦如生前。當初裝缸時的頭髮、指甲現已長得更長,且多呈金黃色,眉毛、鬍鬚亦有生長並變黑。尤為奇特的是:入缸時雙手交叉所結的彌陀定印,如今變成了右手覆於右膝、手指拄地的降魔印,較裝缸手印大為不同。生前摔斷的大腿骨,也全無傷痕顯露,跏趺而坐,法相莊嚴超於生前。眾弟子此時方知,恩師生前傷病,皆為調教弟子而作示現。請來開缸和護理法體的九華山工人也感嘆這是他們見到過的最為圓滿的法體。
老和尚生前非常明確發願留下肉身,與十方眾生永結菩提緣,如今所願圓滿,有緣見聞者無不深信禪門之修行,真實不虛!
當前,彌光老和尚法身委員會正著手編著《彌光老和尚傳》,這位當代禪宗尊宿的嘉言懿行即將全面地呈現在大眾面前。
師父用生命給我一個確信——岀缸啟示錄
明賢法師
老和尚2008年5月29日22時30分入缸,2011年10月16日22時30分,我們檢視到老和尚已然圓滿成就,坐缸過程歷時約三年半。當年,師兄弟們一意堅守孝道,完成老和尚遺願而竭力安排坐缸。至於是否能成功,心裡沒底,也不作任何期待,未來,即便火化,我們也無怨無悔。在雲居山上,從圓寂到下山,已足足折騰了72小時,雖然老人法體看來全無問題,但躺倒放入車中,繼而又整夜急行車幾百里路,到達武漢石觀音寺又逢曝暑,烈日驕焰中48小時暴曬。而入缸的荒嶺上,爛泥吸腳,野臭襲人,正式入缸,已是圓寂後的第六天了。我想,即便十足把握成就金剛不壞法體,也終要被這無休止的環境與人為折騰,弄得支離破碎的。
老人出缸時,久別的慈顏再現在面前,百轉千回的愁思瞬間化作了驚喜——老和尚用如此明白和徹底的方法安慰了所有的弟子,在這位老人及其堅守的禪門被社會大眾一再質疑、諸弟子亦因失去護佑而如迷失羔羊的當口,師父回來了。他用生命的代價讓弟子相信,禪門是不虛的、祖師教誨不是無用的。猶如沉睡而不計俗戲的雄獅,一旦醒來了怒吼了,山中余獸無不為之膽裂!
在強勢經濟取代一切、祖庭道義也時常被輕貶為無益的時代,作為師父的弟子,雖然也想扛起禪門大旗,支撐門庭,但是,種種的不確定性,早已令離師孤行的弟子彷徨迷茫不敢自立。很多時候,修行方向雖然無疑,但弘法方向卻空泛而被動。孤苦無依時,還是恩師來安慰自己,他用涅槃來告訴弟子:你們的方向並沒有錯,禪門是真實不虛的,是有用的。他用與弟子近二十年心心相應的共處,讓弟子刻骨銘心地牢記:禪門是真真切切的,是有用的!
的確,坐在面前這位金剛不壞的老人,向弟子印證了修行的方向,可是回頭一看,老人永遠沒了,他用涅槃換來了弟子方向的確定,一陣酸楚襲上心頭。用生命來換個確定,這個代價非同尋常,是師父昭示後學的良苦用心啊!
我猛然想起,武漢的「石觀音寺」這個名稱,當年將老和尚運抵這片荒山時,誰也想不到「石觀音」到底與老和尚有何種關聯。今天,我們看見師父的一剎那,心中豁然開朗。最終因緣際會,選擇在湖北坐缸,師父是要將度化眾生的深重大悲,凝固在黃陂這片深厚土地上,他要在這裡成為永遠「不去」的師父。他將用「不去」的方式永遠關注每一位弟子,令弟子不再無依、不再彷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