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本來不喜歡眷屬,所以沒有出家徒弟。但是渴仰親近他,反覆承他訓誨,深沾法益,在家二眾,不可勝數。那出家的伴侶,除了與諦老法師最相契合的蓮友外,另有久承攝受,飽餐法乳,卻仍然以蓮友相待的,過去有了余和尚,現在還有了清和尚,以及真達二人。確實處在學人之列的,已故的有圓光、康澤、慧近、明道等法師。現在還有妙蓮、心淨二和尚,以及蓮因、明西二法師,與妙真、瞭然、德森等,包括現在靈岩、報國二寺等法師。這是專指常久親近,屢蒙教導提攜,沐恩戴德,有超過剃度恩師的。至於隨緣請教,通信問道,以及讀大師的文鈔,與流通的各類書,而沐浴法澤的,大概也是不可勝舉。那麼大師雖然不收徒弟,而中外真正的佛子,其實大多數是把大師當作師父的。大師又曾經發誓不作寺廟主,自己客居法雨寺,二十多年,隱居精修,絕少到別處去。自從民國七年,印刷《安士全書》以來,多次因有事到上海,苦惱沒有安居的地方。真達在民國十一年,翻造太平寺時,為大師特意開闢淨室一間,從此來上海,住在太平寺。而極力維護法門的君子們,如南京的魏梅蓀、西安的王幼農、維揚的王慧常、江西的許止淨、嘉興的范古農、滬上的馮夢華、施省之、王一亭、聞蘭亭、朱子橋、屈文六、黃涵之、關絅之等居士們,或因私人問道,或因社會慈善,有所諮詢,也時常到太平寺,向大師請益。至於各方來信的,更是難以勝數,於是太平蘭若,名傳遠近,大師也從此顯揚。到了民國十七年(大師六十八歲)大師因為厭煩交通太方便,書信太多,人事太繁,急於想找地方歸隱。真達就與關絅之、沈惺叔、趙雲韶等大居士商量。三居士就將蘇州報國寺,推舉作為供養,當即由弘傘、明道二人,前往接管,真達用數千圓修葺。所以民國十八年,大師離山在上海,校印各書,急於想結束歸隱。當時有廣東弟子黃筱偉居士等數人,建築精舍,決定要迎請大師到香港,大師已經答應前往。真達就用江浙佛地,信眾尤其多,一再堅留。終於因為法緣所在,於是在民國十九年(大師七十歲)二月到蘇州,就在報國寺閉關。先是木瀆的靈岩寺,真達請示大師,立為十方專修淨業道場,一切規約章程,全是按大師的意志而定。三四年來,因為舊堂狹隘,不能容下眾多的人,正在設法改建堂寮,從事刷新。正好大師到蘇州,與靈岩接近,內外施設,請益多次,而仰承大師指導,就天天振興起來。靈岩直到今天為止推為我國淨土宗的第二道場,難道是偶然的嗎?大師在關中,佛課的閒余時間,圓成普陀、清涼、峨眉、九華各志的修輯,以及寫信回復弟子學人問法。現今四山的志,早已出版流通,回信的文字,也已有文鈔續編印行,都是大師到蘇州以後賜予的,可算是恆順眾生,沒有疲憊厭倦的了。到了二十六年(大師七十七歲)冬天,因為時局所迫,蘇垣實在不可住,不得已,順應妙真等人的請求,遷移到靈岩寺。安居才滿三年,哪裡料到智積菩薩顯聖的佛剎,竟然成了我師示寂歸真的地方啊。
大師的往生啊,預知時至。民國二十九年春,回復章緣淨居士的信,有說:「我現今已八十歲了,朝不保夕。」又說:「我是將死的人,怎麼可以留下這規矩。」直到冬十月二十七日,略示微病。到了二十八日午後一時,就吩咐召集在山上的全體職事,以及居士等,到關房會談。大師告訴眾人說:「靈岩住持,不可以長久空缺,即命妙真擔任。」眾人表示贊同,就定在十一月初九日作為升座的日期,大師說:「太遲。」改選初四,也說:「遲了。」最後選擇初一,大師就點頭說:「可以了。」然後對眾人開示本寺的沿革,達兩小時多。後來雖然精神漸弱,仍然與真達等,時而商量各事,恬靜舒適如常,沒有什麼病態。初三晚上,仍然喝稀粥一碗左右。吃完飯,對真達等人說:「淨土法門,別無奇特,但要懇切至誠,無不蒙佛接引,帶業往生。」此後精神逐漸疲憊,體溫降低。初四凌晨一時半,從床上起坐說:「念佛見佛,決定生西。」說完後,就大聲念佛。二時十五分,要水洗手後,起立說:「蒙阿彌陀佛接引,我要去了。大家要念佛,要發願,要生西方。」說完,就移坐到椅子上,面向西方端身正坐。三時左右,妙真來,大師囑咐說:「你要維持道場,弘揚淨土,不要學大派頭。」然後不再說話,只是唇動念佛。延續到五時,在大眾念佛聲中,安詳往生了。(按:幾天之內,一切安排,如急切催促妙真實任住持等,雖然不明說為什麼,確實是預知時至的作法。身無一切病苦厄難,心無一切貪戀迷惑。諸根愉悅,正念分明。舍報安詳,如入禪定。觀大師的一生自行化他,以及臨終瑞相,往生蓮品,當然不在中下品)大師出生在清朝鹹豐十一年辛酉年,十二月十二日辰時。圓寂在民國二十九年庚辰年,十一月初四日卯時,享年八十歲,僧臘六十年。靈岩寺靠大師得到中興,而得到大師示現往生西方淨土的模範,時節因緣,有不可得而思議的了。這裡預定明年辛巳年,二月十五日是佛的涅槃日,正好是大師西逝的一百天,火化遺體,供奉靈骨塔在本山石鼓的東南。(按:於民國三十六年九月十九日舉行舍利入塔法會)
大師的葉落歸根,悟證如何,我們是博地凡夫,都沒有他心道眼,不敢妄評。只有讀大師多次出版的文鈔,與本年新印的續編,以及所有經手流通的各書。他提倡念佛發揮道妙,自行化他,真實修持的實行,有功淨土,完全證明是乘願再來的人無疑啊。凡信願念佛,洞明淨宗確旨的人士,應當首贊同這話。真達等隨侍大師最久,知道的很詳細,將大師的一生行業,大略敘述梗概,並且記下來。(中華民國二十九年歲次庚辰臘月初八日,真達妙真瞭然德森等頂禮敬述)
寶一老人行實
寶一老人,諱祥珍,是河北省清河縣高氏的兒子。生而聰穎異常,相貌堂堂,七歲時,有相士告訴說:「如果能出家,必證道果。」寶一欣然悅從,於是到本縣鄭家集錫福庵剃髮出家。學習經典,以及世間文字。壯年受具足戒,南北參學大善知識們,如赤山老人等。
民國初年,寶一歸心淨土,到北京紅螺縣紅螺山資福寺,專心念佛,該寺是蓮宗十二祖徹悟大師,別號夢東禪師,創建的淨土道場。冬季結七念佛,夏季開講《法華會義》、《楞嚴文句》、《彌陀要解》等。每年夏天不斷,稱經文為母文,註解為子文,主座反覆講,專人負責,回講名叫小座,凡是住留僧人都輪流登座講演,多少不限,所以人才多出自那裡,如諦閒大師受法的前輩,曾經在那裡參學。近代印光大師,也在那裡參學多年,那弘揚淨土的志願,實際是在那裡開始。徹祖的大略經歷,以及往生靈驗,詳細記載在《夢東禪師遺集》中。
寶一到那裡靜心修持不久,被請擔任維那,領眾堂內,行持三年,升任後堂代座講經,大約七年之久,因前任住持退居,寶一被推為方丈,經過十個多月。後來因為民戶砍伐樹木,占了寺院的邊地,前任的退居以及監院等,大多主張打官司,寶一卻主張相讓,意見不和,就聲明退休,隱居在北京拈花寺東關房閉關,有居士等,敬仰他的高風,親自前往請教,求受歸依戒的,也是不少。到了民國十年找到東直門內北小街的極樂庵,修理殘破,慘澹經營,居然成了一專修淨土的清淨道場。
民國十二年朱慶瀾將軍,任東北特別區行政長官兼護路總司令,想修建寺廟一座,期望宣揚佛法,挽化人心,親自到北京托朋友禮請寶一,前往弘法,寶一推辭不掉,就攜同居士二人前往哈埠,住在十八旅兵舍,臨時修理佛堂一所,稱為極樂西院,善男信心,歸依受戒的很多,曾經講解《夢東禪師遺集》很多天,領眾念佛,不遺餘力,那時定西還是居士,任佛教宣講堂講員,常去聽法,受益良多。第二年寫信請求出家剃髮,蒙寶一老人賜法名澄念字如光,因緣結在這個時候。
寶一老人一生專修淨土,期求往生,到了冬初該寺的工程沒有完工,毅然辭去,回到北京極樂庵靜修,民國二十四年夏天,曾把念珠一串,分成三份,贈給師叔蕾一份,一份賜給定西,暗示不久分離的意思,這珠串還珍藏紀念著。
民國二十五年春天示現疾病,囑咐弟子念佛相送,如蓮法師在旁邊,念佛聲稍帶悲音,寶一老人用手招呼,告訴說:「往生極樂世界,那是樂事怎麼可以含悲?」他的心不貪戀,意不顛倒,完全可以驚人,過了一會兒,在念佛聲中吉祥往生,當時是在舊曆三月十八日午時,遵照囑咐三天沐浴入棺,定西親眼見到瑞相,二十一天後火化時,白煙如雲,裊裊向西去,香氣四方都聞到了,舍利有數百粒,白如珂雪,四眾爭著要供養。最靈異的是,有名醫劉顯哲,歸依老人座下多年,請得舍利兩粒,另外用靜室香花供養,夜間放光數次,白天細看,竟然變成十粒,當地報紙數次登載,四眾弟子感戴不忘,常結報恩佛七法會,又在東直門外三里遠,淨極塔院內建白玉石寶塔一座,永垂紀念。寶一老人住世六十九年,僧臘六十二年,戒臘五十年。
寶一老人喜歡施捨淨土五經,以及放生事業,演講《淨土十要》全部,《法華經》《楞嚴經》多次。有為福田中興極樂庵,新創的淨蓮寺,慈舟律師住持八年,演講《華嚴經》三部,提倡蓮社,淨土道場,不勝枚舉。現在正當往生二十六周年,定西為紀念先師的美好風範,特印淨土五經一千部,敬送有緣人,希望圓滿老人的慈心,而略微記錄老人一生的行實,作為自警。(一九六一年,辛丑年彌陀聖誕日,親教弟子澄念別字定西拜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