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開悟了，「只是自然中自然相」。開悟為什麼說自然中自然相?沒有起心動念就是自然。我們六根接觸六塵境界，眼見色，耳聞聲，諸佛如來他看清楚、聽清楚，沒有起心動念，這就是自然。他所見到的、所聽到的，確實是自然中自然相，這句話意思很深。自然中自然相，實在說無處不在、無時不在，就是因為我們眼見、耳聞的時候，起心動念，就不自然;分別、執著，就更不自然。念佛的人無論看見什麼，阿彌陀佛，無論聽到什麼，阿彌陀佛，他只起一個念頭，阿彌陀佛，除阿彌陀佛之外，什麼念頭都沒有，你說他是不是自然中自然相?是!只要他能夠堅持到底，自然中自然相豁然就明白，那就是經上所說的洞然明白，一點都沒有勉強。明白是徹悟，沒有人問他，他的心住在清淨寂滅上，就是住在自然中自然相。起心動念，錯了。古人所謂「開口便錯，動念即乖」，那是什麼?有人問你，你才開口回答，開口就錯了，不但開口錯了，動念就錯了。別人一問你，你動念頭。那應該怎麼樣?如如不動，自然回答他。什麼叫自然回答他?沒起心動念，沒分別執著，問什麼，隨口就答覆你。有沒有答錯?決定沒有錯誤。為什麼?從自性流出來的，怎麼會錯誤!起心動念呢?起心動念是阿賴耶，不是自性流出來的，阿賴耶流出來的。阿賴耶有分別、有執著，不自然。
念老底下舉《楞嚴經》，《楞嚴經》裡面很出名的一則公案，「狂人迷失本頭」，這是演若達多迷頭認影，到處找。這種例子，我們在小時候學校有軍訓課，打仗，跟日本人打仗，所以學生都要受軍事訓練。訓練天天都有的緊急集合，早晨教官一吹哨子緊急集合，三分鐘之內必須服裝整齊到操場集合，就有一種事情發生，有人帽子戴在頭頂上，緊急得慌慌張張、著急得不得了，時間又急迫，到處問人，你有沒有看到我的帽子?人家說，你帽子不戴在頭上嗎?再一摸，果然在頭上。跟迷頭認影是一回事情。這是我們親身經驗的，有時候自己也有，東西放哪裡忘掉，實際上擺得清清楚楚，就是沒看到，著急得不得了，急得團團轉，到處問人，人家一點，你那個東西在那裡，果然沒錯，沒人移動過。《楞嚴經》上舉這個例子，到處去找，不自然。當人家一點醒，你帽子不是在頭上嗎?一摸頭，果然帽子戴在頭上，那就是自然。所以，「一旦狂歇，歇即菩提，本頭宛在，何等自然」。比喻用意也很深，我們在日用平常當中，從早到晚過的什麼日子?不自然。自然就好了，自然就跟佛菩薩一樣，入了自然的行列，一切法本來就這個樣子。
「又如古德悟時曰」，古時候修行人開悟了，開悟他說一句什麼話?「原來師姑是女人做的」，師姑就是比丘尼，比丘尼是女人做的。他沒悟的時候他不知道嗎?他知道，要起心動念才知道;徹悟之後，不要起心動念就知道，不一樣。譬如這本經，沒悟的時候，我們從頭到尾念一遍，自己以為悟了、以為明白了，其實假的不是真的。有一天真的悟了，真的悟是什麼?自然，自然就悟了。假的什麼?不自然。我想這幾句經文是什麼意思，這一想就不自然，不想就自然。不想能悟嗎?能。想是決定不能悟的，為什麼?你不自然。不想才自然，豁然開悟，有人一提一問，立刻就冒出來了。中國古時候人讀書，這種情形很多。所以「讀書千遍，其義自見」，沒有人提出反對意見。為什麼?很多人有這個境界，不是一個二個，是普遍的。為什麼是普遍?人人皆有佛性，只要你不障礙。什麼是障礙?起心動念是障礙，那叫不自然。不自然就是障礙，自然就沒有障礙，就這麼簡單，就這麼容易，凡夫成佛了。我要想怎樣怎樣，那就迷了，不能想。這個經是不是釋迦牟尼佛的意思?不是。為什麼說不是?要是釋迦牟尼佛的意思，我們就不懂。不是，是什麼?誰的意思?是你自己的意思，是你真心的意思。
前面講真真，真中之真，主中之主，真主。伊斯蘭的上帝叫真主，既是真又是主，主之外都是賓，賓跟主是一不是二。大乘佛法裡面沒有假的，純真無妄，什麼人能證得?回歸自然就證得。自然是什麼樣子?自然是不起心、不動念，就自然;心裏面沒有念頭，妄念沒有，正念也沒有。念佛念到功夫深的時候，念而無念，無念而念。念而無念容易懂，無念而念不懂。念而無念比較好懂一點，是什麼?沒有著念佛的相。我在幹什麼?我在念佛，著了相。真的沒有念佛的念頭，佛號一聲一聲沒有中斷，阿彌陀佛、阿彌陀佛，沒有中斷，念念都是無住。無住念念他生心，生阿彌陀佛這個心，生心跟無住同時，不二。生心時候就是無住時候，無住時候就是生心的時候，這是什麼?理一心不亂，大徹大悟，明心見性，這是念佛真功夫。我們凡夫只看外表，不知道裡面。如果念佛人著了相，起心動念、分別執著，這不會念，為什麼?不自然。海賢老和尚沒有妄想、沒有分別、沒有執著，這一句一句念下去，念到功夫純熟了，自然中自然相。那是理一心不亂，大徹大悟，明心見性，他就看到整個宇宙是自然中自然相，整個宇宙統統明白了。這個明白，沒有起心動念，自然明白的，這是真的;有起心動念，假的。這裡頭有密義，密義告訴我們，六根接觸六塵境界都不可以起心動念。我們讀經，如果起心動念是凡夫在讀書，如果不起心動念他是在修大定。沒有起心動念，讀經是修定，念佛是修定，無論幹什麼，只要心裡沒有起心動念、沒有分別執著，都叫修首楞嚴大定，都在修自然中自然相。所以念老在前面告訴我們，宗門極則事，宗是禪宗，禪宗裡面修學最高的境界就是這個，在淨土裡頭理一心不亂。