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每天生活在各式各樣的誘惑當中,無論是視覺上,或者觸覺上,或者聽覺上,或者嗅覺上,時時刻刻都在遭受著交戰與掙扎。雖然在經文上有種種的提示,也叫我們要懂得能所不互為干擾和影響的道理,實際上每個人都有這種經驗,眼睛看到、耳朵聽聞、任何一切心境相對對我們的心所產生的困擾幾乎經常都在發生,你應該也經常會聽到自己內心另外的一個渴求的心不斷地在吶喊。我們的心裡其實非常清楚,要解脫唯獨只有從六根、六塵的練習上面是最直接而不需要任何觀想和儀軌的。佛在對比丘出家眾的開示上也是從六處開始講授起,佛不厭其煩地對比丘們介紹眼睛、耳朵、鼻子、舌頭、和身體,最後歸納到心。
曾經在寧瑪派一位解脫的菩薩對他的法子、很著名的大成就堪布灌頂的時候,這位上師請他去做食子供養。當這位年輕的堪布把食子送到後門的時候,看到密密痲痲的女眾堆聚在那邊,用各式各樣誘惑的姿態與表情想要討好他,但堪布卻彷如沒有看到一般,送完食子馬上回到自己受灌的法座上。最後灌頂完畢,上師又叫他送一次結行的食子供養到另外一個門。這次他把食子送到另外一個門口的時候,他看到了張牙舞爪、面目猙獰、血盆大口、圓睜的大眼布滿血絲、骨瘦如柴、許許多多的羅剎女,橫列在大門口等待著這位堪布,沒想到堪布卻也無絲毫動靜地返回坐處。最後灌頂圓滿時,他的上師問他:「剛才你看到這麽多有誘惑魅力的空行時,你心裏在想甚麽?」堪布說:「我沒有任何想法,因為我的心一直保持在明覺的狀態。」上師說:「很好!因為你這樣子的一個定境,四方所有一切的空行都會護持你的佛行事業,同時也表示你可以掌控所有的空行。」上師接著又問:「那當你看到那些面目猙獰,想要把你生吞活剝、傷害你的那些夜叉女,你心裏有產生任何驚怖恐懼的想法嗎?」堪布就回答上師說:「我一樣保持在明覺的狀態中,而且我也沒有看到任何的女子出現過。」上師就很高興地說:「那我就放心了,這證明你此後的修行與弘法都不會受到黑暗力量的侵擾與控制。」從這一則故事中我們雖然沒有辦法像大修行人有如此的定力,但是最起碼也要做到要認識心,並且要讓心儘可能保持在很乾淨的狀態,不受任何物慾與外境影響到我們觀察心的本質。
一個剛開始學習佛法的修行人,從皈依到行使五戒十善,一直到學習各式各樣的觀想、持咒、與修持禪定,其實也都沒有離開過「用心」。佛教裡頭所有一切的佛像、壇城、和我們現在所看到的一切的形形色色人種,及各個不同的星球與國家,是沒有分別的。有分別的只是我們把它歸納為這是凡夫所居住的處所,那是佛菩薩成就後所處的淨土,其實這也都是妄想。乾淨與污穢、善良與醜惡,歸根究底都是我們的妄想化現,也是我們的分別心。但我們不能忘記,修行人只要對世間法有生起任何的一絲煩惱,就必定不能得到解脫。修行人如果對於所修的法門有任何的執取之心,就不是究竟圓滿的法,因為它會讓你重新進入輪迴的漩渦裡面。所以從這裡我們了解所謂的「善惡非外具,善惡即自心」,明白這個道理,時時刻刻不要忘記觀察自己的心,所有一切斷除惡念、惡行最重要處就在調整轉化自心。
發心如果是正確,沒有忘卻菩提心,即便他的身體和言語並不是盡善盡美,但其實他的本心還是正向的,因此修行最簡易和最根本的入手處其實就在調心。調心的方法八萬四千,可以先從有相入手,就如同觀想到最後進入心境合一,這個也是讓我們的心練習專注的一個方向。當所依的對境漸趨成熟相應的時候,就要漸漸地不著相,同時在無相中安住自心,最後從空性中去明白心和境其實是一樣的,同時也是沒有任何的分別。
總之,在這麽繁忙而又煩擾萬千的時代中,甚麽是最精進的修行人?那便是無論順境和逆境,即便狂喜與悲傷,心始終沒有離開過心的位置上。哪怕世界顛倒錯亂,心始終不受干擾和影響;哪怕人事全非,六親乖離,心始終保持在如如不動的境界中;哪怕最親近的人毅然無警的離開你,哪怕最怨恨的仇敵不斷地在你的腦海和眼前浮現,心就彷如處子般不受動搖。如果我們每一個人儘量朝這樣子的方向去觀察自心,去學習安住,這便是這個時代中最簡便卻又最究竟的解脫心法。
此是我香隆立嘉措重新恭讀《普賢行願品》時忽有所感而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